眾人停下腳步，滿臉無助地站在原地，拍腿放松的同時，不忘觀望四周，顯然是在挑選接下來的行進路線，哪怕最后沒有采取各奔東西的計劃，也絕不會再讓楚銘來仙人指路，他們要選出新的領頭羊，至于楚銘可有可無，楚銘卻也識趣，乖乖退至眾人身后，這一次由葉觀帶路，理由是她的方向感很好，依靠一張地圖就能抵達絕大多數的城池，楚銘在心中罵罵咧咧，哪來的地圖給這娘們參照？

就這樣走了兩天時間，終于遇到第一個危險，腳下似如虛無的漆黑大地轟然坍塌，一行人如被地震，雙腿一軟倒了下來，匪夷所思的是，土地軟化成了泥沼，一行人就如同陷入流沙之中，身體不受控制地寸寸下沉！

更為匪夷所思的是好似有冤魂伸出手臂，要將所有人都拖入陰曹地府。

危險來得猝不及防，矮小男子大叫道：“這是怎么回事，我們是要死了？靈楓谷弟子，現在該怎么辦？”

“不是流沙，是忘川水！”楚銘暗罵一聲，伸出十指輕彈重扣，以控水之術傾瀉勁道，將四周如泥沼一般的物質迅速彈開的同時，楚銘身軀晃蕩不止，卸去裹挾在身上的無形吸力，身形拔高直至懸空，但他的藥堂白袍卻被腐蝕殆盡，十指更是一陣刺痛，因為軟如沼澤的土地蘊含驚人的腐蝕性，仿佛是陰曹地府的忘川水，但是腐蝕強度天差地別，忘川水能將飛升境神祇轉瞬之間化為灰燼，哪怕只是一滴忘川水，也足以讓楚銘死上一萬次，而這片沼澤，僅僅只能消融楚銘的皮膚而已。

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眾人紛紛拿出壓箱底的手段，矮小男子頸部以下沉入泥沼之中，但捻著符篆的雙指卻高高舉起，注入一團綿長靈力，符篆隨之當空炸開，釋放出滾滾熱流，粘稠的大地瞬間如冰遇火，肉眼可見蒸發消逝。

楚銘嘖嘖稱奇，矮小男子卻也不傻，知道沼澤冰冷寒涼，于是祭出一張火屬符篆，沼澤就被融化大半，矮小男子探出頭來，手忙腳亂地想要再拿出一張符篆，可是沼澤下的吸力并未消散，矮小男子再次被卷了下去。這個時候，楚銘簡簡單單一掌落下，根本不像是驚濤駭浪一般的攻勢，但是沼澤直接就被抽了起來，就像是巨石投入湖中，凹陷的湖水蕩起飛空。楚銘緩緩吐出一氣，控水的本質是修力，修至大成，世間的一切力量都可以控制，楚銘雖然不如深海之王控制忘川水那般厲害，可剛才把沼澤控制抽走的壯舉，也足以讓他驕傲。

眾人趁著這個機會逃之夭夭，但是少了一人，矮小男子驚呼道：“韓豹不見了！”

雖然一行人交情平平，但起碼能夠叫出對方姓名。事實上，楚銘對韓豹的印象不深，可矮小男子倒是與他最為投緣，所以才能第一時間就發現失蹤的人是韓豹。

矮小男子轉過身，剛才近乎要了他們的性命的泥沼已經塌陷成了一個方方正正的長方形深坑，看上去深不見底，眾人面面相覷，葉觀丟下太陽石，太陽石僅僅只是墜落十余米高度而已，就沉入底部映照出韓豹的尸體，不可思議的是，韓豹還被冰層包裹，變成一具冰雕！

“已經死了？”

“怎么還變成了冰雕了？”

“他娘的，真見鬼了！”

“剛才沼澤下的寒氣竟然如此恐怖，能將人瞬間冰封？”

矮小男子震驚不已，對韓豹之死不免得有些兔死狐悲，他在悲痛之中掏出一只五爪鉤，輕輕甩動，以極其緩慢的速度落在韓豹頭頂，矮小男子嘆氣一聲，韓豹變作一座冰雕，倒是不用擔心五爪鉤會傷害到他，于是矮小男子心中再無負擔，手中勁道暴漲，牽引五爪鉤刺入冰雕表面，確保沒有任何松動以后，以緩速吊起冰雕。

矮小男子喃喃道：“你我相識一場，這是何等緣分，放心，我一定會將你的尸體帶出去，只是你身上的寶物就歸我了......”

“這根本不是韓豹！”矮小男子本來在思考接下來何去何從，然而楚銘一聲驚呼讓他嚇得不輕，甚至全身一軟就要將冰雕與五爪鉤一同丟入深坑之中，好在楚銘幫他抓住了牽引鉤子的繩索，不然白忙活一場，矮小男子怒道：“你這一驚一乍的做什么，是想把老子嚇死嗎？！”

楚銘瞇起眼，壓低嗓音說道：“那冰雕里封著的未必就是韓豹。”

“是你老眼昏花還是我老糊涂了，這怎么可能？”

矮小男子一臉不信，視線悄悄挪動，冰雕正在懸空晃蕩，好在五爪鉤嵌入了三寸之深，所以冰雕哪怕晃蕩得再厲害，也不會有掉落的風險。矮小男子皺了皺眉頭，他與韓豹終究只是萍水相逢，交情不深，很難注意到韓豹獨有的特征，再加上冰雕本就模糊，使得韓豹的身份一時之間無法辨認。

矮小男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破罐子破摔吊起冰雕，然后放在身旁仔細觀察，才發現確確實實不是韓豹，冰雕內封著的是一名身穿袈裟的光頭男子，面色蒼白，但仍是有一絲微不可察的呼吸，而且冰雕內泛著一團微弱的光芒，好似風中燭火。

矮小男子只感到匪夷所思，見鬼了不成？他小心翼翼望向深坑下，這才發現還有一座冰雕！

矮小男子故技重施，以五爪鉤將深坑下的另一座冰雕端吊而起，眾人屏氣凝神，盯著第二座冰雕順順利利地浮出水面，矮小男子觀察了一會，撓頭道：“這個才是韓豹，但那個人又是誰？”

矮小男子沒有得到答案，也不再糾結于此事，蹲下身，一拳一拳砸在冰雕上，拳拳勢大力沉，堪稱是傾盡全力，矮小男子的意圖不言而喻，就是想碎開冰雕、撈出韓豹尸體，所以一行人也沒有阻攔，反而是樂見其成。

但是讓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現了，隨著冰雕上裂痕的浮現，里面的尸體也在開始四分五裂，詭異的是沒有一滴鮮血流出，因為鮮血也被低溫凝固了，矮小男子趕緊收起拳頭，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冰雕的粉碎已經無法遏制，裂縫一再添加，最后連同韓豹的尸體一同化作齏粉！

矮小男子悲痛不已，沒想到收尸不成，反而毀尸滅跡，矮小男子輕聲道：“韓豹的尸體怎么會消失不見？一定是這冰雕本身就有問題，多半是與韓豹的尸體融為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相信韓豹兄在天有靈，也不會怪罪于我。”

楚銘狐疑道：“如此說來，這冰雕嬌貴得很，稍微有點磕磕碰碰，里面的尸體就別想完整了，那還有一具冰雕該怎么辦？”

葉觀一針見血問道：“還沒有搞清楚冰雕內是誰的尸體。”

邋邋遢遢的大漢嗓音微沉道：“我見過他，記得好像是善化寺的慧律法師，也來參與這場筑基之爭，在山腳下我曾與他偶遇，因為他身穿袈裟，還想當眾宣揚佛法，結果被靈楓谷的執法隊阻攔，險些就被趕了出去，這位高僧鬧出天大的笑話，所以我對的他印象尤其深刻，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再次遇見，難道這就是佛法上講的緣分？”

矮小男子突然就想明白一些事情，恍然大悟道：“原來這地下就有兩座冰雕，只不過挨得很近，再加上光線不佳，所以我才會誤打誤撞先將這位僧人的尸體撈出，但是話說回來，僧人怎么也來到了這里？”

葉觀驚訝道：“原來是同道中人，先是與我們一同參與筑基之爭，然后又陰差陽錯來到了這個鬼地方，可惜世事無常，高僧你一路走好......稽首本然凈心地，無盡佛藏大慈尊......”

葉觀顯然對僧人尊重有加，才會無比誠懇地念誦超度經文，楚銘笑道：“要不把他當做肉身佛供起來算了？”

葉觀搖頭道：“高僧的遺體不好保存，更別說留給幾百年后的人敬仰了。”

楚銘沒有死者為大的覺悟，打趣道：“那就退而求其次，將冰雕打碎，看看有沒有舍利子，不然你豈不是白尊稱他為高僧了？”

葉觀惱聲道：“在我念完《地藏經》之前，你們都給我閉嘴！”

矮小男子冷哼道：“高僧又沒死，你給他念這些超度經文做什么？追悼會開得太早了一些吧！”

葉觀悲傷過度，竟然沒有發現高僧還有呼吸，差點就錯過救人良機。她低斂視線，望向冰雕內的消瘦人影，這位僧人雖然毫無血色，但更像是處于瀕死狀態，身體正在以微弱的幅度輕輕顫抖，葉觀雖然并不崇尚佛理，但是對慈悲心腸的僧人有一種天然的好感，再者，哪怕是一個即將餓死的流浪漢，她也做不到見死不救。

只是有一個血淋淋的事實不得不注意，稍有不慎，就會好心辦壞事，置高僧于死地啊！

泫然欲泣的葉觀茫然環視四周，顫聲道：“這可如何是好？”

楚銘隨口道：“把冰雕給砸了。”

葉觀更加惱怒，咬牙道：“你如果對我懷恨在心就盡管來報復我，拿這位高僧賭氣算什么事？”

楚銘平靜道：“這僧人之所以還能撐到現在，肯定是有防護手段，你看冰雕內聚而不散的光芒，正在為僧人抵抗寒意入侵，所以冰雕還未徹底吞噬僧人，要是再晚一點時間，僧人必死無疑，就看你要如何決斷了，破罐子破摔還有一線希望，也可以繼續沉默下去，看著這位高僧去死。”

葉觀皺起眉頭，內心的悲痛反而消散一空，目光深深看了一眼楚銘，柔聲道：“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宗的藥堂弟子，要比我想象的更加厲害，這位高僧的呼吸這般微弱，卻也能被你察覺，難道你有異于常人的感知力？”

矮小男子嗤笑道：“你別夸他了，只要不瞎都能看出高僧沒死，但他畢竟是藥堂弟子，懂得醫術，你就按照他說的去做，這也是最穩妥的辦法。”

楚銘謙虛地笑了笑，不過說起感知力，他的確勝過大多數人，控水的本質是修力，經過這三年時間的修煉，楚銘愈發得心應手，再加上有過觀想修行的經歷，對于天地之力的感知愈發清晰，清晰到歷歷可辨的程度，此時的楚銘以冰雕磨煉自己的感知力，發現僧人身上的光芒將四周寒意盡數隔離開來，只是楚銘也不能確定這個判斷是否準確，可是再過片刻僧人必死無疑，這一點他卻是心知肚明，因為僧人的生命體征越來越弱，就快要圓寂了。

葉觀屏氣凝神，以白皙十指抹碎冰雕，她猜測高僧最后可能尸骨無存，所以提心吊膽，冰雕只要輕輕觸碰就會破碎，更是讓她緊張異常，但沒想到楚銘一語成讖，冰雕內的光芒驅散寒意，所以無論冰雕如何破碎，光芒守護僧人的身體安然無恙，這讓矮小男子感到匪夷所思，再看了一眼連骨灰都沒有的韓豹，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

冰雕碎裂，籠罩著僧人的光芒黯淡下來，僧人的皮膚雖然冷硬，但是卻在慢慢回溫，葉觀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僧僧身上，然后守在一旁，憂心忡忡地握住僧人手臂，哪怕自己被凍傷了，還要哈氣為僧人取暖，楚銘翻了一個白眼，東陽國的僧人這么吃香嗎？早知如此，善化寺之時，就該借錢去參加設壇度僧尼的儀式，說不定這會正在孤山古寺偷吃香火，吃飽喝足之后再去探索尼姑庵的密室......

矮小男子嘿嘿笑道：“你羨慕了？”

楚銘善解人意道：“我看這姑娘略懂佛法，與高僧相逢是緣法，要是有救命之恩，相信高僧一定會將她收為徒弟，所以我們不必往那個方向想。”

葉觀點頭道：“我確實想遁入空門，但未必要以一生一世為代價，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做幾年尼姑就還俗。”

“當尼姑要被剃頭的，當然你肯定不會破相，就是光頭也好看，或者帶發修行也行。”矮小男子咽了咽唾沫，自言自語道：“水陸空當中，當屬空最銷魂。姑娘你要是成了尼姑，更是空中極品。”

楚銘好奇問道：“什么水陸空？”

“我們江湖上的說法罷了。”矮小男子輕飄飄地說，氣氛隨之變得神秘兮兮，楚銘執意打破砂鍋問到底，矮小男子經不住楚銘的死纏爛打，于是揮了揮手，示意楚銘蹲下，他刻意壓低嗓音，仿佛在說一個天大的秘密，“水，就是花船上的船娘，陸，在水陸空之中最為常見，勾欄是陸，花樓是陸，不過也有優劣之分，比如朝廷開設的教坊司里的姑娘就是陸中極品，你我這樣的人一輩子都遇不到，只能看看殘羹爛葉。至于空，是空門的意思，也就是尼姑和道姑，民間也有‘佛媛’的說法。我敢保證，十個帶發修行的尼姑，九個都是佛媛，所以下次遇見帶發修行的尼姑，直接問她尼姑庵的密室怎么走就行了！”

楚銘一拍腦門，“我之前就見過一個帶發修行的尼姑，不僅年輕，而且漂亮，簡直又佛又欲！”

“然后呢？”矮小男子投來一個好奇目光。

楚銘幽幽道：“然后她被鄭國公殺死了。”

“難道大名鼎鼎的鄭國公喜歡死的？！”矮小男子雙眼爆出精芒。

楚銘搖頭道：“堂堂封疆大吏應該不至于如此。”

“你喜歡哪種？”矮小男子漫不經心地換了一個話題。

楚銘淡淡道：“水陸空都不喜歡。”

矮小男子幽幽道：“我都懂，畢竟你只是一個情竇未開的后輩，其實我也曾像你一樣，無怨無悔地愛過一個人，但是之后就沒有這種感覺了，越長大越難心動。”

楚銘一本正經道：“可能是隨著年齡增大，心脈硬化導致的，藥堂正在想辦法攻克這個難題。”

矮小男子若有所思點了點頭，豎起大拇指道：“不愧是靈楓谷的藥堂弟子，比我以前見過的醫生專業多了，能不能跟我說一下，你們藥堂打算怎么治療硬化的心脈，我希望哪天到了老態龍鐘的年紀，還能保持少年少女一般的心動。”

“天機不可外泄。”楚銘捂住嘴巴，打死都不能泄露藥堂的研究成果，但是矮小男子非要問個所以然，楚銘還是說了。

“什么？嗑藥？！”

矮小男子與楚銘面面相覷。

就在此時，遠處一聲異常凄厲的尖叫，詭異之處在于這道聲音前半段如女子哭泣，后半段則如兇獸悲鳴，隨后一道好似巨蝠的身影倏然閃過，楚銘腳底抹油迅速跑路，矮小男子好歹是沒有沒有臨陣脫逃，打算先看看是什么妖魔鬼怪再決定去留。

那道詭異身影在半空之中晃來蕩去，不斷閃現消逝，仿佛是來無影去無蹤的孤魂，矮小男子毛骨悚然，越是這種情況越是讓人緊張，當他想要溜之大吉的時候，不知在何處的古怪身影在他面前飄過，他這才看清了是一頭頭頸扁平的黑蛇，張開血盆大口，雖然此蛇身長不到一丈，但胃口之大仿佛可以生吞巨象！

矮小男子猛然轉身，黑蛇旋轉繞到了他的背后，但是并非是將他當做獵物，矮小男子迷迷糊糊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到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矮小男子驚得毛骨悚然，抽出刀劍就要拼命抵抗，但是黑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剛才那黑影到底是什么古怪玩意？！”

“是一頭黑蛇，多半帶有劇毒，而且會飛，帶走了一人！那人是誰？”

“那個邋遢男子被帶走了，恐怕已經兇多吉少了！”

“怎么這短短的一個時辰時間內，遇到了這么多的危險？之前可是一片風平浪靜啊！難道我們是踏入了某片危險區域？如果是這樣的話，得快點離開這里啊，不然我們可是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那臭和尚到底醒了沒，要是沒醒的話，只能把他丟下了！”

一個時辰之內連死兩人，氣氛自然而然變得人心惶惶，葉觀破開冰雕之后，奄奄一息的僧人雖然保住一命，但是還未蘇醒過來，一行人不敢輕舉妄動，楚銘的眼角余光望向矮小男子，皺眉道：“先把桃木劍還給我，不然要是再遇到危險，我連自保都難，所以只能先跑為敬。”

矮小男子默默權衡，葉觀斬釘截鐵道：“你快點把桃木劍還給他，他要是跑了，對我們一點好處也沒有。”

矮小男子扯了扯嘴角，與他沆瀣一氣的韓豹和邋遢漢子死亡失蹤，葉觀也站在楚銘身后，矮小男子反而是被孤立，要是拒絕楚銘的請求，說不定還會間接得罪葉觀，實在得不償失，于是矮小男子笑著歸還桃木劍，沉聲道：“接下來一定要齊心協力，共渡難關才行！”

“你有這個覺悟就好，我們千萬不能內亂。”葉觀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后蹲下身，打算背上僧人一起離開，但是這個時候，僧人恰好睜開雙眼，茫然地環視四周，葉觀連忙將他放下，僧人緩了一口氣，仿佛想明白了這一切的前因后果，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看來是諸位施主救了貧僧，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諸位施主功德無量，貧僧感激不盡。”

葉觀來不及促膝長談，直截了當說道：“這個地方簡直是個龍潭虎穴，我們已經死了兩人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然而異變驟生。

突然黑暗之中露出無數雙嗜血的眼眸，更有狂風吹送而來，令人不寒而栗，一行人退無可退，正以為必死無疑的時候，僧人連忙走在隊伍前頭，一句話讓眾人看到了逃出生天的希望：“諸位施主莫要驚慌，其實身后的那個大坑，連通著地下世界，可以容我們進去避難。”

僧人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讓眾人欣喜若狂，但是僧人口說無憑，眾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不敢輕舉妄動，站在原地駐足不前。秉持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僧人見狀，只好一馬當先跳入深坑，矮小男子驚疑不定，要知道這座深坑本就是龍潭虎穴，但凡陷入者都會被凍為雕塑，然而僧人毫發無損，輕飄飄落入深坑，眾人這才松了口氣。這座深坑僅僅只有十余米之深，這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親眼見到僧人平安無事，一行人也就再也沒有什么顧慮，一一跳入深坑，矮小男子未能平穩落地，而是摔了個人仰馬翻，就連楚銘也險些扭到腳腕，楚銘嘆息一聲，這個世界太過深沉黑暗，猶如古籍之中記載的永夜，讓人每時每刻都感受著無邊的絕望，情不自禁亂了分寸，連如何落地都忘了。

相對來說，僧人就鎮靜多了，哪怕剛剛從鬼門關回來，都談不上如何驚慌。僧人以匍匐姿態仰躺在地，如一個無頭蒼蠅四處亂撞，雙手不知在摸索什么，讓眾人一頭霧水，僧人突然驚呼一聲，沉聲道：“跟緊貧僧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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