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你方唱罷我登場(三)
楚銘隨意撿起一塊金屬,入手極重,但是并不堅韌,稍稍加重力道,就能捏得四分五裂。這些金屬并非是什么稀有之物,器堂用來給弟子鍛煉錘技,似乎是要求弟子把這種金屬打磨成規則圖像,然后互相組裝,組成制備式武器,初試者可以簡單些,打磨成盾牌這樣的武器即可。藥堂弟子也會用這些金屬來給丹爐做柴火,據說可以讓丹藥具備一縷生銹金屬的氣味,有道是良藥苦口,按照藥堂的說法,十年草藥甘洌,百年草藥無味,千年草藥苦饑,而生銹金屬燃燒過后的味道恰如‘苦饑’,不少外行人嘗出這股味道,不僅沒有生氣,反而自以為吃了一張天上掉下來的肉餅,這平平無奇的丹藥竟然是用千年草藥來暴殄天物煉制的?
有人說吃虧是福,可是這味道賊苦啊!
此時此刻,楚銘站在一座金屬假山上,輕輕呼出一口氣,眼神冷冽,居高臨下地俯視。這座金屬世界傳說是神龍的洞府,占地之大不亞于一座人口百萬的城池,楚銘正在思考接下來要去哪里,總不能漫無目的地亂逛,不然迷路了怎么辦?楚銘的方向感越來越差,尤其是進入東陽國之后,可以活動的區域太多了,楚銘時常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
楚銘皺起眉頭,目光稍稍向外轉動,星宿之中的朱雀一沖而出,繞著楚銘飛快旋轉,拂過一陣清風,藥堂白袍都被吹得獵獵作響,朱雀淡淡道:“你在等人,可你一動不動,這不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的心態嗎?對了,剛才那人是誰,你為什么要偷襲他?”
“什么叫偷襲,我明明是給了他一個驚喜。”楚銘一本正經。
“恩人說是驚喜就是驚喜。”朱雀皮笑肉不笑。
楚銘呢喃道:“怪了,難道他真的沒有追上來,這可不像他的性格,算了,懶得管他了,先看看這所謂的筑基圣地能否撈到什么寶貝。”
要知道稀有金屬的價格可是要比黃金更加貴重,這就意味這座世界處處是寶,只是靈楓谷向來不做賠本的買賣,要想得到寶物,就必須付出一定代價,這一點楚銘心知肚明,隨時都有可能追殺上來的向青云更是讓他不得不保持警惕。
楚銘目光掃過四周,嘆氣道:“器堂鍛造的甲胄,號稱筑基修士也不能輕易摧破,而腳下的金屬,實在是不堪一擊,恐怕丁等兵卒的甲胄也不過如此,所以真正的稀有金屬應該在地下深處才對,只是難保不會遇見兇獸。”
楚銘緩緩走至一處深坑,隱隱約約察覺到地煞之氣的存在,即便是地下萬米,也不見得有地煞之氣,楚銘知道天地秘境的環境與外界天差地別,可也仍是忍不住感到驚訝,地煞之氣往往是死地的象征,陰曹地府就是最好的例子,可是區別于煞氣的濃郁程度,這座金屬世界當然不能與陰曹地府相提并論,相比之下就顯得小巫見大巫了,甚至金屬世界的煞氣能被人為吸收。
相對于外界,這座世界的靈氣凜冽而寒冷,明顯摻了雜質,卻最是能夠刺激松動的修為,難怪被稱為筑基圣地,但既然有雜質,就往往會伴隨著后遺癥,雖然在此筑基是一個絕佳選擇,可終究是有種種弊端。
楚銘輕輕嘆息一聲,“境界是越來越難提升了。”
朱雀嘻嘻笑道:“筑基修士提升境界早已不是單純的煉化天地靈氣,而是更加仰仗靈材靈藥。因為筑基這個境界阻礙極多,而人力終究有限,如同毛毛蟲只食用葉子即可,但蛻繭成蝶之后,就開始以蜜為食,甚至是和一些死亡的動物身上的液體。蛻變成為筑基的修士同樣如此,真正的關鍵所在已經渾然一變了。”
楚銘點頭道:“這也是宗門為何給筑基之修發放更多資源的原因,因為若是沒有海量的資源支撐,境界想要更進一步難如登天。”
楚銘不再吸收此地靈氣,甚至是極力避開,格外害怕煞氣擾亂自身根基。
“小心!”
朱雀突然驚呼一聲,楚銘眼中寒光大放,右腳猛然向后撤出一步,因為他站在一座金屬假山上,走勢向下,后撤則就是往上而行,甚至有種拾階而上的感覺。楚銘身形后撤,在零零散散的金屬殘骸之下,有一頭不可名狀的古怪生物驟然間一躍而起,以龍虎之勢猛撲而來!
楚銘五指握緊劍柄,一劍斜斜斬去,古怪生物不躲不避,劍卻如同斬入巨石之中。據說這座世界的兇獸都是金屬所化,看來是八九不離十了,楚銘掌指勁道暴漲,木劍炸裂出一團明亮金光,是木劍自身裹挾的陽氣所化,那頭古怪生物哪怕身軀堅硬如磐石,在陽氣燃燒之下也要灰飛煙滅。
當光芒斂去,不可名狀的生物早已沒了動靜,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楚銘猶有閑情逸致打量起來,才發現這頭生物身軀修長,更偏向于蛇形,但偏偏尾部似如龍魚,更是生出了堅不可摧的金屬鱗甲,頭顱上還生長著淡淡毛絨,最為詭異的是七寸下生出兩只五爪,不僅沒有龍爪削鐵如泥般的鋒利,反而格外厚重,若是卸下放在鬧市街上叫賣,估計會有不少人會認為這是熊掌,楚銘驚訝道:“世間還真有這般奇葩詭異的兇獸?”
哪怕是朱雀也是一臉驚訝:“這兇獸生性陰寒,十分怕火,但是在陽氣燙殺之下,竟然一滴鮮血都沒有流出,甚至看不見一點傷口。”
楚銘轉動手腕,木劍泛起一股暖洋洋光暈,挑起這頭不倫不類的兇獸,狐疑道:“這兇獸才剛死沒多久,怎么就變得僵硬了許多?”
楚銘一臉晦氣,掛在木劍上的兇獸正在肉眼可見變得僵硬,愈發像是金屬,朱雀嘖嘖稱奇道:“這兇獸真要隱藏起來,你我根本發現不了,偏偏這又是劇毒之物,不能沾染上一點,所以還是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吧。”
楚銘笑道:“我倒要看看這兇獸的真面目。”
楚銘一劍劈去,兇獸的身軀頓時斷裂開來,但最后僅僅只是滲出絲絲縷縷的鮮血,這畜生根本沒有五臟六腑!楚銘自言自語道:“看來這兇獸真是金屬所化,但是為何會蘊含劇毒?”
楚銘疑惑之際,恰巧又有一頭形如耗子的兇獸從腳下一溜而過,雖然憑借楚銘的體魄,根本不可能輕易受傷,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座世界的兇獸懼是毒物,更確切地說,是大型蠱蟲!
那頭耗子色彩亮麗,嘴中更有金光流轉,楚銘想起邊境上遇見的商人,不僅腰纏萬貫,而且嘴中還鑲嵌了金牙,那叫一個霸氣側漏。楚銘對這類商人頗有好感,因為這種人往往虛榮心強,孩子們只需用崇拜的眼神盯著他的金牙,再大聲喊“那些說星星好看的人,一定是沒見過您的金牙”、“頭發往后倒,金牙嘴里長,一看就是大富豪”、“每天都是如此的魅力無窮”諸如此類的彩虹屁,金牙叔叔聽得喜笑顏開,就會大大方方賞賜一些吃食玩具,孩子們夸得更加起勁了,吹得更加絢爛奪目,“冬天的糖霜,秋天的麥芽,夏天的蓮子羹,春天的綠豆酥,都甜不過您的金嘴微笑......”
其實孩子們也不知道什么是蓮子羹什么是綠豆酥,但是為了討得商人開心,不得不請教嚴厲的夫子,哪怕是不務正業的牛重英,也對此怦然心動,只不過他無意討好那些高人一等的富商,反而想去勾引隨行的丫鬟,還是東陽國的夫子有文化,教他說“我媽要是有你這個兒媳婦,就不擔心孫子長得丑了。”
但牛重英有賊心沒賊膽,況且他年紀還小,丫鬟們雖然身份卑賤,但是跟隨商人走南闖北,卻也見多識廣,根本看不上他,可憐的牛重英求愛不成,反而還被家人安排了一婚姻,牛重英曾說過這是孽緣,結果真的應驗,他的妻子沉入流沙一尸兩命,他的所有親人死于獸潮,最后只有他一人活了下來。
楚銘時常想起這位童年玩伴,但兩人這輩子都可能不會再遇見。楚銘回過神,手腕帶動木劍劈斬而下,耗子直接就被攔腰截斷,如果是尋常耗子,肯定就被開膛破肚,露出觸目驚心的五臟六腑,但是這個地方的兇獸不能以常理度之,楚銘好奇心大起,為了研究透徹將這耗子解剖,剖出不計其數的傷口,但耗子連一滴鮮血都擠不出來,值得一提的是,有五臟六腑,畢竟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只不過因為沒有鮮血的原因,臟器不僅沒有被分隔開來,而且還呈現凝固狀,真是咄咄怪事!
楚銘喃喃道:“這耗子的皮膚是金屬質感,就連臟器都硬邦邦有如骨骼,據說被這兇獸咬上一口,身體就會僵硬結晶,直至變成一具人形金屬,若是變成那樣,估計只有那樣荒誕不經的咨客,才會覺得自己變得值錢了吧?”
楚銘垂頭喪氣道:“懶得去研究其中奧秘了。”
楚銘自言自語道:“宗門舍得讓外人進入這座天地秘境,怕是想借旁人之手清理這些兇獸,畢竟是劇毒之物,宗門想要開鑿這座秘境的金屬,但兇獸始終是一個變數。如今筑基之爭已經結束,兇獸的數量必定大打折扣,所以不用太過懼怕,更何況只要身具鍛氣修為,就能夠對付這些兇獸,我一個筑基之修有什么好怕的?”
只是楚銘不知為何嘆息一聲,緩緩抬起頭來,呢喃道:“距離筑基圣地徹底關閉,應該還有一點時間。”
朱雀忍不住問道:“你為何還不動身離開,難道這里是有什么寶貝不成?”
楚銘揉了揉下巴,平靜道:“這座金屬世界,并非是由破銅爛鐵構成,反而是有不少稀有金屬,就看我們能否找到了,稀有金屬對于器堂而言可是搶手貨,能賣出一個天價。”
朱雀語氣古怪道:“只是此地的金屬格外與眾不同,蘊含一股陰森寒氣,久而久之,產生蛻變,改變材質。你也說了,只有地底深處才能挖掘到稀有金屬,恰巧越是地下深處的煞氣越是濃郁,兩者之間會不會有什么聯系?”
“我也不知道。”楚銘揉了揉下巴。
楚銘漫無目的地四處晃蕩,偶爾蹲下拾取幾塊金屬,但整體上收獲不大。數個時辰之后,尋幽探奇的楚銘停下腳步,聞到了一陣腐爛臭味,隨之映入眼簾的是一具尸體,身著藥堂道袍,身上沒有太過明顯的傷口,更別說是致命傷。
這具尸體僥幸沒被發現,所以身家仍是安然無恙,甚至掌心還握著一只玉瓶,楚銘環視四周,猜測道:“看來這個藥堂師兄是被兇獸所殺,中毒而死,但尸體并沒有多少殘缺,說明兇獸并不會啃食人尸,這應該是難得的美味才對,難道這些兇獸不用吃食物?”
朱雀老神在在道:“兇獸雖然不吃人,但是殺人的本事必定一流。”
楚銘臉色一沉,緩聲道:“兇獸是劇毒之物不錯,但其實也有不少人撐過了危險期,沒有毒發身亡,但是并沒有就此萬事大吉,只要身體內的毒素沒有被抹去,就會活得生不如死,先會五感喪失,然后身體僵硬結晶,無論是臟腑是血液都無可避免,最后變作一具不輸傀儡的行尸走肉。”
朱雀輕咦道:“你怎么會知道的這么清楚?”
楚銘輕吸口氣,面無表情回答道:“聽師兄說,每次筑基之爭結束后,都會有不少人拖著中毒之軀返回宗門,直奔藥堂而去,然而藥堂對這毒也是無可奈何,直到今日也沒有治療的辦法。”
朱雀聽得一陣毛骨悚然,尖聲問道:“那恩人還不快點走?”
楚銘搖頭道:“我不怕上面不安全。”
朱雀意味深長點了點頭。
尸體旁剛好有一個巨大深坑,楚銘根據種種蛛絲馬跡,可以猜測恐怕這位藥堂弟子生前試圖潛入深坑尋寶,然而不僅沒能成功,反而還將性命賠了進去,如跟屁蟲跟著楚銘的朱雀唏噓道:“這人生前已經是晉入筑基境界,估計格外自信,所以才有膽量跳下深坑,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可也僅此而已,你可千萬不能學他,否則多半會重蹈覆轍。”
楚銘點頭道:“這深坑下有多少兇獸,還是一個未知數,下去確實無異于送死。”
朱雀好奇問道:“這深坑怎么到處都是,僅是一路走來就看見了七八十個。每一個深坑都直達地底,少說也有五六十米的深度,這些都是誰挖的?”
楚銘壓低嗓音說道:“這些都是宗門開鑿而出的痕跡,前人種樹后人乘涼,地底深處肯定有不少稀有金屬,雖然是殘羹冷飯,已經被宗門挖取殆盡,可對我而言,仍算得上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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