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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軍中有大疫,步行與南下(五)


楚銘不知是憐香惜玉還是“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竟然放虎歸山,但是女子得了便宜還賣乖,可憐兮兮道:“可我身體虛弱,身家也被某人搶走了,讓我孑然一身離開東陽國這個龍潭虎穴,公子你的心未免也太大了吧,要是我在半路不幸被抓,說不定會在嚴刑之下,供出公子,到時候罪名可就大了,往小了說,是公子憐香惜玉,不愿殺我這個弱女子,往大了說,這可是私通敵國放走外敵,要被族誅的。”

楚銘大感頭痛,不情不愿道:“我與你正好順路,送你一程也不是不行。”

沒想到女子仍是不愿見好就收,試探性問道:“公子能否將我送回大離國?”

楚銘破口大罵道:“你想害死我不成?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香消玉殞!”

女子唉聲嘆氣道:“作為一個刺客,修為盡失,無異于是死路一條,我就算平安回去了,也會被組織殺死。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可能,組織念我勞苦功高,大發慈悲留我一命,但是這種可能性最多不到五成。所以我不愿意去賭。實不相瞞,我很早之前就想金盆洗手,不如趁著這個機會順勢隱退,只是回頭是岸前,我還有一件事要做,我這些年攢了不少錢財,也收藏了不少寶物,只不過都放在家中,公子能陪我去拿嗎?且不提東陽國亡國之后,你要是能送我回去,寶貝任你挑選。”

楚銘好奇問道:“你有什么寶貝?”

女子平靜道:“從業以來,殺人不少,得到的寶物一半上交,一半自行處理,寶貝之多,怕是我自己都數不清了。”

楚銘還是搖頭,“不行。”

女子挺直了腰桿,低聲道:“那我就不回去了。只是東陽國環境這般險惡,我一無人脈二無家產,獨善其身都難,更別說回報公子今日的不殺之恩了。”

楚銘頭疼道:“那我還是殺了你吧,一了百了,兩不相欠。”

女子幽怨道:“你以為你是誰,為何要把我弄成廢人?”

楚銘翻了個白眼,心中默默權衡當今局勢,如今各處城池都蟄伏著少量刺客,南下之路必定是危險重重,以楚銘的謹慎性格當然更愿意避避風頭,只是等到刺客全部散去,不知是猴年馬月,楚銘可沒有這個好耐心,再說了,宗門限期藥堂弟子必須在兩月之內抵達前線,一旦延誤將要遭受懲罰,正值戰時,所以軍令如山,懲罰絕不會輕。

——

在東陽國,瞭望臺不算罕見,甚至每座城池都有搭建,尤其是在獸潮爆發的背景下,要知道獸王喜怒無常,隨時可能犯境,如何預知示警?獸王在天穹上飛來飛去,如入無人之境,東陽國的空域竟然成了獸王的后花園,更加糟心的是,東陽國對空域的控制能力相當薄弱,就像是大海中的孤島,雖然海域無窮無盡,卻不能為我所用,這種絕望就像是一位君主無法開墾自己的土地。

所以瞭望臺應運而生,站在高處看得遠,遠遠就能看到闖入國境的獸王,也能監視一座城池的里里外外。無論白天黑夜總有人站在瞭望臺上監守,瞭望臺一般建在城池的中心位置,搭建之前,還會用石磚鋪成的平臺增添高度,再加上瞭望臺本身的高度,站在最高處離地面差不多有四十米左右,據說這個高度什么都看不清,必須借助放大鏡之類的玩意。

楚銘所在的城池也有瞭望臺,但是已經快要荒廢,因為整整兩年都不再有獸王犯境,官府偶爾會派人登上瞭望臺,但也就僅此而已。再過十年,這座瞭望臺可能會徹底被人遺忘。

瞭望臺外設有圍墻,閑雜人等不得入內,但是楚銘與女殺手來了,躡手躡腳地翻墻而入。瞭望臺平地而起,雖然不如城墻那般巍峨,但也自有一股威嚴,這樣的巨型建筑楚銘見得不多。瞭望臺主要由兩條鐵梯拱衛而成,采取三角形的穩定結構,制高點之上還有避雨遮陽的寶頂。

楚銘皺起眉頭,按理來說,應該有防護措施才對,畢竟從瞭望臺摔下來會直接摔死,但是并未見到防墜繩,難道在官府的倉庫放著吃灰?楚銘與女子沿著扶梯緩緩攀爬,楚銘在后,女子在前,身先士卒的她卻瑟瑟發抖起來,雖然是殺人如麻的刺客,但還是有點恐高。

楚銘生怕她摔死,不得不雙腳發力往上一躍,與她來到同一高度,抓住她的衣袖繼續攀爬,本來鐵梯的寬度只能容納一人,但楚銘與女子身材消瘦,擠在一起卻也不顯得擁堵。好不容易登上瞭望臺,女子已經雙腿發軟,身體情不自禁顫抖起來,她幽幽道:“爬這么高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上來容易下去難,萬一打滑失足,摔下去會粉身碎骨的。”

“是這樣的,我想看看高處的風景,順便看一下能不能找到刺客。”楚銘慢條斯理的解釋,居高臨下俯視這座城池,抬頭抹去額頭的汗水,瞭望臺已經是這座城的最高建筑,所以無論是金碧輝煌的豪宅,還是黯然無光的茅屋,在楚銘眼中都是那么的渺小,兩者之間的差異仿佛被高度磨滅殆盡。

大街小巷也被一覽無余,甚至還能看到各種各樣的菜攤。空域對楚銘再無秘密可言,如果真有獸王犯境,楚銘能比絕大多數人更早察覺,畢竟站得高看得遠。楚銘淡淡道:“如果再有刺客光明正大地行刺,應該逃不過我的眼睛。晚上就不一定了,只能躺下來數星星。其實我費盡力氣爬那么高,也不是為了尋找刺客,而是避難。我思來想去,覺得最安全的地方是在大樹上,在紫荒邊境,如果遇到野獸,最好能爬上大樹,躲在樹枝之間不僅隱蔽,而且還能有恃無恐的休息,野獸只能望眼欲穿。你也說了,哪哪哪都有刺客,讓我找個安全地方避避風頭,藏在瞭望臺是再合適不過的,即隱蔽,而且還能掌控全局,更是舒服,不用害怕風吹日曬,這個高度涼風習習,我可以發一整天呆。”

女子認認真真道:“我知道城北有一處更安全的地方,更適合避難。”

楚銘斬釘截鐵道:“沒有人比我更懂避難,所以你可以閉嘴了!”

女子翻了一個白眼,在她眼中,瞭望臺最大的好處也就是視野好了,常常可以看見八塊腹肌小哥哥在樓頂晾曬衣服......接下來的幾天時間,兩人就定居在了瞭望臺,偶爾也會去街上看看,但是活動范圍不會太大。

夜幕下,楚銘平平穩穩地坐在寶頂上,寶頂原本是用來遮擋陽光雨水的,但是此刻成了楚銘的凳子。楚銘怔怔無神,平靜的氛圍讓人放松心神,但是這份平靜驟然被打破,突然有成群結隊的黑影晃來蕩去,就像是幽靈那樣捉摸不透,就像鬼魂那樣鬼鬼祟祟,在高空上翩然閃動,起舞紛飛。

楚銘雙眼瞳孔猛地收縮,但是黑影一閃而過,轉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楚銘驚魂未定,翻下寶頂回到瞭望臺,那個名為寧幽的女子已經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楚銘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心想是自己大驚小怪了,畢竟世間之大無奇不有,區區幾個黑影能算什么?再說了,也有可能是自己頭暈目眩,出現幻覺了。

但是為什么黑影那么熟悉,就跟地府冤魂一樣?

“等等!”楚銘站起身,鐵了心要把黑影找到,他在環顧四周時,發現有人在身下沿著鐵梯而上,大概有五六人,懼是身著緊身的夜行衣,與夜色融為一體。若非他們攀爬鬧出的動靜,不然楚銘根本發現不了這伙人的存在。

楚銘卻也談不上慌張,什么人會來瞭望臺?一般情況下,只有官府人員會來。但是這伙人并未穿戴公服,反而打扮得神秘兮兮,那么就只有可能是殺手了。楚銘的安全迫在眉睫,因為殺手就在腳下,楚銘不得不先下手為強,抽刀往下一刺,第一個殺手倒也反應迅速,豎起雙手抵擋,他雙手裹著護臂,別說抵擋一刀,就算擋住千萬刀都綽綽有余。

但是楚銘揮刀軌跡一變,長刀劃向第一個殺手的脊椎,雖然出刀力道略有減少,但也撕開皮膚乃至撕裂骨骼,殺手不得不伸出雙手握住扶梯,以免跌落下去,楚銘用腳去踢,想著把他踢飛下去,但是就在這個時候,瞭望臺微微搖晃起來,被巨力推動,楚銘一個不小心就摔倒下去。

楚銘心有不甘,摔死之前也要找到一個墊背的,于是隨意抓起一人,摁住此人的肩膀,一發力,這個倒霉鬼就被推了下去,楚銘借力打力往前一撞,撞入梯子中心的縫隙,也就是梯子內部,瞭望臺采用三角形穩定性結構,所以梯子內部形成三角形空間,楚銘身處其中,內部的扶梯不易攀爬,而且還呈現出外寬內窄的架勢,就像是被壓在桌椅下,只能彎腰避免擠壓。

楚銘雙腳懸空,一手掛在扶梯上,在空中搖搖欲墜,殺手們抽出刀劍,送入梯子縫隙,楚銘沒有太多的躲避空間,只能松開手,任憑身體墜落,殺手們屁顛屁顛地去追。但是楚銘神不知鬼不覺地去而復返,就在那么多殺手的眼皮子底下再次爬上瞭望臺。

殺手們震驚于楚銘的敏捷身手,除了震驚之外更有不安,要知道殺手往往一擊不中就會撤退,力求全身而退,但是上了瞭望臺,就有些騎虎難下,很難在短時間內撤離。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好像地震了,瞭望臺從上到下晃來晃去,震波還在不斷加強,再這樣下去,瞭望臺遲早倒塌。

地震了?

但是方圓十里的建筑,只有瞭望臺在搖晃。

“你們在做什么?!”震感已經十分強烈,殺手們不得不抱住扶梯,大聲斥責底下的人,事實上,瞭望臺之所以搖晃并非是因為地震,而是有人拼命晃動瞭望臺的梯底,這個時候誰也不敢輕舉妄動。殺手們抬頭望向楚銘,認為下面那些人都是楚銘的幫手,楚銘苦中作樂道:“小震怡情,讓人如墜云里霧里,大震傷身,讓人胃部翻江倒海。大震還沒有來,就先怡情好了。”

楚銘如此不慌不忙,殺手們更加疑神疑鬼,分散開來各自撤離,一溜煙的功夫跑得無影無蹤。楚銘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臉色也隨之緩和幾分。女刺客寧幽哆哆嗦嗦地躲在寶頂上,她害怕地蜷縮起來,楚銘有些詫異,按理來說,殺手們來的目的,無非就是為了解救寧幽,順便把自己斬草除根。

寧幽為何如此害怕?看來她也不安全。也是,殺手組織一向來冷酷無情,寧幽不僅刺殺失敗,而且還成了俘虜,甚至有投敵的嫌疑,她應該知道自己回去必死無疑,會被組織清理門戶,所以楚銘明明已經大發慈悲讓她滾蛋,她卻打死都不回去,反而是把楚銘當成救命稻草,無論說什么也不放手。

瞭望臺還在搖晃,臺下有兩人作勢蜉蝣撼大樹,雖然無法直接推倒瞭望臺,但是也能破壞瞭望臺的穩定。楚銘大感詫異,為什么會有人跟瞭望臺過不去?寧幽翻下寶頂回到瞭望臺,好奇問道:“下面兩個人是誰?”

楚銘意味深長道:“不像人。”

“是死人。活過來的死人。”她把手指貼在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她仿佛發現一個天大的秘密,緊張而害怕,摟住楚銘的肩膀,低聲道:“這兩人一身泥污,衣物裂變,可能已經入土兩三年了,甚至更長時間,不知為何不在土里好好待著,竟然還魂了,還偏偏跟我們過不去,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

楚銘輕聲道:“我覺得他們像是乞丐。”

寧幽搖頭道:“乞丐的衣服也很破爛,但是不會呈現出腐爛的裂變狀態,只有埋在土里才會這樣,因為土地下有早晚溫差,一會熱脹一會冷縮,就算是再好的布料,也受不了反反復復的膨脹和收縮,不僅質地會變脆,而且還會半腐爛半裂變,乞丐不會穿這樣的衣服,除非他把死人的衣服扒下來自己穿。”

楚銘笑道:“乞丐會偷會搶,但是應該不會去拿死人的東西。”

寧幽指了指身下,“仔細看,他們的衣服上還有黃土色澤,這并非污漬,而是長時間埋在土里染上的顏色。我不會看錯,所以那兩個人很有可能是從土里爬出來,但是這就匪夷所思了,除了死人,不然有誰會待在土里?”

楚銘試探性問道:“你懂得這些?”

“十七年前,你們東陽國的軍隊闖入我國境內,闖入我的家鄉,仿佛把我們當成牲畜,一言不合就屠城,全城三萬人幾乎死亡殆盡,無數家庭支離破碎,守城軍更是盡數戰死,逃出生天的人百不存一,我很幸運就是其中之一。汝軍所過之處,生靈涂炭,尸橫遍野,血流成河,而且還把我的家鄉霸占了五年之久,汝軍撤走之后,我們這些背井離鄉的原住民才敢陸陸續續地返回,重建家園......”女子想起自己的悲慘遭遇而淚流滿面,楚銘有些共鳴,東陽國軍隊真是無惡不作,不僅借互市之名屠殺難民,而且還逼得自己偷渡飛鷹山脈,就連這個大姐姐都不放過,害得她家破人亡,太邪惡了!

“汝軍喪心病狂,不僅屠城,而且還把那些死于兵禍之下的尸骨埋入風水極差之地,還慘無人道地封上一口鎮魂井!”女子咬牙切齒,說得楚銘無地自容,她摟住楚銘,好像是害怕楚銘摔下瞭望臺,也像是佛祖數點下地獄者的罪過,“我們把鎮魂井毀去,把尸骨重新安葬,只是小地方窮怕了,大家搶著去拿死人的東西,把死人扒得赤條條,無論是鐵片還是布條都不放過,甚至品相好的頭骨可以拿來當碗,品相好的手骨可以打磨成筷子,就連牙齒也要完完整整地取下來,因為牙醫會買,牙齒再植貌似是叫做‘復安’,由一個姓林的醫生所發明,缺牙的富商對此很感興趣,其中商機滔天,牙醫往往富得流油......靴子、鞋子、褲子、上衣,這些更不用說.......”

“只是埋得太久,布料沒法穿了,只能拆開來重做,但是質量不會太好,做衣服的大姐姐告訴我,因為地下熱脹冷縮,導致衣物裂變,再加上死人一直穿著,加快腐爛速度......說起來,我之所以懂得這些,還要拜汝軍所賜!”她不說了,因為她被楚銘推了下去,從高空四十米跌落而下,雖然瞭望臺上的震波瞬間消失一空,但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失重感驟然加持在身上,她的視線猛地搖動,身體更是彎曲如弓。

只是楚銘更早一步落地,穩穩當當地把她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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