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五章 有主之物
龍舟,客房。
一個傀儡站在廳內(nèi),胸前銀鏡灑下一束光芒,化作一幅覆蓋數(shù)國的地圖。
盧通端坐一旁。
自珍王離開鏡子,順著光芒走到地圖上,道:“道友可還記得,當年鬼城尚在時,曾與寶煉宗交手數(shù)十年。”
“記得。”
自珍王走出幾步,從呦狐國上踏過,又從旺國向下,走出兩步后,停在一條輪廓狹長的地域。
“寶煉宗一分為四,變作旺、墟、血煉、寶,我腳下的墟國,道友可還記得當年是什么地方?”
“萬繩神墟。”
盧通對堰后島附近的列國一清二楚。
寶煉宗分出的四國,除了寶國外,其余三國都是呦狐國的盟友。
自珍王緩緩點頭,道:“不錯。當年大戰(zhàn)時,此地留下了無數(shù)地洞,隨時可以化為己用。”
盧通看著地圖,很快便猜出了自珍王的打算。
呦狐在西,旺、墟在中間,血煉國在東。
四國結(jié)盟,以呦狐、血煉實力最強,不過兩國各有大敵,呦狐與濟國為敵、血煉與寶國為敵。
大戰(zhàn)一起,它們再無力庇護旺國、墟國。
“你想攻下墟國?”
“不錯。我籌備數(shù)十年,已經(jīng)和濟國、血煉國暗中商定,時機一到便同時出手,他們會牽制墟國的盟友。”
盧通又看了幾眼地圖,心頭不禁有些驚訝。
濟、呦狐、旺、墟、血煉、寶。
一旦自珍王奪下墟國,居中隔開呦狐、血煉,可以圖謀的不止是眼下,以后還可以繼續(xù)包夾呦狐、血煉。
他輕吸一口氣,道:“墟國有大能信物,如何應(yīng)對?”
“區(qū)區(qū)信物而已,又不是大能親至,你可知道老夫身邊匯聚了多少元嬰境同道?”
“除了李游海李真人、三名王之外,莫非還有別人?”
“還有重華府的天福王。道友若是一起出手,我們五人一起布下‘十方傳死陣’,即便大能降法,也可能輕松應(yīng)對。”
盧通緩緩點了下頭。
自珍王的實力極強,以鬼王的心機,表露出來的應(yīng)該還不足一半,起碼之前奪下的仙船一直沒有出現(xiàn)。
不過盧通有些猶豫。
鬼王不是善類。
經(jīng)過萬喜一事后,他對欲鬼更加忌憚,如今寧可為敵,也不愿意一起合作。
自珍王返回鏡內(nèi),道:“道友覺得如何?”
盧通斂起念頭,略作沉默,道:“道友籌備周密,看來不會有失。只是區(qū)區(qū)一個小國,如何能容下我們五人?”
“不是五人,只有兩人。”
“哦?”
“此舉若成,你與李游海同分地上。我們?nèi)聿枷聰炕甏箨嚭螅D(zhuǎn)而遁入地下,不會插手地上事務(wù)。”
“李游海……”
盧通抬了下眼皮,道:“可是國主只能有一個人。”
自珍王和盧通對視一眼,似乎看出了戒備,直接取出黑袍,披在傀儡上。
“誰能拿到大能信物,自然誰是國主。道友可以考慮三天,若是有意聯(lián)手,三天后午夜在浮鶴島見面。”
“好。”
盧通站在龍頭上,目送自珍王遠去,獨自站了幾息,道:“小青鳥,去叫夫人回來一趟。”
“是。”
偏殿內(nèi)。
盧通、典四兒站在書桌后,桌上擺了一副地圖。
盧通仔細講述了一番,道:“自珍王看似把握十足,可是專程來找我們,想來實力仍有欠缺。”
典四兒點下下頭,又思索片刻,道:“墟國位于內(nèi)陸,一旦在那里出手,我們無力保護堰后島。老爺,我覺得得不償失。”
“有了國,還要這個荒島做什么?”
盧通笑了下,然后嘆了口氣,斂起笑意,道:“怕只怕辛苦一場,卻只成了別人的好事。”
自珍王心機深沉。
三名王、天福王,還要李游海,每個都不是簡單之輩。
典四兒也十分戒備,道:“他們肯定隱藏了別的意圖。”
“嗯。”
盧通又思索了片刻,坐在椅子上,取過紙筆,道:“我寫一封信,安排小青鳥親自去一趟逢國,遞給苦凰長老。”
他對自珍王等了解不多。
逢國與地府的列國常年交手,苦凰貴為左國師,想必應(yīng)該知道一些消息。
……
三天轉(zhuǎn)眼而過。
盧通沒有去浮鶴島,自珍王也沒有再登門拜訪。
正殿內(nèi)。
盧通坐在金榻上。
蕭龍庭坐在第八層臺階上,道:“樓主,上個月死傷頗重,一共折損三百四十七人。其中一次是濟國來偷襲,我們的人去追殺,中了埋伏,單此一次便死了九十一人。”
盧通眼神微沉。
“有沖天炮、有化妖神通,還有兩命符,實力仍然比不過濟國的修士?”
“捉對廝殺,他們不如我們。不過濟國的金丹大修士很多,我們這邊只有我與六須青蛇一族的須尤,無法護及每個角落。”
盧通沉默一息,道:“以后濟國敢以強欺弱,每來一次,你便找上門還他們一次。”
“是。”
“下去吧。”
蕭龍庭吞下紅煙化作的靈液,退出殿內(nèi)。
盧通喊道:“江蘭。”
“在。”
楚江蘭從殿外進來。
“去告訴夫人,安排幾個信得過的人,準備幫他們破入金丹。”
“是。”
夜晚。
一番云雨后,盧通靠在床上,懷里摟著典四兒,手指摩挲如軟玉一般的皮膚。
“老爺。”
“嗯?”
典四兒側(cè)過身,道:“萬易說,她可以幫我們。”
盧通眨了下眼,手指停了一會兒,重新開始摩挲。
“怎么幫?”
“送人、送炮,甚至可以派來一支麟角道兵,幫我們抵御外敵。”
“為什么幫我們?”
“萬易說,想盡棄前嫌,無論以前發(fā)生過什么事,全部揭過。”
盧通笑了下,低頭朝典四兒看去,道:“你信嗎?”
典四兒晃了下頭,道:“可是不妨礙我們先收下沖天炮。還有麟角道兵,那些人實力強橫,每個人都有半麟之力。”
“沒那么簡單。”
盧通仰頭看著頭頂?shù)某袎m,思索片刻,道:“道兵一來,我們就上了尚麟國的賊船。他們?nèi)羰侨堑綌橙耍覀円矡o法置身事外,到時說不定成了我們替他們賣命。”
“不會吧,尚麟國遠在天邊,這里沒有他們的敵國。”
“不好說。”
盧通輕吐一口氣。
如今的實力不高、不低,最適合成為盟友。
自珍王、尚麟國,各自找來,每一個都另有圖謀,可惜它們都不適合堰后島。
他心中暗道:如果再有一個盧通和堰后島就好了。
“沙家的事情有消息了。”
“哦?”
盧通心頭微動,低頭問道:“沙家藏了什么貓膩?”
“沙家應(yīng)該是搖影國的暗子。奉燭宗一分為三,一小部分入了尚麟國,剩余人分作搖影、秉燭。”
“也是為了探查火麟沖天炮?”
“還沒查清。我買通的‘暗箭’看到一個人偷偷里沙家,偷襲得手后只搜出了身份,還不知道沙家的底細。”
“太慢了,找機會詐一下沙家。”
“好。”
……
幾天后。
四個身影進入正殿,一起行禮,道:“拜見上師!”
“嗯。”
盧通坐在金榻上,掃了一眼,道:“水龍女謝秋,我記得你,當年多虧了你們的關(guān)照,買到了不少大角玉鯢的獨角。”
一個長發(fā)女修立即拱手,道:“上師出手大方,是上師照顧我等。”
盧通笑了下,看向旁邊。
即將扶持的四人,一個水龍女謝秋、一條六須青蛇巧髭、一個都家子弟都馴、一個蕭龍庭的心腹禹紫騰。
大業(yè)未起,麾下已經(jīng)山頭林立。
選出的四人各有跟腳,沒有一個是清白人家。
他有些失望,神色上沒有表露分毫,道:“你們有幾成把握?”
“九成。”
巧髭最先開口,作為妖獸,他比修士更清楚血靈的威力。
“五成。”
“五成。”
都馴、禹紫騰也各自開口。
謝秋最后道:“上師,我年歲已高,僅有兩成把握。”
“嗯。”
盧通點了下頭,道:“說吧,突破時想借助什么異象?”
“全由上師安排!”
“我修的火行法門,最適宜進入火穴突破。”
“屬下欲仿照上師,求上師成全。”
“全由上師安排!”
幾人各開各口。
盧通看向禹紫騰,道:“異象與法門契合,才有機會成功突破。你貪圖血靈之妙,半途更改,幾率不足一成。”
“屬下甘愿一試,求上師成全!”
盧通神色不變,盯著禹紫騰看了幾息,道:“好,你敢冒死一試,我就成全你。”
“謝上師!”
禹紫騰神色驚喜。
其他幾人也紛紛變色,沒想到盧通竟然會答應(yīng)。
“下去吧。不要離開龍舟,安心調(diào)養(yǎng)法力,隨時準備出去閉關(guān)。”
“是。”
幾人退出殿外。
盧通思索了一息,翻手取出紙筆。
典四兒從外面進來,正要詢問,見盧通正在寫信,沒有開口打擾,縱身飛到旁邊。
寫了近一刻鐘。
盧通把紙遞給典四兒,道:“交給禹紫騰,讓他去伏國找繁妖天王。”
典四兒接過看了一遍,神色疑惑,道:“結(jié)盟?我們與步家結(jié)盟?”
“嗯。”
盧通咧嘴輕笑。
他沒有接受萬易的“好意”,不過卻因此醒悟,尚麟國可以遠在數(shù)十萬里之遙的地方落子,別的國也可以。
國可以,家當然也可以。
步家與他關(guān)系匪淺,如今伏國陷入苦戰(zhàn),給步家一條后路,沒有理由被拒絕。
他解釋了一番。
典四兒把紙封入信封,道:“步家會幫禹紫騰布置‘萬魔大陣’?”
“不是幫禹紫騰,步家子弟甚多,如今又逢戰(zhàn)亂,步家不會錯過這次機會。”
世界變了。
《萬魔化泉返生大陣》需要上萬條性命,當年身為擒氣宗弟子,又有元嬰境扶持,尚且需要百般計劃,借狼獸、妖奴布陣。
如今殺人無過,只要不是自己國家的人,殺得越多越好。
盧通有些唏噓。
“老爺,禹紫騰能不能成功?”
他眨了下眼,輕吐一口氣,道:“沒有《秘妖緣身功》,沒有珍惜的凝丹秘法,以身試法,徒添一頭血魔罷了。”
當年突破時,雖然沒有師尊指點,但是一路修行正法,體內(nèi)有紫血輔佐,又先后得了金女一族的祖地、步家的《三重樓》、擒氣宗的《千百連珠定金丹》。
禹紫騰的根基太淺了。
典四兒神色稍變,道:“如今正缺人手,我們……”
盧通擺了下手,道:“隨他。我們不給,反而讓人懷疑不舍得。他們想要,就讓他們拿命去試。”
“哎。”
典四兒嘆了口氣,道:“敵人還沒有殺完,自己人先起了私心。”
盧通攬過典四兒,裂嘴一笑,道:“不必擔心,該高興才對。野心越大,實力就越強。要都是聽話的傻木頭,用起來才不放心。”
……
“師父,打起來了!”
執(zhí)關(guān)沖進殿內(nèi)。
徐徐行坐在執(zhí)關(guān)背上,神色十分少見的有些慌亂。
盧通坐在血繭內(nèi),睜開眼,道:“誰?”
“濟國、呦狐國。”
“在我們的地界上?”
“不在。不對,一部分在,大部分地方不在。”
“嗯?”
盧通收斂法力。
徐徐行深吸一口氣,平復(fù)心神,道:“前所未有的大戰(zhàn),廝殺連綿數(shù)十里,雙方分別出動的人手最少幾十萬。”
“走,去瞧瞧。”
他張口吞下血繭,卷起執(zhí)關(guān)、徐徐行朝南方遁去。
腥風吹拂。
盧通剛離開大殿,便聞到一股極其濃重的血腥味,遁出十余丈,湖面上出現(xiàn)一具具浮尸。
一具、五具、上百具、茫茫一大片。
“殺!”
“嘰、嘰!”
盧通停在高空,看向下方。
湖水變成了紅色,仿佛截水湖中多了一個湖中血湖。
人、狐、神、鯨……
每個角落都在廝殺,一眼望去,不見頭尾,從湖內(nèi)、到陸地、再到視野盡頭。
無數(shù)道血氣升騰,在天上聚成一團,化作一片連綿上百里的血云,血朵紅得發(fā)紫,已經(jīng)吸飽了血水。
盧通心頭微動,吐出三氣靈煙,護住執(zhí)關(guān)、徐徐行。
“你們留在這里。”
隨后縱身飛去,鉆入血云中。
他張口吐出一束紅煙,念頭稍動,紅煙化作一條百丈巨蟒,大口吞噬血云,轉(zhuǎn)眼間周圍血云消散一空。
“嘶!嘶!”
游血蛭的嘶吼接連炸開。
盧通渾身舒爽,透過巨蟒大口吞噬,猛然察覺到了,游血紋內(nèi)包含著一層又一層細小空間。
無數(shù)個細小空間,透過游血紋串在一起,猶如一條血河。
“噼啪!”
他正參悟時,頭頂炸開一個悶雷,一瞬間渾身毛發(fā)紛紛豎起。
耳邊響起一聲叱責:“好大的膽子!”
接著又一個聲音響起:“道兄莫怪,此人是我的后輩。盧通,快住手,這不是無主之物。”
“是。”
盧通立即收回紅煙,朝天上拱手,道:“弟子拜見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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