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越打越熱。
　　盧通渾身氣血沸騰，出手一次快過一次。
　　拳過無影，帶出一片片風(fēng)刃；
　　虎爪如槍，刺起一叢叢火焰；
　　尾似鐵鞭，抽出一聲聲悶響。
　　又是一記交手。
　　拳拳相撞之后，一道法力撞上入胸腹,  如同飛石貫胸。
　　他不禁咧嘴一笑。
　　到底是暴發(fā)戶，沒有幾把刷子，面上硬了，根上還是軟的。
　　從大江、到大石，于速的法力不多了。
　　一把丈半風(fēng)刀劃過，殺到于速左側(cè),  距離僅剩兩尺時,  風(fēng)刀突然停下,  懸在半空。
　　盧通立即收手，沖到另一側(cè)又揮出一記風(fēng)刀。
　　距離三尺時，風(fēng)刀再次停下。
　　臨江武館的停刀術(shù)。
　　兩記風(fēng)刀像是一口閘刀，把于速夾在中央。
　　他雙手不停，出拳、刺爪、揮尾，繼續(xù)留下一把把丈長風(fēng)刀。
　　片刻后，二人像是被困入一座風(fēng)刀囚籠。
　　虎爪卷著火焰刺出，于速和以往一樣，揮出一面法力墻壁。
　　“噗！”
　　一聲悶響后。
　　虎爪刺破法力墻壁，從胸口掠過，四枚晶瑩勾爪劃開衣衫，留下四條焦黑傷口。
　　于速急退兩步。
　　第三步落下，腦袋繼續(xù)向后閃躲,  后仰半尺突然停住。
　　一柄風(fēng)刀懸在頸后，刀刃已經(jīng)切入散在背后的長發(fā)。
　　幾縷發(fā)絲落地。
　　于速急掃兩眼,  瞬間如墜冰窟，一絲絲涼意從心口涌出，竄向四肢百骸。
　　心亂了，眼神就晃；
　　眼一晃，手腳就不聽話。
　　盧通和于速對視一眼，瞬間心頭一動，虎爪撕破石臺，猛得沖殺過去。
　　擰腰、轉(zhuǎn)肩、伸肘、刺拳。
　　裹了一層灰白鱗甲地拳頭砸出，四指之間，三枚尺長的風(fēng)刃閃爍。
　　于速嘴唇顫抖，運起全部法力裹住兩個手臂，迅速朝面前掄去。
　　法力像兩座山，一坐一右夾住手臂。
　　小臂傳來一陣刺痛。
　　他神色不動，手指張開，三枚風(fēng)刃飛射出去。
　　“呃……”
　　風(fēng)刃沒入胸腹。
　　血跡尚未散開，一道鞭影緊追上去，一尾抽在左肋，于速被抽飛出去。
　　風(fēng)刃攔在半空，幾串血花灑落。
　　于速重重地摔在地上。
　　胸口散開三片血跡，左肋凹陷，臉頰、手臂、大腿等布滿一條條刀口。
　　“啊……嗯哼……呵呵呵……”
　　于速瞇著眼睛,  發(fā)出一串像痛叫、又像哼唧的怪異聲響。
　　盧通吐了口氣，打出一記風(fēng)刃。
　　風(fēng)刃入喉。
　　于速又哼唧了兩聲,  徹底沒了聲響。
　　他走到尸體旁,  低頭看去。
　　“還不出來？”
　　尸體的心口處，升起一團(tuán)黑煙，化作一個僅有頭顱、脖頸的模糊人頭。
　　頭顱內(nèi)，裹著一個綠豆大小的殘缺金球。
　　完整的神魂空間，界于空間之外，肉眼無法察覺。破碎之后，空間開始閃爍金色。
　　金丹境便是因此得名。
　　一股陰冷氣流散開。
　　盧通耳邊響起一連串聲音，聲音陰冷、含糊。
　　“功法《靈葫經(jīng)》：天地孕靈，陰陽分化；人始受身，虛無中來……”
　　他瞇起眼睛，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模糊人頭說個不停。
　　“……上定三元，下結(jié)九氣，愛形、保神、貴氣、固根，煉為肉葫蘆。同參造化，骨肉同飛，九氣并進(jìn)，可得神仙。”
　　《靈葫經(jīng)》。
　　雙修邪法，除了自身修行外，還可以把女人煉為肉葫蘆輔佐修行。
　　可是肉葫蘆沒有藤，煉成后像普通葫蘆從藤上摘下來，活不長久。
　　若是被靈葫蘆吸去法力、血氣等，死得更快。
　　一篇《靈葫經(jīng)》說完。
　　盧通盯著人頭，道：“殘魂空間在此處，命門呢？”
　　欲鬼，和霧鬼一樣也有命門，此外還多了一個殘魂空間。
　　殘魂空間毀了，還可以入霧化為霧鬼。
　　但是命門毀了，便會徹底身死。
　　模糊人頭定了幾息，又道：“饒命，于速，一大筆銀子，五十萬兩！”
　　念功法時十分順暢，像是專門背下的。
　　說話時意思明確，卻停停頓頓，靈智不低也不高，像少了點什么。
　　旁邊幾人已經(jīng)罷手。
　　越神馭見盧通臉色變幻不定，大聲道：“師弟！可還記得那位師叔？”
　　盧通回頭看去，點了下頭。
　　“銀子在哪里？”
　　“銀庫。”
　　“出來，不殺你，還要留著你運糧。”
　　人頭晃了兩下，尸體的眉心處又升起一團(tuán)黑煙，煙中有一團(tuán)尤其漆黑。
　　無論霧鬼、欲鬼，沒有了鬼軀、容器，都十分好殺。
　　他伸出左手，道：“進(jìn)來。只許呆在手腕以下，敢出來一厘，捏碎你的命門。”
　　黑煙沒有吱聲，急不可待地涌入手中。
　　左手一涼，血肉、骨節(jié)變得有些僵硬，幾息后緩緩恢復(fù)。
　　盧通捏了捏手腕處。
　　欲鬼入手，像是多長了一塊骨頭，正好卡在手背最后方。
　　“恭喜師兄，得了一道精深妙法！”
　　五小姐搖曳著身子，走到跟前雙手遞上一杯酒。
　　他看了一眼，沒有接過。
　　“你得的什么法門？”
　　五小姐彎起嘴角，眼波中一點亮光流轉(zhuǎn)，沒有再開口。
　　越神馭落在一旁，問道：“如何？”
　　“師姐安心，區(qū)區(qū)一道邪法，遮不了我的眼。”
　　越神馭認(rèn)真端詳了幾息，神色略微一松，暗中傳了一道法力。
　　“恭喜師弟，一個大功入手！火龍洞的欠債可以還清了。”
　　盧通臉上露出笑意，微微點了下頭。
　　搖星站在旁邊，一言不發(fā)。
　　二人對視一眼。
　　他直接道：“答應(yīng)過的事情，盧某自然不會食言。”
　　“多謝！”
　　宗門弟子之間，交情錯綜復(fù)雜。
　　名聲一旦壞了，比少條胳膊、缺條腿，更加難以為繼。
　　食言而肥，只能在不為人知的時候偶爾為之。
　　周圍十分安靜。
　　盧通環(huán)視一周，盯住不遠(yuǎn)處的灰袍修士。
　　老點子。
　　老點子還坐在最開始的位置，懷里抱著一個女人，仍在一口口的喂酒。
　　搖星道：“此人有些古怪。”
　　他掃過女人露在外面的的臉旁、脖頸、胸腹等，輕輕地嘆了口氣。
　　第一眼看見時，以為老點子別有所好。
　　得了《靈葫經(jīng)》再看，這時才發(fā)現(xiàn)女人皮肉發(fā)干、發(fā)鼓，像葫蘆殼，已經(jīng)被煉成肉葫蘆。
　　“在澆水？”
　　老點子定了下，端起酒壺吸了一口酒，自己咽下去。
　　“棋差半招，功虧一簣。”
　　“什么？”
　　“再有一個月，等我突破金丹境，便是一條活路。現(xiàn)在……”
　　老點子頓了頓，一一看過幾人，又吸了一口酒朝肉葫蘆喂去。
　　盧通抬起右臂，一柄風(fēng)刀迅速凝聚。
　　一丈、兩丈、三丈……
　　勾指翻腕，手臂揮下。
　　五丈風(fēng)刀閃過，一串鮮血飚出，老點子、肉葫蘆被二分為四。
　　幾片殘尸互相依靠地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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