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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普通人


  世界什么時候會毀滅?

  沒人知道,普通人也根本不會在乎,大部分普通人的想法其實相差不多,反正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我拿著三四千的工資去操心國家大事,那不是吃飽了撐的么?

  無論是哪個時空,哪個世界,在人類這個種群中,普通人一定是占了大多數的,也必須是占了大多數的,否則社會的秩序根本無法建立和維系,就算沒有外敵,人類也必定會邁向自我毀滅的道路,普通人對于人類這個種群的意義,就像血液中的紅細胞,無處不在,卻又不可或缺。

  他們碌碌無為,卻又自命不凡,他們會將自己都做不到的標準強加給別人,他們會嫉妒比自己優秀的人,嘲笑比自己弱小的人,他們或許心存遠大志向,卻在追逐的過程中逐漸腐化。

  他們是可鄙的,也是可憐的,是幸福的,也是悲哀的,他們可能一生都不會成就豐功偉業,也沒有足夠的聰明才智和魄力來改變自己的命運,面對危險會選擇逃避,面對誘惑會情不自禁,他們也有道德和底線,但是不多,而且可以根據實際情況的不同進行相應的調整和降低。

  所以,普通人不會去關注世界何時毀滅,就算要拯救世界,也輪不到他們,因而對他們來說,推遲下班要比世界毀滅更值得去擔憂。

  “大家下班后先別著急走,設計組和宣發組的到會議室集合,開個小會!”

  下班前的五分鐘,項目經理楊睿軒的聲音在準時響起,打破了眾人對于準時下班的幻想,隨后不顧眾人的反應直接走進了會議室。

  所有人都清楚,會議結束后等待他們的,絕對不是正常下班。可即便心里有再多的抱怨,但生活的壓力終究迫使他們將所有的怨言咽回了肚子里,他們早已過了年輕氣盛的年紀,有了許多的顧慮,做事前需要考慮到后果,縱使遇到了不愿意干的事,那個‘不’字,卻總是說不出口,而‘周明’坐在工位上,默默地將所有人的神情收入眼中。

  “喂寶寶!”

  ‘周明’聞聲一看,旁邊的工位上,自己的同事正在打電話。

  “爸爸今天可能會回去晚一點,蛋糕你和媽媽先吃啊。”

  “…………”

  “寶寶聽話,爸爸回去給你買禮物好不好?”

  “…………”

  “別哭別哭,爸爸怎么會不愛你了呢,是真的有事,爸爸下次一定……喂老婆,……嗯,好,辛苦你了,好,我知道了,我來想辦法,你好好跟妮妮說一下,我沒事放心吧,就這樣。”

  掛斷電話后,朱光輝將雙手放在臉上狠狠的揉搓了幾下,讓自己強打起精神。

  “你的女兒今天過生日嗎?”‘周明’淡然的問道。

  “唉~,是啊。”朱光輝輕聲嘆了口氣,“本來都已經答應好了,現在看來要食言了,也不知道今晚能幾點回去,回去后估計得跪搓衣板了,呵呵。”

  自嘲的笑了笑后,拿著東西走向會議室,而‘周明’沒說什么,只是默默地跟了上去。

  五分鐘后,會議室里……

  “這個事情呢,不是說非要怎么怎么樣……但如果說啊……咱們一定要怎么怎么樣,就得需要你們啊,努力去怎么怎么樣,這個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說啊……”

  領導說的莫名其妙,員工們聽得云里霧里,在場只有‘周明’聽得很認真,并在心中默默的整理自己從中學到的東西。

  楊睿軒說了快半個小時,直到自己也口干舌燥,才開始步入真正的主題和目的。

  “這個方案還差最后一點了,為了不耽誤后續的工作,我們需要壓縮一下工期,今晚呢,可能需要辛苦大家加個班,當然,不是強制性的,大家憑自己的意愿選擇是否自愿加班,好,就這樣,散會吧。”

  大家都明白這個所謂的‘自愿’是多么可笑的一個詞匯,嘴上說著不強制,可也沒有提供給他們其它的選項的意思,若是不加班,誰知道以后會不會找借口給他們穿小鞋或是扣工資,身為打工人,他們除了無條件的服從上司的安排,還能怎么辦?

  反抗?申請勞動仲裁?可以啊,后續呢?無論結果如何,老板絕不會容忍一個不確定因素留在自己的公司,以后這里肯定是沒有你的容身之處了,只能繼續找工作重頭開始,這段期間家里怎么辦?

  要考慮的東西太多,腿腳慢慢的被壓彎下去,直到徹底跪下,再也站不起來。

  就在所有人還在心里抱怨時,‘周明’卻直接開始收拾東西,然后起身對著楊睿軒說了聲,“經理再見。”隨后向著會議室的門走去。

  “唉!唉!”楊睿軒忍不住將他叫住,“不是,你干嘛去?”

  “下班回家啊。”‘周明’理所當然的回答道。

  楊睿軒道:“你沒聽見我剛才說的話么,就這么回去了?”

  “聽到了啊。”‘周明’還是那般面無表情,“你說讓我們憑自己的意愿選擇要不要留下來加班,還說了散會,我選擇不加班,而現在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我當然要回家啊。”

  可能是沒有想到居然真有人這么頭鐵,楊睿軒反應了一下后說道:“你看你的同事們都沒有走,就你一個人走了,是不是有點不合群,有沒有點團隊意識!?”

  “嗯……確實是這樣。”‘周明’點點頭,對楊睿軒的話有些深以為然。

  楊睿軒面露笑意,正想在說些什么時,卻聽‘周明’繼續說道:“那大家一起下班吧。”

  楊睿軒,“唉!?”

  不僅是他,所有人都有些發愣的看著‘周明’,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平常一直不聲不響的周明,今天怎么這么……硬氣?

  “怎么了?”‘周明’看著其他的同事,“你們不是都不想加班么,干嘛強迫自己做不喜歡的事,到了下班的時間就要下班,這才是正常的吧?”

  在一陣寂靜的沉默過后,朱光輝率先起身,朝楊睿軒微微鞠躬表示歉意,“對不起領導,我女兒今天生日,我答應過她今晚會回去,明天我會把進度跟上的,就算要罰我款我也接受。”隨后也也收拾好東西離開。

  有了人帶頭,剩下的人也一個接一個的起身下班,‘周明’依然面無表情的看著,只是他的心里對于人類又多了一些認識。

  人類中大部分都是面對壓迫不敢反抗的普通人,但若是有人帶領,有人起頭,他們的勇氣和信念會產生強烈的凝聚效果。

  …………

  “所以,您覺得你的丈夫已經不是您的丈夫了,是嗎?”

  “對,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但他一定不是我老公。”

  眼前的女人此刻依然心有余悸,自她老公前幾天回家后她就感覺不對勁兒,雖然他的樣子沒變,也知道很多只有自己和周明知道的事情,但作為生活在一起近七年的夫妻,她就是能確定,那個男人,絕對不是自己的老公,于是她向除零司反映了情況。

  收到情報后,靳澤宇和張仲明趕來調查,在了解情況之后,兩人對視一眼,微微點頭。

  “我們明白了,您放心,我們一定把您丈夫救回來。”靳澤宇安慰道。

  “謝謝,謝謝你們。”女人連忙道謝。

  安撫好女人的情緒后,靳澤宇開始聯系守在外面的隊員。

  “喂!欣雨。”

  “隊長我在。”

  “做好準備,一會兒別讓魚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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