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菜園雜役
大禪寺,知客堂。
王策陪著一名執事僧,翻檢著五花八門的藥材。
“你叫王策?”執事僧嗅了嗅一個玉瓶,饒有興趣地問道。
王策沒有用沈陽這個名字,陪著小心答道,“對呵,小的是附近王家集來的。”
王家集是個大村鎮,人口近萬,一時半會大禪寺也核查不完。
“資質平平,身手倒是下了不少功夫,打獵是真有一手。”執事僧語氣帶著興奮。
資質平平,當然是相對于武學圣地大禪寺的標準。
從陽神世界的平均水平來說,以王策的年紀達到力搏虎豹的武士,天賦可說是中等偏上。
收了王策這么多材料,執事自己少不了嘉獎,也能在藥師王佛殿那里賣個好,對王策也多了一點好感。
王策故作不善言辭,撓頭憨笑不語。
執事突然又語帶惋惜的試探道,“你是真的想入寺?要我說,可是有點浪費。”
王策心知肚明,執事是在勸他暫時先別入寺,畢竟做了和尚就不能隨意殺生,少了一個換取善功的渠道。
如果自己點頭,成為一條供貨渠道,執事的業績也自然會蒸蒸日上。
不過,入寺就沒法經常打獵這一點,自己早就知道了,否則也不會打了四個月的獵。
現在的王策對進入大禪寺志在必得,畢竟這里才有真正的寶藏,自然不會為撿芝麻而丟了西瓜。
打定主意,王策苦著臉道,“好教大師傅知道,我從小孤身一人,以打獵為生。不知為何,最近眼前常常看到獵物在陷阱里哀嚎,心有不安,所以前來盼大禪寺收留。”
執事聞言,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雖然王策拒絕了自己,但聽上去這小子倒是根性深厚,是大禪寺最喜歡的那種弟子。再加上他的善功不少,也算摸到成為武僧的門檻。
禪宗考察弟子,除了看得見摸得著的根骨、資質乃至儀容,對比較虛一點的緣法也極為看重。這一點無論陽神世界還是現實世界都是相通的。
執事溫和道,“最近羅漢堂要幾個新弟子,你想不想試一試?”
王策一聽,知道執事這是有意抬舉自己。
大禪寺兩大支流,既有印月禪師這樣的武道人仙,也有印海、印慧這樣的雷劫強者,
王策在大禪寺選拔時就了解到,羅漢堂專職培養武僧,只有武學天賦過人的天才方可加入。落選者只能先想辦法成為雜役,再通過激烈的寺內選拔成為武僧。
加入這兩個堂的武僧,都是大禪寺嫡系中的嫡系,授課老師不乏大宗師和武圣,只要勇猛精進,有不小的希望可以成為護寺五百羅漢中的一員。
不過,現在的王策反而更愿意做一名雜役。
成為武僧,就可能接受武圣教導,自己搞任何小動作都會被看得一清二楚,不利于下一步發展。
其次,王策也是本能不愿與大禪寺產生太多羈絆。
畢竟自己是來尋寶的,如果受了大禪寺太多恩義,他日大禪寺遇難,自己又如何自處?
陽神世界水太深。大禪寺覆滅背后,其實是上古巔峰陽神元皇、長生大帝、盤皇、造化道人在背后博弈。自己前世最多也就四重雷劫高手程度,實在是把握不住。
王策略一思量,小心翼翼道,“大師傅,不知道這兩個堂的功課重不重?”
“重自然是極重的。你可知道有人說我大禪寺要跑馬點香?”
“聽說過。”王策親自見識了大禪寺的殿閣宏廓,連綿上百里,甚至比藍星的故宮、凡爾賽宮等豪華建筑群更有過之。
對普通人來說,確實要跑馬才有可能一天內點完各個僧堂的香火。
“那只是外界訛傳。寺院清規在此,豈能容你因區區形體勞累,肆意縱馬喧嚷。”執事僧哂笑。
“點香的其實都是羅漢堂弟子。堂內自有戒律,凡是當值弟子,一個清晨就要跑完全寺,點完所有香火,否則就要受罰,以此鞭策他們修行腿功。”
王策面露駭然,這種魔鬼訓練竟然只是日常訓練,大禪寺武僧的水平可想而知。
執事僧看到把王策鎮住,心里也有些自得,話鋒一轉,“不過,辛苦越多,精進愈快,這些武僧能夠學到牛魔大力拳、虎魔鍛骨拳等等絕學,所需的輔助秘藥也是短不了他們的。”
言下之意,就是這才是真正的精英,寺內資源絕對向其傾斜。
這是欲揚先抑的話術,王策卻不為所動。“這樣的話,小的還是去菜園干活吧。我打小起不了早,可不敢把燒香的活耽誤了。”
執事僧一愣,正常人聽到能學習那些絕學,都鐵了心去當武僧,沒想到王策如此不按套路出牌。
“既然如此,你還多余了不少善功,可有什么想要兌換的物事?”執事僧語氣里略帶遺憾。
王策倒沒什么遺憾的,坦然提出要兌換麝香壯骨膏。
麝香壯骨膏在大禪寺的秘藥中并不算太過貴重,既沒有虎骨玉髓膏難得,也沒有蛇膽明目液、熊膽大力酒這類需求量大。王策剩下的善功還有不少,足夠兌換一大壇壯骨膏。
知客堂的執事可不會為王策送貨上門,領著王策來到了藥師王佛殿的庫房。
入眼所見,端的是藥香四溢,寶光繽紛。
王策只是略一打量就收回目光,這些秘藥還不是他的終極目標。
抱著裝麝香壯骨膏的壇子,王策在知客的引導下來到眾僧居住的寮房安置下來。
換上雜役袍服,便前往菜園,找尋這里的菜頭。
大禪寺制度,住持領袖全寺,監院印月和尚和資歷最深的上座高僧輔佐,這些是領導層。
中層是各個堂主、寮主,握有實質性的人權、事權、財權,武力上都至少有大宗師水平。羅漢堂的堂主則是武圣。
基層管理者是負責各項雜役使喚的湯頭、飯頭、菜頭、茶頭、塔頭、田頭等等。
菜頭是個已到中年的僧人,看上去垂眉搭眼,貌不驚人。法號精敏。
精敏問道,“你現在沒有剃度,自然沒有法號。俗家姓王?”
“是哩。”王策恭敬回應。
“王家集的?”
“沒錯。”
精敏皺了皺眉頭,“寺里才去王家集收過租子和新入門弟子,查你的身份可能也得兩個月了。其實你當個雜役也不至于謊報出身,否則豈不是白挑兩個月的水。不如讓你早點出家...”
王策報上去的身份是太始山附近王家集的村民,但大禪寺對新入門的弟子都要做背景調查,以免混入奸細。
精敏還在發牢騷,王策卻心中暗喜。如果剛好在找到三經后就被大禪寺逐出門墻,那可就正中下懷了。
精敏嘀咕了兩句,又領著王策,講解菜園的規矩、工作安排。
“你初來乍到,也侍弄不了咱們種的菜。先打打下手,學學手藝。”
精敏帶著王策,指點了一位年輕和尚真明。
“明天且跟著真明去后山挑水。不管你們多早起,多晚睡,園子里一天要澆兩趟水。”
剛要抬腳走人,精敏又回頭警告,“可別讓我看到缸是空的,地是干的。”
王策和真明連忙點頭稱是。
見精敏走遠,真明有氣無力道,“天色已晚,師弟明天早飯后再尋我一道去挑水吧。”
說完,趿拉著僧鞋也離開了菜園。
看來這雜役也不好干啊。
餓了一天的王策目視真明離去,掏出銀線米飯團吃了起來。
好在我也干不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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