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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海渦


這個世界上有著許多令人難以想象的神奇之處:
  比如終年被雷暴籠罩著的滄瀾山巔,雷光所至之處,皆是爆裂與火光,人們敬畏著自然的偉力,卻無人知曉,為何會有如此之多的雷霆前仆后繼地落在那處;又比如那被神人開辟出來的奇異空間——忘川,是世上所有人的歸處,也是世界的終點。
  據(jù)《業(yè)火幽曇錄》記載,傳說古時有一人,在彌留之際,憑借著自己的仇恨與意志,硬生生逆走黃泉路,從地獄返回人世,為自己的摯愛家人報仇雪恨,在那本書中的某一章節(jié),就曾詳細(xì)地描繪了主角在地獄的見聞,只可惜因為年代久遠(yuǎn),再加上動亂,便遺失了后面的內(nèi)容,令古往今來無數(shù)讀書人扼腕嘆息。
  而在書中,曾言:
  “忘川是死者的歸宿,人在將死之時,靈魂會脫離肉體,暫時來到一條永遠(yuǎn)彌漫著冰冷霧氣的道路上,在這條路上,有形形色色的同行者,也有著無數(shù)潛藏在白霧之中的怪物,要想通過黃泉路,一定要記住——千萬不能對‘它們’產(chǎn)生好奇。”
  忘川是常人無法理解,也幾乎不可能在活著的時候見到的事物,但接下來這個,卻是在萬萬人眼前的奇觀!
  ……
  東海的某處礁石之上,佇立著一個孤獨的人。
  鉛色的天空中,厚重的云層被狂風(fēng)驅(qū)趕,不斷變幻著姿態(tài),時而圓時而扁,既像又像薄餅,被腥咸的海風(fēng)一吹,還省下了調(diào)味料。
  今日的海風(fēng)極大,看著天氣,恐怕不久就會下暴雨,出海打漁的船只,都早已回港避風(fēng),山海間的海味走獸,也均已找好了安全的避難所,默默地等待著風(fēng)暴的過去。
  而在這么一個叫狗狗都不出去的天氣里,還真有這么一個人,呆呆地站在礁石上眺望著極遠(yuǎn)處的海渦。
  說起這個一眼望不到頭的海渦,附近的漁民紛紛談之色變,搖頭不愿再說,只有一名在東海打了一輩子漁的老漁民,能夠解答一二。
  “這渦渦啊,在我爺爺小的時候就在那了!”老漁民握著水煙斗,表情夸張又手舞足蹈地說道,“傳說那可是龍王老爺?shù)募伊ǎ∥覀儧]人能夠靠近渦渦,如果靠近了就會打擾到龍王老爺,它就會把咱們一船人都抓走吃了呢!”
  提起東海中心那個神秘的海渦,就連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老油條都只會復(fù)述從長輩那聽來的傳聞,可想而知,無人膽敢靠近,亦無人能夠帶著海渦的秘密活著走出來——就像名為“忘川”的死者世界一般。
  但今天,有一個人要挑戰(zhàn)這個無數(shù)年來的不解之謎了。
  ……
  “海渦……”站在礁石上的人嘆了口氣,望著遠(yuǎn)處正在不斷翻滾著的海面,一時間,竟有些躊躇不前,“天璇元君把我送到這里來究竟是什么意思?難道真正的仙帝陵,真的在這下面?”
  那人迎風(fēng)而立,衣袍獵獵,她的左手緊緊握著一把藏在鞘中的漆黑長劍,她已在心里暗暗下定決心,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再動用這把邪劍了。
  原來這人就是事事都與眾不同的“劊子手”安菱!
  話說安菱在打破了天璇元君的圍困后,便徑直來到了天璇元君的面前,并在與她進(jìn)行了一系列不知所云的談話后,懇求她把自己的手砍下來!
  安菱又嘆息了一聲,其實她到現(xiàn)在為止,都還沒完全搞明白情況,為什么?到底是為什么,事情如同脫軌般往所有人都無法預(yù)料到的方向狂奔?
  難道又是因為她嗎?
  安菱搖搖頭,她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罷了,根本沒有這么大的本事可以攪弄風(fēng)云,恐怕,幕后之人與所謂“降世預(yù)言”有著密不可分的聯(lián)系。
  說來也是奇怪,“預(yù)言”的內(nèi)容安菱倒是很清楚,畢竟指代的人已經(jīng)被證實了就是她,但問題來了,這個預(yù)言一開始是從何處傳出來的?并且六大仙門的人憑什么就這么篤定,預(yù)言的內(nèi)容是真實的?萬一是神棍在故弄玄虛呢?
  安菱站在原地琢磨了一會兒,深感前程渺茫,在琢磨之余順便狠狠地吹了一下海風(fēng),感覺腦袋都清醒了不少,還是覺得自己無論要做什么都好,就是不要待在這里假裝瀟灑了。
  就在安菱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時,耳畔似乎聽到了很熟悉的聲音,她不禁站在原地,用傳自黑霧師祖的“心眼”認(rèn)真聆聽。
  “你怎么……&*%……我……”雜音很大,仿佛是藍(lán)星里布滿了雪花的老式電視機(jī),安菱閉上雙眼,仔細(xì)分辨著到底是誰在哪里說話。
  “啊!”那人似乎看見了什么,驚訝地大叫了一聲,聽到這個聲音,安菱猛地睜開眼,驚道:“這是雙兒師姐的聲音!她也在這里?”
  也不怪安菱多想,東海距離天穹宗“十萬八千里”那么遠(yuǎn),具體是多少安菱不知道,但是她非常清楚一點——無論是天璇元君還是被困在小世界殘片里的仙門弟子,都不可能瞬間跑來東海!她是被天璇元君擺了一道,天璇元君早就計劃好要把她送來這里,那個傳送陣法也是提前布置好的,就等她往里跳!

  要說安菱被算計,那還算是情有可原,畢竟她早就被盯上了,天璇元君要拿她當(dāng)馬前卒安菱也沒有什么辦法,但韶雙兒可就不一樣了,她只是一個“正常”的滄瀾劍宗弟子,最多也就是想在大會里獲勝,好讓她能回家退婚。
  韶雙兒到底在哪?她又在這場鬧劇中充當(dāng)了什么角色?她有沒有生命危險?
  安菱終于急了,牽扯到她身邊的人,那么她就不能也不會在旋渦中明哲保身!
  她沉下心來,沉浸入心眼那奇異的“視角”中仔細(xì)觀察著,希望找到與韶雙兒有關(guān)的線索。
  “心眼”說白了就是望氣術(shù)的進(jìn)階版,但比望氣術(shù)的感知更豐富,也更高級,能夠察覺出隱藏在平常表面之下的暗流洶涌——比如曾經(jīng)在天穹宗看到過的,比邪修還要可怕的血腥之氣。
  視覺、聽覺、嗅覺、觸覺,乃至于味覺,所有人類能夠感知到的感覺與凌駕在這之上的,觸及靈魂的“感覺”一齊在安菱的精神中展開,讓她短暫地進(jìn)入到那個光怪陸離的世界之中。
  她的靈魂好似要飛起來了一樣:腳被扭曲到頭頂之上,眼睛變成了舌頭,身體變成了一團(tuán)還在不斷變形的膠狀物體,正在靈力波動下被搓圓摁扁……諸如此類的變化,安菱也是適應(yīng)了很久才能熟練運(yùn)用,在第一次成功時,她曾自我調(diào)侃道:“原來不做人的感覺是這樣的。”
  但平時的心眼視角,也不過只有幾種顏色罷了,但站在東海之畔,安菱竟看到了一片極其豐富卻又無法用文字描述的色彩,而在這片色彩中,安菱找到了正在急速向海中心移動的兩人!
  “那是雙兒師姐!她怎么被那個海渦吸過去了!”安菱一下就認(rèn)出來其中一人便是她的師姐韶雙兒,她看著韶雙兒和另一個不認(rèn)識的人姿態(tài)古怪地從西北方向飛了過來,而后徑直沖向了海的中心處。
  “等等!”她情不自禁地想要阻止她們,但她卻和兩人根本身處不一樣的次元,伸出的“手”就這樣穿過了兩人的“身體”,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們沖進(jìn)了海中心的某處只有黑色的地區(qū)之中。
  安菱知道,這就是強(qiáng)迫她參與這些破事的手段,讓她退無可退避無可避,只能硬著頭皮跳進(jìn)別人早就為自己編織好的羅網(wǎng)之中。
  她看著遠(yuǎn)方正在不斷翻涌著的大海,心中五味雜陳,雖然明知前路兇險萬分,但身處險境的那個人是她的師姐啊!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拋下其他人一走了之的!
  這就是安菱的性格:一個很好拿捏的爛好人,性格決定了人的一生,她將會因這個性格收獲很多,也會失去很多,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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