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隔日,幼龍便往洞里帶回來了驚喜。
龍的行動力之強(qiáng),飛行速度之快,讓雪憲感到非常震驚。另外,他還非常清楚地認(rèn)識到一個事實——龍是可以大概地弄明白人類所表達(dá)的含義的。
龍的智商之高,或許并不亞于部分人類,就算它們不能完全聽懂人類語言,也遠(yuǎn)比雪憲之前想象的接收能力要強(qiáng)得多。
而且,和它說的話越多,雪憲越能感覺到它理解能力的增強(qiáng)。
這頭幼龍在雪憲表達(dá)了“想吃水果”的愿望以后,直接往洞里銜回了半顆椰子樹。
粗壯的椰子樹被龍用牙齒攔腰咬斷,斷口粗暴地撕開。由于被龍從潮濕的熱氣候地區(qū)帶來了這嚴(yán)寒的雪域,樹葉與累累果實都凍得起了白霜。
幼龍把樹往地面一扔,凍得僵硬的椰子果實磕在洞中地面上發(fā)出聲響,像石塊一樣。
“篤篤多!”
雪憲正在用溫泉水清洗砸魚肉用過的石塊,見狀,飛快地跑了過去。
看到那些椰子,他驚訝地睜大眼睛:“你從哪里找到的椰子?!”
從雪憲的描述中,幼龍可能只了解到了“長在樹上”這個訊息,就像它們所了解的吃了會發(fā)熱的“榕果”一樣,它能借之理解“水果”的含義。
幼龍渾身都是洞外的寒氣,進(jìn)入溶洞后還打了個噴嚏,龍爪一踩,震得洞都輕顫幾下。
雪憲喜出望外,能看到肉類以外的食物,叫他覺得簡直像在做夢。
椰子被凍得和枝條相連,雪憲費(fèi)了很大力氣才把它們都摘下來,統(tǒng)統(tǒng)扔進(jìn)溫泉的淺處,然用一些石頭圍起來擋住它們以免被水沖走,并且徹底浸泡化凍。
那些椰子葉雪憲也沒有放過,他把它們從樹上扒了下來,也放進(jìn)溫泉中,想等變軟以后再晾干,看能不能鋪在地上作為睡覺之用。
失去了鵝絨被,柔軟蓬松的床墊,這些天每天都睡在僵硬的地面上,雪憲的骨頭都睡得快要散架了。
幼龍抖落身上的風(fēng)雪,看著雪憲忙來忙去。
它剛剛出去這一趟,肯定也在某處飽餐了一頓,吻部和爪子上都染了血跡。
等了一會兒,見雪憲暫時沒空理它,干脆也開始清理自己。
一人一龍在洞中各自忙碌,井然有序。
雪憲泡好了椰子,先拿了一個出來。
他之前沒開過椰子,卻無師自通地憑借這幾天練出來的一身蠻勁,用一個大石塊狠狠地把椰子砸開了。可惜的是,他一連試了幾個,發(fā)現(xiàn)這些椰子大多都是沒有成熟的,里面既沒有汁水,也還沒有能吃的果肉。唯一一個稍微成熟點的椰子里也僅有一汪果汁,雪憲仰著頭一小口就將它喝光了。
椰汁馥郁香甜,還帶著涼意,簡直沁人心脾。
雪憲喝完了,又意猶未盡地舔了舔,把椰殼內(nèi)部舔得干干凈凈。
忽地,他身邊冒出一個大腦袋。
是那頭幼龍。
幼龍嗅著那椰殼的味道,看上去有些疑惑。
雪憲轉(zhuǎn)頭,笑著露出牙齒:“謝謝你!篤篤多!”
見他笑了,幼龍猙獰的頭顱又湊近了些,尖角骨刺都差點刮到雪憲的臉。
隨后,它的目光便徹底鎖定在那個椰殼上,眼睛眨啊眨的,雪憲見它這么好奇,就把椰殼遞給它:“你要聞一下嗎?”
椰殼中濃香馥郁。
萬一這頭幼龍喜歡椰子的味道,說不定會帶著他一起遷徙到有椰樹的地方去!
幼龍張開嘴巴,小心地用那排又密又尖的牙齒叼走了椰殼,然后舌頭一卷,竟輕易地將椰殼囫圇吞下去了!
“那個不可以吃!”雪憲大驚,“快吐出來!”
不用雪憲提醒,幼龍在吞下去以后馬上做出了一個嘔吐的姿勢,前后不過幾秒鐘,它又把椰殼整個吐了出來!
椰殼在地上滾動搖擺,沾了不少龍的消化液,看上去非常惡心。
雪憲嫌棄:“咦——你好魯莽啊篤篤多!”
幼龍“嗚嗚”了兩聲,似乎非常不滿,一爪子把椰殼掃開了。
半圓的椰殼骨碌碌滾到角落里,不知所蹤。
幼龍完全無法理解為什么雪憲會喜歡這么難吃的食物,用頭來拱他。
雪憲嘗了椰子味很高興,但還是有一點點失望:“原來你不喜歡椰子的味道啊。”
他把其它的椰殼撿起來,用椰殼舀出溫泉水,對幼龍說:“你看!椰子很有用,不僅能吃能喝,殼還可以當(dāng)做我的碗!在外面采的雪和沒有吃完的魚肉都可以用它裝起來了!”
說完,雪憲又把泡在溫泉里的椰子葉撿起來,抖落抖落水珠,平鋪在發(fā)熱的石頭上:“葉子也很好,等它干了,我晚上就有睡覺的地方了,你不知道,這洞里的地面硬就不說了,還很燙!”
雪憲把衣袖撩高露出手臂:“看!這是昨晚睡著了不小心燙到的!”
這溶洞的溫泉有三四個泉眼,各處溫度都不同,地面的溫度也有不同。雪憲那截白皙的手臂上有一層紅紅的印子,是長時間放在同一個發(fā)熱位置的緣故。
人類的手臂赤-裸裸,光滑無暇,幼龍看了就想舔。
雪憲趕緊用袖子把手臂遮起來,他還是一點也不適應(yīng)這種示好方式。
“你低一點!”他對幼龍伸出手,示意它過來。
來到這里之后,雪憲還是第一次感到高興。
雖然不過是苦中作樂罷了,但至少那種短暫的開心是真實的。
銀色幼龍沉下脖子,任雪憲撫摸自己的頭顱,不一會兒就閉上了眼睛,顯然很享受這種犒賞。
它背上那傷口處的鱗片恢復(fù)得非常慢,雖然已經(jīng)長得差不多了,但還是常常發(fā)癢,讓它止不住地想撓。
此時雪憲心情大好,便又主動給幼龍撓了一會兒新的鱗片。
“你做得很好。”雪憲真心地夸獎道,“辛苦你了,篤篤多。”
晚上,雪憲在椰子葉鋪好的地面睡了一覺。
舒服還是不舒服的,可是至少沒有非常熱了。
這么久以來,雪憲還是第一次睡了個整覺,流落荒野的悲慘生活往好的方向發(fā)展了那么一點點。
早上醒來時,那頭幼龍不在,雪憲看著地上的椰子殼,依舊是滿心歡喜,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蔚藍(lán)的大海和遠(yuǎn)遠(yuǎn)駛來的航船。
幼龍又叼了別的果實回來。
那些白色果實長在一根奇怪的樹枝上,兩頭尖中間大,果實表面有密密麻麻的小疙瘩,打開來里面卻是紅色的果肉。雪憲不認(rèn)識,他在棲息大陸沒有見過這樣的水果,或許這是龍嶼的特產(chǎn)。
他只打開一個果實嘗了嘗,味道不甜也不淡,但吃完以后有一種叫人神清氣爽的回甘,很是舒服。
不過有了上次那個“榕果”的教訓(xùn),這次雪憲不敢再隨便把龍嶼的東西吃進(jìn)肚子了,淺嘗以后就把果實都放在了一旁,觀察自己的身體狀況。
確認(rèn)沒有異樣后,雪憲一口氣吃了三個果實。
果實還剩下很多,他拿了幾個遞給一旁正在撕咬雪狼的龍:“篤篤多,你要不要嘗嘗看?你不喜歡椰子,但是說不定你會喜歡這個味道。”
龍低頭嗅了嗅,竟然退后了兩步。
它用舌頭舔干凈唇邊的血跡,看上去對果實一點也不感興趣。
雪憲有點愁。
這頭幼龍的出行很有規(guī)律,一般是等洞中的食物消耗完才會再次出去捕獵。按照龍的習(xí)性,除非是成年后的求偶期有筑巢需要,否則它們從不會有存儲食物的概念。
這次龍帶回來的果實太多,光靠雪憲的胃消耗完,肯定會耽誤不少時間。
雪憲想要盡快通過龍出行的時間來大概估算路程距離。
一頭成年龍的飛行時速最快能達(dá)到可怕的7、800km,銀龍是一頭幼龍,且它有回到洞中再讓獵物死掉的習(xí)慣,它會本能地去控制風(fēng)阻與氣溫保證獵物存活,那么肯定不會按照最快的時速飛行。
如果它只抓回活的獵物,雪憲不負(fù)責(zé)任地估算,粗略預(yù)計為每小時200km,如果它只帶回了結(jié)霜的水果,雪憲便估算為每小時600km。
這幾天沒有下雪,雪憲每天都在洞口等待幼龍歸來,順便用手環(huán)記錄幼龍的出行時間。
雖然不太靠譜,但這兩者相加,再留意一下龍的飛行方向,大約重復(fù)幾次,他就能估摸到他距離海岸線大概有多遠(yuǎn)了。
冷靜下來后,雪憲一邊留意著這些必要的條件,也在一邊收集動物皮毛。
那是椰子葉做成的床給他的靈感。
他沒辦法只穿著單薄的兩件套圣裝穿越雪域,但有了御寒的動物皮毛,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雪狼、熊,甚至雪兔等小動物,皮毛都可以起到很好的保暖作用——這頭龍正好特別喜歡捕食溫血動物。
而且,這些經(jīng)過他手粗糙爛制的皮毛保留著動物原本的氣味,還可以將他身上屬于人類的味道完全掩蓋,讓他不用擔(dān)心被龍跟蹤,簡直是一舉兩得。
人類的智慧無窮盡,雪憲只要能善用其中的萬分之一,或許就能找到回家的方法。
這天,幼龍吃完一頭雪狼,把血糊糊的尸體留在了地上。
雪憲收好果實走過去,挑選出了狼尸上還算完好的一塊背毛。那背毛上滿是血跡,散發(fā)著狼尸獨(dú)有的腥味,再一看,泛白的狼眼還未閉合上。
千年以前,先民們在無窮星投放物種時,就考慮過給未來生活在這里的物種賦予完善的食物鏈,雪狼原本是雪域之王。
任誰也沒想到,龍族成為了所有領(lǐng)域的霸主。
雪憲于心不忍,用手合上了雪狼的眼睛。
幼龍卻湊了過來,用粗大的黑爪子將狼尸撥弄到了一旁。
“嗚。”龍低低地警告著人類,對他疑似要吃狼頭的行為不滿。
大概在這頭幼龍的心里,人類不僅弱小得不能喂飽自己,還沒有分辨食物好壞的能力。
“我不吃的。”
雪憲當(dāng)著它的面把狼尸拖回來,用隨身攜帶的那塊尖石,使勁割掉了僅有一層皮粘連身體的狼頭。
血濺射到少年的臉龐上,給他增添了一絲肅殺氣息。
幼龍覺得好奇,燦金色的瞳仁一直看著雪憲忙來忙去。
只見雪憲用尖石剔除多余的骨肉,十指都染滿了血跡也不在乎。石頭不如道具鋒利,雪憲的力氣也不夠大,分離起來很廢力氣。
少年人身量并未完全長成,不一會兒,雪憲的額頭與鼻尖就出了一層細(xì)細(xì)密密的汗,因為發(fā)熱的緣故,沒有被衣服遮住的脖頸處,那些刺青逐漸發(fā)起了微光。
雪憲頭發(fā)烏黑,眼珠也是烏黑的,顯得皮膚更白。
等剔出一塊完整皮毛時,他那被汗濡濕的眉眼閃閃發(fā)亮,更是叫幼龍移不開視線。
雪憲習(xí)慣了幼龍的注視,只飛速將皮毛拿到溫泉里浸泡。他認(rèn)真地洗去皮毛上的血跡,隨后把它鋪在了最熱的一塊石頭上,準(zhǔn)備等待它被石頭烤干。
幼龍伸長脖子去嗅了嗅,不解其意。
“我要做一件衣服。”干活時雪憲的袖子挽得很高,看起來很利落,“衣服就是……”
他脫下染了狼血的外袍,告訴龍,“我身上這個就是衣服,人類都需要穿的。不過,我想做一件更暖和的衣服,需要用這些皮毛才行。”
見雪憲拿著外袍轉(zhuǎn)身再次往溫泉走去,幼龍的燦金瞳一下子緊縮了,瞳孔變成了很細(xì)的一條豎線。
它養(yǎng)的人類又要準(zhǔn)備洗澡了。
幼龍的全部注意力都從皮毛上移開,徹底移動到了雪憲清瘦的背影上。
一想到人類在氤氳水池中游來游去的白皙身影,它就有點焦躁,目光也一刻都不再轉(zhuǎn)移。
但是雪憲只是走近池子,把外袍放進(jìn)去清洗而已。
幼龍:“咕?”
它胸口感到不明的燥熱,煩躁地挪了挪爪子,在地面留下幾道抓痕。
圣裝的質(zhì)地很容易清洗,但雪憲一刻也沒耽誤,每次染上污漬,他總是第一時間就會把它清理干凈。他很珍視這件外袍,因為圣裝不僅是身份的象征,也是他作為圣子,全部的人生意義所在。
洗干凈后,雪憲把外袍放到一旁的石頭上攤平,轉(zhuǎn)頭就對上了巨大的龍頭。
“怎么了?”他驚詫地問。
幼龍用舌頭舔了他的臉,然后,用吻部把他推進(jìn)了溫泉里。
“啊!”雪憲整個人都坐進(jìn)了池水,惱怒道,“篤篤多!”
雪憲生氣了。
外袍還沒有干,他現(xiàn)在又渾身濕透,根本沒有可以替換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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