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 98 章
雪憲輕輕地打了個顫, 因為雷利的話有些奇怪,他順著開口∶"……更多的人"
"是啊,更多的人。"雷利說著絕望的話,語氣法卻很平淡,"他們都變成龍,擁有強大的能是,這樣就不會再有痛苦,不會再有戰爭,一切問題迎刃而解。"
這次雪憲終于從雷利手中抽開了手臂, 遠遠地退開幾步。
"不。"他搖著頭說,"雷利,你本末倒置了。"雷利∶"本末倒置"
"是因為有畸變,人們才不得不轉化成龍,是畸變在讓人類痛苦,而不是龍。人和龍本可以和平共處。"雪憲說,"人類變成龍可是種族的切換,無論什么情況下,人和龍都該有自由選擇的權力。"
雷利問∶"如果只有這樣做才能保證種族的延續呢"雪憲脫口而出∶"物種都改變了,還談什么延續"雷利則道∶"物種改變,靈魂不會改變。"
雪憲嚴肅地指出∶"也許這一代紅龍不會, 但下一代、下下一代…你是研究龍的學者,應該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其演變過程,靈魂隨軀殼一起消失, 人類最終什么也不會留下。"雷利回答∶"或許我們只是換了更好的方式生存,成為了更高級的生命體。"
雪憲在納哈時,看著那些由人類轉變而來繁衍生息的龍,就曾經與蓋比討論過這個問題,也產生過這樣的疑問。當時他沒有找到答案,但現在身處棲息大陸,身處同胞與畸變浪潮之中,他卻忽然有了答案。
"人類破釜沉舟離開母星,穿越星際來到這里,不是為了成為更高級的生命體。"雪憲的臉色蒼白,聲音有些不穩,但非常篤定,"是為了保留人類文明的火種,如果人類都不存在了,還談什么人類文明。"
雷利神色微變,還想說什么,雪憲卻對他很失望,轉身便朝樓下走。
"伊撒爾。""伊撒爾!"
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雪憲于心中不停地呼喊伊撒爾的名字,一聲比—聲急切顫抖與慌張的聲線化成意識,任性地投射到干里之外。
別看他與雷利辯論時沉著鎮定,但失去老師的痛苦、眼看情》惡化卻無能為力的挫敗感,都已經讓他難以承受。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
這種時候,他好像必須見到伊撒爾,必須切實地沖入伊撒爾的懷抱中,才能肆無忌憚地哭上一場,才能重新擁有繼續的勇氣。
外面戰火連天,即使醫療中心也再不能偏安一隅。
建筑時常隨著戰爭震動,燈光閃爍不停,原先還會驚慌的人們此時已是麻木了,均是只顧著眼前的事 沒想過要閃躲。
雪憲走得很快,腳步不停地穿過—條條走廊,路付依然在哭泣、絕望的傷患,忙強的醫護和忙著巡邏、換扶傷者的衛兵。
"由卡。"
他在意識里,說了一串低低的龍語。"你在哪里。"
伊撒爾或許化為了人形態,雪憲的呼喊沒有馬上得到回應,雪憲感應不到他,也體會不到他。這讓雪憲不由得升起一股強烈的孤獨與悲哀,眼眶中止不住泛上熱淚——他知道,除非真正的結契成功,否則他們在伊撒爾處于人形態時,始終有著感官上的隔閡。
伊撒爾是找到盧西亞了嗎他是否安全會不會落入陷阱
無數念頭涌入雪憲腦海。
他來到通道處想要出去,卻漕到了守衛的拒絕,他正要換-個出口試試,回頭卻看見需利意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似乎一直跟著他。
雪憲一被攔住,雷利帶著的那幾名便裝打扮的年輕人走上來圍住了他。這些人還算禮貌∶"圣子殿下,請您跟我們走吧。"
雪憲只想找到伊撒爾。
他重新對守衛訴說想要出去的要求,但那些十兵像對待外面護打著玻璃想要間進來的民眾—樣,對他視而不見。
反倒是身后的人又對他說了一次∶"您現在出不去的。"
雪憲驀地反應過來,那些守衛和他身后的人都是站在雷利那邊的,這些人聽從雷利的安排指揮,擺明了不讓他走,雖然他不明緣由。
雪憲再度轉身,雷利依舊站在原地看著他,表情非常鎮定。
他不想和雷利說話,便嚴肅地對身旁的人提出要求∶"我要見菲教授。"
"祖母人在執政廳,現在非常忙碌,恐怕沒時間見你。"雷利走過來,很有耐心地重復剛才的話語,"跟我走吧。"
雪憲狐疑∶"你會送我回圣殿嗎"
果然,雷利輕輕搖頭。
雪憲明白雷利是不會放他回去了。
他也明白過來,雷利安排飛行艇去接他,原本就是有不放他回去的打算,連菲教授都被蒙在鼓里。
他問∶ "菲教授知不知道你這樣擅作主張"雷利只說∶"她不會理解的。"
別說菲教授不理解,雪憲也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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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起在龍嶼生活了那么長時間,雷利還救過白博士兩次,雖然他們偶爾有意見不合的地方,但雪憲一直認為雷利是個正直的人。
可是,眼前的雷利好像突然變了,不再是那個見面時笑著對他說"你想起我了"的人,也不再是那個拋棄養尊處優的生活,來到龍嶼一心做研究的學者。
現在被這么多人圍住,雪憲出不去,不得不跟著雷利走。他想,或許離開醫療中心之后他就能想辦法脫身,雷利這回行事怪異,應該只是關心則,一時間想岔了。
可是等真的上了車,車門關得嚴嚴實實,身前身后都是士兵時,雪憲才發現自己想得太過天真。
雷利好像是來真的。
他根本找不到從雷利車里溜走的機會。
路上盡是炮-火聲,街道滿目瘡痍,分不清哪些是安全地帶,只覺得到處都是人,不時還有龍低空掠過。
軍用車在流民與暴-亂中穿行,路上甚至好幾次都差點撞到路人,雪憲大驚失色,連叫好幾次"小心",駕駛員都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只踩足了油門在街道上疾馳。
"快停下!"雪憲怒道,"你這是在殺人!"車內所有人都充耳不聞。
"先生。"有人畢恭畢敬地遞給雷利一只銀色的小型手提箱,"東西都準備好了。""嗯。"雷利接過來,打開它。
雪憲看見箱子中放著一支袖珍注-射器,心中警鈴大作。
但這時,只聽雷利淡淡吩咐了一句"摁住他",身旁便迅速地伸出幾只手,將雪憲面朝下地摁在了座位上。
雪憲猝不及防,奮力掙扎,卻馬上感到頸側傳來冰涼的解觸感,緊接著就是劇烈的刺瘤,讓他—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睜大眼睛無聲地張著嘴,如砧板上的魚肉。
那疼痛只四五秒,便結束了。
一被松開,雪憲便捂著脖子對雷利怒目而視∶"雷利,你給我注射了什么!"雷利扔掉了注射器∶ "一種微型屏蔽器,過幾天就代謝了,對你的身體沒有傷害。""屏蔽器"雪憲漲紅了臉,"那是做什么的"
雷利說∶ "關閉你和伊撒爾之間的特殊信息通道。我沒記錯的話,你曾提過你和它心意相通。"雪憲難以置信∶"你為什么這么做"
雷利欺身過來,摸了摸雪憲因憤怒而滾湯的臉頰,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 "我說過,關于你的身體情況我們有了點頭緒。"他模糊不清地道,要結束了,我要帶你去更安全的地方。"
什么要結束了那和現在這個什么微型屏蔽器有什么關系雪憲避開雷利的手,怒不可遏。
長這么大,除了被"明目"送往龍嶼,他從未在任何地方被這樣地冒犯過,尤其還是被自己曾經非常信任的朋友……等等,"明目"
雪憲看向雷利,臉上浮現出震驚之色。
雷利的表現這么奇怪…會不會已經被"明目"洗腦了
這個猜想把雪憲嚇了一跳,因為太過荒誕,他很快就打消了猜測。
雷利可是菲教授的孫子,是科爾森家族的人,怎么會與"明目"的人為伍
"不用擔心。"以為雪憲是害怕,雷利收回了手,"我這么做,只是因為伊撒爾現在不能再感應到你。"
"什么意思"雪憲不懂利為什么要這么做,只能往好的方向想,"你是聽菲教授說了執政廳計劃把我當作捕捉伊撒爾的誘餌,擔心他們真的會利用這一點,所以才要切斷我們的聯系"
雷利的藍眼睛在昏暗搖晃的車廂內顯得幽深,臉上是雪憲從沒見過的神色∶"可以這么說。"
"伊撒爾還是會來找我的。"雪憲告訴雷利,"你與其切斷我們的聯系,不如讓我早點告訴伊撒爾真相,這樣才不會釀成大禍。"
雪憲明明已經心亂如麻,聲音都有些顫抖了,看起來很可憐。但,他的神態仍努力保持得鎮定嚴肅,很難想象從前的溫室花朵會有這樣的表現。雷利∶"如果伊撒爾不來找你呢"雪憲堅定道∶"那我就去找他!"
雷利一瞬不瞬地看著雪憲,眸中情緒幾變。
須臾,他才再次開口∶"你知不知道,你不僅僅只是比我想象中要堅強很多,聰明很多,也不僅僅只是讓我刮目相看。你早已不是那個可悲的傀儡了,你馴服了世界上最強大的生物,值得任何人為你穿越風暴港。"
這話很突然。
雪憲怔住,雷利說的話和現在的語氣都太耳熟,他似乎在哪里聽到過∶"什、什么……"
"我說過,我和你沒有私人恩怨,甚至……我還非常喜歡你,現在我要糾正這句話。"雷利頓了頓,一字一句接著道,"親愛的圣子殿下,你已經徹底吸引了我。"
記憶霧時回籠,雪憲如遭雷擊,渾身血液倒流。
在巴別塔中的那個夜晚,那個戴著"明目"面具的男人曾在通訊中對他說過一模一樣的話。語氣輕佻、傲慢,帶著一種稱得上是輕松的殘忍。那個人還對雪憲說,他的名字叫"珀爾修斯"。
"明目",科學院,研究所,"珀爾修斯計劃",龍嶼……-直以來,仿佛都有個影子貫穿其中,到了這一刻,那影子才慢慢地從面具后方探出,露出一點真容。
"本來想晚一點告訴你的。"雷利有點遺憾地說,"或者等一切結束,不告訴你也行。"接著,他無奈地抱怨∶"可惜的是,你的那頭龍太棘手,我不得不幫一幫盧西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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