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出宮的時候，靖川在外頭接。

見婉兒出來，他瞧著無人行過，拉著婉兒上了自己的馬車。

“這么鬼祟做什么？”婉兒不解地問道。

“咱還沒成親，被人發現說你閑話。”靖川吁了一口氣。

“你怕人說嗎？”婉兒問道。

“我不怕，但是不能讓人說你。”靖川拉住她的手搓了一下，“冷嗎？”

婉兒暖暖一笑，“不冷！”

其實，你的手更冷，尤其鐵的那只。

靖川看著她的臉，已經不若之前愁眉深鎖，眸色清明，像是都看開了，不禁問道：“太后跟你說什么了？”

“我想知道的，她都說了。”婉兒側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他們有過命的緣分，此刻，才終于有了真實感。

原先，哪怕婚事在即，她始終有種虛幻的感覺，這樣的男人怎會屬于她？

先前，無論皇上如此賞賜，是縣主是郡主哪怕是將軍，她都會自我否定。

但是當明白到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想到為什么就挑選了她，自然不是因為貌美，是因為她有這個能力。

既然皇太后都肯定她的能力，她有什么理由妄自菲薄？

看她傻乎乎地笑著，靖川雖疑惑卻放了心。

“好，你下馬車回去吧，嬤嬤在外頭呢，說久了她得胡思亂想。”靖川往外攆人。

婉兒掀開簾子，果然看到嬤嬤緊張地站在外頭。

婉兒下了馬車，嬤嬤就拉著她上了自己家的馬車。

“沒必要這么緊張，就是說幾句話。”婉兒笑道。

“這宮里出入的都是貴人，免得被人看了說閑話。”嬤嬤道。

“嬤嬤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小心翼翼了？”婉兒上了馬車，“還記得你剛來我身邊的時候，那叫一個雷厲風行。”

嬤嬤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是因為如今在乎了。”

婉兒一怔，看著她柔和的眉眼。

“傻愣！”嬤嬤笑了。

婉兒抱著她的胳膊，笑嘻嘻地掩飾心頭的觸動，“聽老婆子的。”

在乎，這兩個字也真是好聽。

靖川回去侯府之后，叫人找了查端明過來。

查端明早知道他會妥協，她懂得人心，靖川看著多清高，到底和其他人一樣，怎么會不為前程著想？

清高，只是表面，這是一個權欲的時世，陳靖川可以成為一代梟雄，只要他能把握機會。

而她，絕對可以幫他。

把早就準備好的東西放入袖中，她冷冷一笑，陳靖川，我怎會便宜你？

查端明踏入寧瑟閣。

這里沒有陳婉兒，真是無比的美好。

“大將軍！”查端明福身，以謙卑之禮見過。

靖川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明嬪娘娘向我行禮，過了！”

他是這樣說，卻也沒行拱手禮。

查端明微笑，“有求于大將軍，自當行禮，至于明嬪……還不是得托將軍的福？”

靖川搖頭，“不必客套了，我們有話說話吧。”

“好！”查端明坐下來，桌子上空無一物，“鐵盒呢？”

“急什么？先說了條件，你把話說徹底，要我怎么做？”靖川道。

靖川的小心翼翼，讓查端明也放了心。

她道：“我的要求不多，開鎖之后，你去跟皇上說，讓我早些入宮，至于你怎么說，用什么方式，我管不著，但是不可傷我名聲。”

“就這樣？”靖川看著她。

查端明也看著他，笑了笑，“多了，大將軍未必能做到，入宮之后，是生是死，是我的造化，一切和大將軍沒有關系了。”

靖川斟酌片刻，道：“若是如此，我便答應你，但是，鐵盒里的東西，你不能過問。”

“明白，我絕不搶大將軍的功勞！”查端明意味深長地笑了。

靖川瞧了瞧外頭，道：“你跟我進來吧，這盒子放置的地方機密，不可叫外人看見。”

查端明站起來，“好！”

靖川帶著她進入寢室，因是暫時居住這個廂房，所以，布置得十分簡單。

他走到正南方，那邊是一堵墻，掛了一幅山水畫。

靖川拿下山水畫，用匕首在墻上勾了一下，彈出一根鐵絲，他拉動鐵絲，便見墻壁露出一個口子，他伸手探進去，把鐵盒抱出來。

查端明眸色微閃，是這個盒子，里頭的東西是她看著王爺放進去的。

那是他和串謀大臣的書信來往，信她也都看過。

盒子通體漆黑，是玄鐵鑄造，且厚度驚人，即便是玄鐵劍也不可能砍開。

這個鎖是特制的，有暗扣，先找到暗扣才能打開，而且打開不是用鑰匙。

至于那把鎖，只是一個虛設，轉移注意力罷了。

靖川把鐵盒放在了桌子上，推到了查端明的面前。

查端明看著他，道：“這盒子不易打開，便是制造它的人過來，也必須半個時辰才開得了。”

“不要緊，你開多久，我在這里陪多久。”靖川盯著她。

“好，我要一把匕首，桐油，一根粗鐵絲，一把尋常鑰匙，什么鑰匙都可以，然后，要一坨黃泥。”查端明道。

“行！”靖川抱起盒子走出去，把查端明要的東西都吩咐給小碗，讓他去辦。

查端明見他回來，淡淡地笑著，“怕我偷了嗎？這鎖不容易開，否則你也不至于要跟我妥協。”

靖川道：“小心點好！”

“在你心里，我是一個不堪的人啊，既然這般不信我，又何必合作呢？”查端明冷道。

“合作是基于互惠互利，和信任無關。”

查端明只冷笑，“你若是關心自己的前程，更該知道不可得罪我，我能從東浙逆臣變成宮妃，自有我的能力。”

靖川不語，只抱著盒子坐在一旁。

查端明看著他俊美眉目，只這般靜靜地坐在一旁，便覺得氣宇不凡，隱隱有王者之風。

她心中一動，慢慢地站了起來。

她拔下簪子，裙裾飄揚，移步過去。

她的模樣周正，端莊，但是長發落下，卻添了幾分嫵媚，眉目里蘊含風情。

她站在靖川的面前，身子前傾俯下，雙手撐住靖川的椅子扶手，帶著玫瑰花瓣香味的頭發散開，香味蓋過了靖川身上的沉水香，她巧笑倩兮，“大將軍，我們的合作，其實可以再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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