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御書房，轉出院子里之后，婉兒一把拉著他的鐵手上了回廊，見四周無人來往，馬上看著他的眼睛問道：“你怎么會來了的？”

靖川另外一只手已經纏上了她的腰，但是卻忍住沒有把她擁抱入懷中，天知道方才他忍得有多辛苦才沒碰她，不碰過她，就仿佛總覺得是假的一般。

眸子貪婪地在她臉上巡梭，看到她額頭的疤痕，心疼地道：“這傷該有多痛啊。”

“你怎么來了？是你出什么事了嗎？孩子呢？孩子怎么樣？”婉兒拉住他的手，哽咽地問道。

靖川道：“我們一邊走一邊說吧。”

婉兒都忍不住想要哭出來了，又怕又激動，“好，你快說，快說，孩子怎么了？”

靖川道：“別擔心，孩子沒事。”

婉兒聽得此言心才落定，便聽他說為什么會來到這里。

原來自打婉兒產后昏迷之后，距離如今已經過了差不多半個月，因著之前太后保證過她會沒事的，所以靖川雖然難過，卻沒有太擔心。

只是忽然昨天太后傳了他入宮去，說讓他過來一趟，打一場真實的訓練戰，于是，他就出現在這里了。

“當時太后并沒說能馬上見到你，我以為起碼要我打贏這場訓練戰才會安排你我相見，所以方才在御書房里看到你的時候，我心里可激動了，但是圣上在，我也不好表露出來，否則兩個男人摟抱在一起，那得多難看。”

靖川說著，眉目漾開，笑了起來，便是帶著人皮面具，看得出也十分高興。

婉兒也高興，但是，她隨即想起在這里的靖川呢？

“那你來了，可有看見你自己？”

“什么我自己？”靖川看著她，狐疑地問道。

婉兒張了張嘴，覺得問他不知道，一會兒去見了太后再問。

兩人按捺住激動的心情來到飛鳳殿，看到熟悉的瑾如姑姑和郭玉姑姑，婉兒真是忍不住要落淚。

兩人含笑福身，道：“二位大將軍來了？快快請進，太后正念叨說二位怎么還不來呢？”

兩人拱手，跟著她們進去。

飛鳳殿里的擺設還是熟眼的，幾乎沒怎么變換過，就是桌子上多了一個花盆，里頭插著一支綠梅，寒天數九的，臘梅盛放得十分美麗。

臘梅旁邊擺放著一盆新鮮的蘋果，蘋果上頭還有晶瑩的水珠，看著是剛洗好的。

太后坐在太師椅上，和之前見的不一樣，豐腴了一些，皮膚更顯通透，竟比在重生那世界里看著還更年輕一些。

婉兒一直覺得太后是神奇的人，她似乎不會老，容顏看著就二十五六的樣子，但是，婉兒知道她和皇上是差不多年紀的，當年先帝臨終前才迎娶了她入宮，認真算起來，其實她如今已經有四十多五十歲了。

可她看著就是二十余許。

兩人見禮之后，太后微微頜首，叫郭玉姑姑和瑾如姑姑先出去。

兩人出去之后把門關上，太后賜座，兩人依次入座之后，都齊刷刷地抬頭看著太后。

太后坐直身子，看著兩人道：“你們兩人有什么疑問，便盡管問吧。”

婉兒馬上便問道：“太后，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為什么會在這里？靖川為什么又會在這里？”

太后嘆氣，端起茶喝了一口，緩緩地放下眸光看得出有些無奈，“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蘇東一戰，其實奠定了大周的走向，這中間有許多人為的錯誤，需要人為去改變，這些以后再告訴你們。如今首要的事，就是這場仗，這不是練習，也不是虛假的，你們必須要打贏北漠，才有重來的機會。”

婉兒不解，“太后，可我們那時候還沒到這年月。”

“婉兒，這里的一切，你沒經歷過嗎？”太后反問。

婉兒怔了一下，“這個……”

自然是經歷過來的，她上戰場，被楊氏和李良晟殺死，也都是事實。

可她重生回去，也是事實啊。

太后徐徐地道：“所以，沒有任何一個時空是虛幻的，都是真實的，只是人為地逆轉了一些事情，按照軌跡走的話，大周和你們的命運都是這樣，靖川死于戰場，婉兒死于江寧侯府，婉兒你重生一百次，只要你不帶著記憶重生，那歷史就都是一樣，大周會敗給北漠再被北漠征服，所以，逆轉的關鍵在于你有沒有保留這一輩子的記憶，因為大周與北漠的戰事，關鍵的人是你，你可以回去改變一些事情，只要你不嫁給李良晟，那么歷史就能改變。”

靖川努力地去聽，但是還是沒大明白，“那婉兒確實也沒有嫁給李良晟了，為何還要回來這里呢？”

太后笑了笑，意味深長地道：“靖川，天下的事就算沒有絕對的公平，也會相對的公平，婉兒可以回去重回一輩子改變歷史，那么北漠和鮮卑就沒有機會阻止我們去改變歷史嗎？其實如果一切都沒有改變的話，過幾年，北漠確實是可以征服大周的，但是，幸好的是婉兒死在北漠與大周的生死交戰之前，那么，我讓她重生，只是單純地救了她而已，可以堂而皇之地說不是為了戰爭。”

婉兒和靖川對望了一眼，怎么太后說的話一字一句都聽得清清楚楚，可為什么不懂呢？這說的什么意思啊？

看著兩人還是一臉懵圈，太后搖搖頭，“說得直白一些，那就是戰爭是不能干預的，可你陳婉兒往日只是一個內院婦人，被婆婆和夫君害死了，沒有參與到幾年之后北漠和大周的生死戰，所以我讓你重生回到你嫁給李良晟之前，通過你去改變一些布局，例如你沒有嫁給李良晟，李良晟就成不了大將，他也不會參與到日后的戰事去，更不會害得大周戰敗亡國。再例如，你嫁給了靖川，你預見了許多事，那么也能為靖川趨吉避兇，靖川便可成為日后征伐北漠鮮卑的大將，明白了嗎？”

婉兒算是明白了一半，愣愣地道：“也就是說，折騰了這么多，就是為了讓李良晟和靖川換位子。”

輪到太后怔了一下，略一深思，“是這么個意思。”

“那您早這么說，我們就明白了。”婉兒笑著道。

“……”太后竟說不出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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