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沈青書腦海中頻頻回想起白日的那幕，氣得她又紅了眼眶。

　　看到她這副委屈的模樣，云霜胸口里也隱隱泛著痛意。

　　“她們為什么這么對我，我又有什么錯？”

　　沈青書趴在桌上嚶嚶啜泣，“我只是想與她交好，為什么要利用我？”

　　云霜咂了咂嘴，安慰道：“小姐，你莫要再想白日里的事了，此事是她們欺人太甚！”

　　盡管云霜使出了渾身解數，沈青書依舊不為所動，哭聲也逐漸變大。

　　待沈青書哭累了，才緩緩地抬起頭，露出了一雙紅腫的眼睛。

　　云霜怔了怔，張口勸道：“小姐，此次是她們做得過分了些，你又為何要委曲求全？”

　　“一個是圣上寵愛的南柯郡主，另一個是君行放在心尖的人，我除了忍氣吞聲，還能怎么樣？”

　　沈青書從腰間解下帕子，輕輕擦拭著臉上的淚痕，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云霜看出了神，半天才道：“正因如此，她們才會越來越囂張。”

　　沈青書連連嘆息著，嘴邊露出一抹苦笑：“罷了，誰讓我是人人厭棄的庶女呢……”

　　話音甫落，她轉頭看向窗外，平靜道：“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許久，沈青書都不曾聽到其他動靜，就知道她的計劃已成功了一半。

　　下一刻，云霜堅定的聲音響起：“奴婢愿意為小姐做任何事！”

　　沈青書悄悄地彎起了嘴角，卻在轉過頭來時，滿臉憂愁地盯著云霜：“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害人的事我做不出來。”

　　“奴婢知道小姐懷有善心，可奴婢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被欺負了。”云霜拍著胸口，“奴婢替小姐出口惡氣。”

　　沈青書險些笑出聲來，佯裝苦惱道：“可你如今是我的丫頭，若是被人發現了，定會認為是我指使的……”

　　云霜搖著頭，解釋道：“這是奴婢出的主意，自是一人抗下全部。”

　　自從被沈青書撿回來，她就好吃好喝地養在院中，根本沒有機會報答恩情。

　　眼下終于有了機會，她定是要為沈青書討個公道的。

　　沈青書面容蒼白，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勸道：“不行，我是絕不能讓我身邊的人出任何事。”

　　云霜鼻尖一酸，登時紅了眼眶，輕聲道：“小姐，你待奴婢真好……”

　　“別想那么多了，我已習慣了這種日子。”

　　沈青書為她擦去淚水，“天不早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云霜規矩地行了一禮，轉身退出了房間。

　　子時三刻，御史中丞府的后門被人打開，一道黑影消失在月色中。

　　婉月瞧見這幕，輕手輕腳地鉆進沈青書房中。

　　沈青書抬頭看清來人，淡定地喝著茶水：“云霜她已經去了？”

　　“正如小姐猜的那樣，云霜去為你討要個公道了。”婉月點點頭，語氣里帶著譏笑。

　　沈青書放下杯盞，懶懶地倚靠在榻上：“這個蠢貨，還真是讓我省心。”

　　思索片刻，婉月面露擔憂：“小姐真放心她一人前去嗎？她現在可是你的婢女，萬一……”

　　聞言，沈青書嗤笑出聲：“此事跟你我有何干系？一切都是她自愿的，出了什么事，她自己也擔得起。”

　　婉月沒再回話，默默地退了出去。

　　……

　　云霜手握錘子，停在了花瀅的成衣鋪前。

　　趁著更夫沒有察覺時，云霜撬開門窗，偷偷地溜了進去。

　　還不等她放下手中的油燈，身后響起一道低沉的嗓音：“你在干什么？”

　　云霜被這一聲嚇得猝不及防，錘子掉在地上，發出重重的聲響。

　　只是瞬間，鋪子亮起了光，刺得云霜閉緊了眼。

　　花瀅從簾子后探出頭來，查看外面的狀況。

　　只見云霜臉色蒼白地半跪在地，脖子上還架著青玉的佩劍。

　　“怎么是你？”花瀅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你為何要在半夜闖進我的鋪子？”

　　云霜微微蹙起眉，臉上寫滿了悔恨。

　　青玉看她不愿張口，又挪著劍湊近了她的脖頸。

　　云霜唇上已毫無血色，似是要隨時暈厥過去。

　　花瀅用余光瞥見地上的錘子，皺眉詢問：“這錘子是你的？”

　　“就算是我的那又怎樣？我也沒對你的鋪子做出什么不利的事，你沒資格這樣對我！”

　　云霜為了防止那把劍再靠近自己，只能不情不愿地開口回話。

　　花瀅不由得瞪圓了眼，沒想到云霜竟能這般理直氣壯。

　　沉默良久，花瀅長嘆一聲，問道：“可是沈二小姐要你來做的？”

　　“是我看不慣你過得舒服，全是我擅自主張，跟小姐她沒有任何關系，有什么事我自己扛著。”

　　云霜猛地抬起頭，恨恨地盯著花瀅。

　　青玉提著劍湊近幾分，輕哼道：“你倒是護主，跟在二爺身邊時怎么不這般忠心耿耿？”

　　云霜懶得理會他，干脆閉口不言。

　　花瀅蹲在她的面前，繼續追問：“真的全是你一人所為，跟沈二小姐就沒有一點關系嗎？”

　　此話一出，云霜竟有些心虛起來。

　　她只是猶豫了片刻，隨即微微頷首，大方承認下來。

　　花瀅不想再與她過多的爭辯，平靜道：“青玉大哥，放人吧。”

　　“雖說鋪子沒有什么大礙，可就這么不痛不癢地放了人實在不妥。”青玉擰眉，好意提醒道。

　　云霜也有些意外花瀅的舉動，一時愣在了原地。

　　花瀅閉了閉眼，輕聲道：“念在往日情分上，就不再追究此事了，若有下一次，定不會輕饒了。”

　　盡管青玉再不情愿，有了花瀅這番話也不得不放人離開。

　　正當云霜暗自慶幸時，林長樂突然大步走了進來，伸手攔下了要放人的青玉。

　　林長樂將一袋面粉扔在了桌上，冷冷地道：“她的目的從不是鋪子，是想要我們的命啊。”

　　青玉盯著那袋面粉不明所以，只有花瀅的臉白了又白。

　　“青玉大哥，你快搜搜她身上有沒有柴火一類的東西。”花瀅后退一步，面露驚恐道。

　　不等青玉搜身，云霜主動扔出了一盒柴火。

　　林長樂看向花瀅，冷聲道：“你念著往日情分，她卻想要害死你。”

　　云霜也不再裝傻充愣，兩手一攤，隨口道：“我知道屋內有人，砸東西只是想吸引你們，沒承想竟被你們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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