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響聲在客棧中不停回蕩著。

　　瞧見這幕的眾人，紛紛都愣在了原地。

　　莫行君率先反應過來，將花瀅護在了身后，冷冷道：“這位大娘，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非要動手打人？”

　　“那湯藥里被她放了慢性毒，身為一個母親，看著自己孩子被人陷害，怎么能心平氣和？”

　　女人被莫行君周身的氣勢嚇得后退幾步，又抱緊了懷中的孩子，強裝鎮定地反駁。

　　花瀅捂著被打的半邊臉，著急解釋：“那藥中放的全是普通藥材，從沒有放過別的東西。”

　　女人狠狠剜了她一眼，怒道：“你口說無憑，我們如何相信你？”

　　莫行君上前一步，擋住了女人的視線，冷聲道：“這是我的下手，里面放沒放別的東西，我比你們都要清楚。”

　　“既然你要維護她，你定是同她一伙的！”女人推了他一把，抱著孩子縮進角落中，“你們別靠過來，我們不喝！”

　　青玉拔出腰間的佩劍，沉聲威脅：“放肆！莫公子醫術高明，豈能是你們這些人誣陷的？”

　　女人咂了咂嘴，垂著頭不敢說話。

　　她懷中的孩子哼哼唧唧，一副很是難受的模樣。

　　花瀅端起藥碗，走到女人面前蹲下，勸道：“你孩子的病情不可再拖了，快些讓孩子喝下吧。”

　　女人使勁甩開了她的手，惡狠狠瞪著她：“我兒都成這樣了，你為何還要逼迫他？”

　　那碗藥掉在地上，只是眨眼的工夫，湯藥一滴不剩的全都灑了出來。

　　花瀅欲要解釋，卻被女人張口打斷。

　　“我知道我們染上瘟疫，離死用不了多久，可你們不能給了希望，又做這種令人寒心的事！”

　　莫行君捏著鼻梁，無奈道：“你若是不愿喝，我們自是不會逼迫你，但你不能阻止其他人的活路。”

　　他看向其他染上瘟疫的百姓，卻見他們害怕地連連后退著。

　　眾人本就因為遲遲沒有藥效而擔憂，如今又被女人幾句話煽風點火，對他們的信任已經不比以往。

　　花瀅慢慢從地上爬起，在眾人的注視下，端起一碗飲盡。

　　女人目瞪口呆，想說的話全都卡在喉間。

　　“你護子心切，我們非常理解，但你不可隨意給我們安插罪名。”花瀅反扣藥碗，“你孩子有什么不適，也有我死在前面，你又何須擔心？”

　　女人不再說話，滿眼復雜地看著懷中的孩子。

　　最后，她徹底下定決心，哄著孩子喝下。

　　她抬頭睨了眼花瀅，恐嚇道：“如若我的孩子出現差池，無論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要你血債血償。”

　　花瀅輕輕點頭，朝她了然一笑。

　　其余心有余悸的人也不再猶豫，爭著搶著喝下那些湯藥。

　　能有活命的機會，他們自是要珍惜的。

　　花瀅監督著每人全部喝下，才放心地端著空碗離開。

　　回去的路上，莫行君一直捧腹大笑，花瀅窘迫地紅了臉。

　　莫行君拍著她的肩，笑道：“你那視死如歸的樣子，真是讓人膽寒啊。”

　　“莫公子莫要打趣奴婢了。”花瀅趕忙避開了他的手，小聲提醒道。

　　他后知后覺抽回手，笑意減了些許：“只是看你平日里柔柔弱弱，沒想到嚇起人來也是毫不遜色。”

　　花瀅只抿唇笑了笑，再沒做出其他回應。

　　沉默半晌，她忽然開口：“奴婢突然憶起城外還有些瑣事要處理，就不跟公子一道回去了。”

　　莫行君頓住腳步，同她客套道：“可需我陪你一起去？”

　　“奴婢一人可行，無須勞煩公子擔心。”花瀅低頭行禮，“公子今日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才是。”

　　他微微一笑，道：“我記得副將也在那邊，你若是有什么事，大可同他開口。”

　　花瀅輕點腦袋，細聲細氣道：“多謝公子提點，奴婢明白。”

　　莫行君也不再自討沒趣，又簡單地交代了幾句，跟著其余的將士先行回了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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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瀅來到城外的村子，剛一踏進去，就聽到遠處有人在喚她。

　　她狐疑地抬起頭來，眼眸微瞇，緊緊盯著遠處那道人影。

　　“原是副將軍，奴婢正好要尋你去。”花瀅柔聲道，“副將軍神采奕奕，想來病情也好得差不多了。”

　　在他們趕到的當日，就被將士們拉著去看副將的病情。

　　他的病情并不嚴重，加之這段時日花瀅悉心照料，早已可以下地練武。

　　副將不好意思地撓著頭，略顯靦腆地笑了幾聲：“多虧了姑娘，我才能好得極快。”

　　花瀅又與他閑談了幾句，確定他身子已經沒有大礙，才切入正題：“軍營里的淡水幾乎用完，不知副將軍知不知道哪還有淡水可用？”

　　聞言，副將臉色煞白，變得欲言又止。

　　“可是奴婢說錯話了？”瞧他臉色難看，花瀅略顯擔憂，“奴婢與莫公子找到了對應之法，要是想要百姓好轉，就必須每日服下湯藥。”

　　副將趕忙擺手，咬牙道：“軍營里的水，已經是邊關最后可以飲用的淡水了。”

　　邊關經常戰火紛飛，可以飲用的水少之又少，如今又發生了大規模的瘟疫，早就山窮水盡了。

　　軍營里的水源，還是將士們每日一點點節省下來的。

　　花瀅心中格外詫異，激動道：“將軍為何不早日告訴奴婢？”

　　副將擦著額角的汗水，猶疑道：“我還以為，謝將軍他早就把此事告訴姑娘了。”

　　她想起這些日子，謝君行總是心事重重，頓時恍然大悟。

　　莫不是想讓她用得毫無負擔，這才故意隱瞞的？

　　“姑娘莫要自責，那些水既然是用來拯救邊關百姓，算不上在揮霍。”副將寬慰道。

　　花瀅苦笑著搖頭，低喃道：“如今沒有了淡水，百姓和將士該如何存活下去……”

　　她聽不進副將的安慰，像是失了魂般，慢悠悠地往外走去。

　　她漫無目的地走著，竟鬼使神差地回到了軍營。

　　再次看向那些保家衛國的將士，她胸口里夾雜著幾分酸澀和心虛。

　　正當她不知該如何是好時，鼻腔里竄入了熟悉的氣息。

　　花瀅緩緩抬頭，撞進了一雙漆黑的眼眸中。

　　他薄唇微張，啞聲低笑：“站在這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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