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息情緒明顯低落，她服侍趙玄擦洗了身體后睡下，蓋上被衿，預備離去。
  手臂卻被扣住了，“去哪里？”
  “你好好休息，我去別處……”
  趙玄眼眸沉下，“不想陪我睡？”
  玉息坐下重新給他蓋好被衿，“你受傷了，要好生靜養(yǎng)”
  “你不在我怎么養(yǎng)？”
  玉息對他的無賴氣無可奈何，她知道他重欲，若是她夜宿他身旁，夜晚怕他忍不住，到時候再次崩裂傷口。
  “你睡，我守夜如何？”
  只要不睡在一起，應(yīng)該就沒事。
  趙玄拉過她，勾起嘴角說道：“守夜太辛苦，來，一起睡”。
  說著勾住她的腰往身上按去，玉息怕弄到他傷口，不敢掙扎，只得陪他睡下。
  趙玄赤著身，寬厚的懷中，充滿暖意。
  玉息整個人包裹其中，溫暖安心，她情不自禁手臂環(huán)住趙玄的窄腰，摸到背后斑駁的疤痕。
  “皇上”。
  “嗯？”
  “你后悔過嗎？”
  “后悔什么？”
  “后悔做皇帝”。
  趙玄沉默了，片刻后才說道：“這世上有些事非我所愿，也非我一己之力可改變的”。
  “要說后悔，三年前確實有件事后悔了”。
  玉息瑩亮的眼眸抬起，她想知道，趙玄寵溺看著她，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我差點錯過一個人”。
  “是皇上的愛人、朋友、兄弟？”
  趙玄哈哈兩聲，“是我的藥”。
  玉息怔住，這算什么？人怎么會是是藥？
  夜色重了，趙玄按住玉息的背，讓她埋在自己的胸膛，一天的驚心動魄，她哭了那么久，很快就困意陣陣，便睡了過去。
  ——
  十日后，趙玄的傷雖然還未痊愈，但他的身體恢復奇快，已經(jīng)可以下地行走。
  他換好藥穿上常服，英姿挺拔，看不出身負重傷。
  御風樓恢復經(jīng)營，一切如常，任誰都不知道這里之前遭遇過一場暗殺。
  近日氣候變幻，皇上偶感風寒，為避免傳染在龍嘯殿靜養(yǎng)了十多日，現(xiàn)已經(jīng)康復回朝。
  趙玄預備悄然返回皇宮，臨行前召見了文若塵。
  “文太醫(yī)，這段時日在駐地可還習慣？”
  這幾日他盡心盡力，展現(xiàn)的醫(yī)術(shù)十分精湛。
  “謝皇上恩典，臣在駐地行醫(yī)，收獲頗豐，與臣是極好的歷練”。
  “你救了玉息，也救了朕，朕允你回宮，任太醫(yī)院院首如何？”
  文若塵心顫了下，這可是太醫(yī)們的終極追求，他文若塵那么年輕就有這樣的機遇，實在是難能可貴。
  他沉思片刻后曲身道：“臣謝皇上恩，臣在醫(yī)術(shù)上還有許多困惑，想繼續(xù)留在駐地，多接觸一些患者”。
  趙玄沉默了片刻，冷聲道：“你寧愿放棄成為院首的機會，也要留在駐地，可是因為她？”
  文若塵身體微微顫了下，自己藏在深處的秘密，被趙玄一語道破。
  他糾結(jié)著無法回答，他是有私心，明知與她不可能，與其留在皇宮做不切實際的念想，不如遠離。
  趙玄淺笑了下，“也罷，你畢竟救過她，她對你也存有感激之意，朕便隨你的意”。
  “若有日想明白要回宮，便讓駐地的崔將軍上書，朕允你回宮”。
  “謝皇上，臣告退”文若塵正欲退去。
  “等等”。
  “皇上還有什么吩咐？”
  趙玄目光投出寒意，“她不是旁人可肖想的”。
  文若塵頓時后背發(fā)涼，曲身道：“臣明白”。
  ——
  文若塵臨行前將藥交給了司徒行，玉息便尋司徒行去。
  三樓棋室都沒有司徒行的影子，玉息遇到張北風詢問。
  “司徒先生好像去了頂層”。
  玉息謝過便轉(zhuǎn)身轉(zhuǎn)去了頂層，推開門便看到司徒行正端坐榻上，跟前一盤棋，他正自娛自樂。
  想起前些日的刺殺，玉息眉頭皺緊，不明白為什么好好的棋室不待，要跑到尚未解除危險的頂層來。
  玉息硬著頭皮走進過去，目光在半空巡視，害怕那頭碩大的飛物再次出現(xiàn)。
  “他若在，現(xiàn)在也不會讓你看見的”。
  玉息頓了一下，快步上前：“司徒先生，我來取藥”。
  司徒行神色自若，揚了下下巴，“坐下對弈一局”。
  玉息蹙眉，她絲毫沒心情和他下棋，趙玄傷重未愈，他回宮后還有一堆朝堂事務(wù)要處理。
  她只想取了藥回去。
  司徒行不急不躁，目光停留在棋局上，玉息不知道他懷著什么樣的目的，他和趙玄不是同一戰(zhàn)線，情同兄弟嗎？
  玉息目光無意落在了棋局上，愣了下，竟是之前她和他在棋室對弈的那局。
  同樣的棋局，還在這個露臺，司徒行究竟是想告訴她什么？
  玉息按下心緒，在司徒行對面坐了下來。
  司徒行見她入座，推給她白棋，示意她落子。
  玉息摒除雜念，專心下棋，可這次卻和上次不同，上次司徒行處處相讓，這次卻是處處緊逼，玉息被圍追堵截地毫無生路。

  最后她看了錯綜復雜的棋路，幾乎所有的生路都被截斷了。
  她放下手中的棋子，“司徒先生，我輸了”。
  司徒行見她放棄，嘴角噙笑，像是在給棋局一個定義，又像是在提醒她。
  “在局中是生是死，有時候只在你一念之間”。
  “棋藝我自然不如司徒先生，有話先生不妨直說，何苦費盡心思和我打這樣的啞謎。”
  司徒行淺笑，“這世上若是什么話都能直說，那會多很多紛爭”。
  玉息知道司徒行心思深沉，不是她能應(yīng)對的。
  不想再這里繼續(xù)耗下去，便起身準備離去，剛繞過榻旁。
  司徒行手指間的棋子突然發(fā)力射了出去，玉息膝彎突然酸軟脫力，身體支撐不住往一旁倒了下去。
  不偏不倚倒在了司徒行的懷中。
  玉息大驚，慌亂要起身，卻被司徒行按住了背困住。
  他絲毫沒有冒犯的神色，只輕聲淡笑道：“別急，他還沒走”。
  玉息身體一震，瞬間領(lǐng)會，司徒行是故意做給別人看的，那人是那個殺手？
  可那個殺手的目的是殺玉息，為什么現(xiàn)在不跑還在這里故意僵持？
  不知過了多久，玉息身體已經(jīng)僵硬，和她有過親密關(guān)系的只有趙玄一人。
  她敬重司徒行，卻從未有過逾矩的念頭，若是被趙玄知道她被司徒行抱著，玉息已經(jīng)預想到他暴虐狂躁的樣子，一想到就身體緊張到發(fā)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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