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燈光昏黃。

遍地的鮮血流淌，都要匯聚成一條小溪。

殘肢斷臂和無首的尸體七零八落的在院子之中。

滾落的頭顱還睜著眼睛驚恐的看著天空。

灰手們死前掙扎的動作還定型著。

地面上環首刀散落，死亡氣息讓人感覺到喘不過氣來。

劉永被眼前的這一幕徹底嚇傻了。

他雖然是洪縣安全局的局長，但他從未見過這樣殘忍恐怖的現場。

就像是剛剛結束的戰場一樣。

所有控制這里的警員都被這場景嚇得面色慘白。

幾個女警員險些暈厥過去。

有剛剛考上公職的大學生直接嘔吐起來，癱軟的倒在地上連大門都沒邁進來就被拖了出去。

而在院子右側的花園邊上。

一把大刀直直的插在墻上，穿著黑色衣服的灰手被釘死在了上面。

沒有頭顱的他直直的站著，垂下的手中還握著一把黑洞洞的手槍。

在他的旁邊，老李頭一手杵著大刀，蹲坐在地上。

隨手扯下的布已經將斷臂的傷口隨意的包扎起來。

失血讓他的臉色無比的慘白。

老張頭和葉弘遠蹲在地上，將老劉頭緩緩的靠在花園邊上。

他的腹部中了彈，鮮血潺潺的從中流出。

“沒想到老了也能殺這么多鬼子啊。”

老劉頭一只手捂著胸口，一只手握著葉弘遠的手，笑著說道。

他笑的有些吃力。

“別說話了，省點力氣吧。”

葉弘遠一只手托著他腦后扶著他的頭，一只手緊握著他的手說道。

剛剛，灰手開槍的瞬間，老劉頭毫不猶豫就沖了上去。

貼著灰手，一刀直接就捅進了他的胸膛。

同時，也用自己的肉身擋下了這顆射向葉弘遠的子彈。

“趕緊叫醫生！”

看著劉永進來，老張頭立馬開口吼道。

劉永從愣神中回過神來，看了一眼葉弘遠的等人，立馬就大叫著沖了出去。

十幾秒后，十幾個醫護人員就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老李頭已經失血的有些快要昏迷。

被立馬抬上擔架抬了出去，有人手里還捧著他的斷臂。

而老劉頭，卻伸手按住了醫生準備緊急止血的手。

“別浪費這些白凈的紗布了。”

老劉頭側過頭看了一眼老張頭，隨后又看向了葉弘遠。

“將軍，我想走了。”

他的聲音帶著歸家的惆悵，讓人情緒瞬間低落。

“我最近老是夢見三娃子他們，幾十年了，夢里總還是在三爪山上。”

“三娃子想討個老婆，說生的娃兒就叫長根，根長了才能長成大樹，才能長成人！”

老劉頭說著，臉上再次涌現出笑容，握著葉弘遠的手更加用力。

“我真不想替你擋這一槍的，只是你還有沒完成組織交給你的任務啊！”

“長根已經成家立業了，我也沒什么遺憾的了。”

“可你得好好活著，看著咱孫子結婚，小北成家的時候總不能孤零零的一個人吧。”

老劉頭說著說著，猛烈的咳嗽起來，吐出大口大口的黑血。

“將軍，我先去下面跟兄弟們團聚了。”

“能在走之前殺幾個鬼子，我下去有的吹噓了，多少都要讓他們羨慕羨慕。”

“哈哈哈......咳咳咳咳......”

老劉頭的聲音漸漸的衰弱了下去。

在最后的朗笑聲中更加猛烈的咳嗽起來。

葉弘遠緊緊的握著他的手，兩人的眼睛凝視著。

沒有煽情的眼淚，只是默默的看著老劉頭嘴角帶著笑容，沉默了下來。

他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這樣的事情了。

他的眼淚早已經流干了，他看著老劉頭就像看著三娃子一樣。

醫生來不及上擔架，直接現場緊急的包扎著他的傷口。

剪刀剪開的衣服里，鑲嵌在皺紋里的刀疤和彈痕，布滿著他身上的每一處。

“爹啊！”

劉長根一個踉蹌從大門里沖了進來，跪倒在老劉頭的眼前。

“別哭。”

老劉頭掙扎著開口，“看好小寶，平平安安咳咳咳......過日子。”

說完，他就徹底閉上了口，一雙先前還明亮的雙眼，開始變得渾濁起來。

仰望著天邊閃亮的星星，緩緩的閉上了雙眼。

院子里的槐樹在晚風中嘩啦啦的響，老劉頭的嘴角還帶著淡淡的笑意。

“趕緊上擔架，叫醫院里立刻準備血源！”

醫生說著，旁邊的醫護人員立馬就將老劉頭抬上了擔架，飛快的沖出了院子。

葉弘遠跟老張頭站起身來，看著他被抬走，心中說不上來的滋味。

也不是悲傷，也不是痛苦。

“你爹為什么吐的是黑血？”

葉弘遠拉起跪在地上的劉長根問道。

“上個月去醫院體檢他就被診出是肺癌，醫生說頂多再活兩個月。”

劉長根擦著眼淚，對著葉弘遠回答道。

“嗯。”

葉弘遠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一把從墻上拔出那把大刀。

“收好，你爹每天都會擦拭它。”

劉長根伸出雙手從葉弘遠的手中接過大刀。

卷起自己的衣服，擦拭著上面沾染的血跡。

葉弘遠緩步從院子里跟了出去。

站在門口，看著幾輛救護車飛速的消失在村口，眼底有一絲的落寞。

大量的警員將這一塊地方圍了起來。

趕來的村民們，看著站在門前的葉弘遠。

他的身上，臉上布滿著斑斑血跡，在晚風中屹立著。

還是像一棵松柏一樣的堅挺，筆直的注視著遠方。

安全局局長劉永站在他旁邊，一句話都不敢說，也不敢清理現場的一切。

他的眼中除了震撼，就是深深的敬佩。

面對兇殘的專業灰手，他無法想象這四個年邁的老爺子是怎么戰斗的。

院子里那斬斷的手臂，砍飛的頭顱，潑灑滿地的鮮血。

即使斷臂依然持刀坐立的老李頭，中彈也沒有恐懼的老劉頭。

他想象不到這場戰斗是何等的慘烈。

他想象不到眼前這看似蒼老的身軀里，到底藏著怎樣澎湃的力量！

——

十幾分鐘之后。

天邊傳來轟隆隆的直升機聲音。

在村口的的麥場降落。

從飛機上跑下來十幾個夏安部的調查專員。

林天雷更是馬不停蹄的向著院子趕去。

在飛機飛來的路上，他還接到了一條軒轅洪武直接下發的命令。

這條命令事關老爺子，也事關未來藍圖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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