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黑屋里的女人
城門大開三日后,京城逐漸恢復往日的常態,彼時佟十方和李三粗傷勢好了大半,幾人不打算繼續逗留,立刻出城去同州找陳贗生。
良知秋更是私取家中馬車送三人出城,守城兵收到上頭的叮囑,要盡快把京城的人疏散出去,這又一眼認出是良府馬車,也就無心細查,任它通行過去。
馬車一經離開城門,佟十方便催著良知秋回去,他卻道:“我送你去同州,離這也不遠,等你救回陳書生我再走不遲。”
“你這是不相信我的武功?”
“不是,就是……有些不放心。”
良大公子望著前路,聲音綿軟深沉,透著無限溫柔和關心,佟十方心中暗忖,知道這是劇情在推進,男主不由自主的開始靠近女主,兩人的感情很有可能要得到升華了。
按常理來說,她應當為此高興,但并不是因為她對他真的有什么真情實感,而是因為她多了一條可近可退的路,可是現在,她一點不覺得高興反是憂心忡忡。
她再次響起一條短信和一條微信。
短信是大學時期的男友發的:你可真好騙,我只是每天給你發個早晚安,信息回的快一點,你就離不開我了?
微信是工作后的男友發的:你是不是缺愛?勞煩你去看看心理醫生吧,求你了。”
她的前任們,信騷擾她的上司,始終無視她的繼父,還有掐著她脖子的親爸,以及一個她今生都不愿提起的人,這些糟糕的男性令她對現實中的男人抱有極大的懷疑。
盡管良知秋是她一手捏造的人物,理應符合她的所有喜好和要求,但那畢竟只是她在病床上為了排解疼痛一時興起寫出來的,這個人物到底如何,她不敢打包票,畢竟她寫的時候可沒設定此人是個忠犬系。
她輕輕的想,也許在她的江湖里最好不要有男主角。
春|色|五|月,晝夜兼程,馬車終于奔赴至臨近的同州。
此刻鹽幫大門就在不遠處,車還沒挺穩,李三粗就擼起袖子急著跳車,口中念念,“這回看老子一雪前恥,報喝尿之仇!”
“嘖,又不是什么光榮事跡,不許再提。”佟十方將他往車里拽,“不要沖動,回去待著。”
她獨自下車繞著鹽幫外的高墻巡視,良知秋跟在她身后,“要不然我陪你進去吧。”
“用不著,我一個人能行的,”她頭也不回,“再說了,叫人看見你我同路不好,對你的仕途有影響。”
“哪有什么勞模子仕途。”他又道:“你武功雖好,但畢竟是去救陳書生的,如果他重傷不能行走,對你來說也是拖累,多一個人跟你進去,哪怕只是幫你把他背出來,那也是好的。”
“有道理。”佟十方趨回車前,問九郎:“能不能勞煩貴兄和我一起進去救人?”
良知秋一愣,目光凝在九郎臉上,有些敵意。
“有些人舍不得你受傷,你怎么不領情呢?”九郎跟在佟十方身后,回頭望他,“我要是被人砍一刀,保準她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二人繞行至鹽幫,找到樹冠茂密的一處墻頭,翻身上去,隱在樹中,此刻正是午后,日頭濃烈,鹽幫總舵的眾人正在各自歇息,只有零星幾個守門徒將草帽蓋在臉上擋住天光,躺在廊下的木箱上吹風小憩。
他兩個悄無聲息順著樹滑落至草木中。
“分頭行動,你沿路向東,我向西。”
“好,誰找到他就吹響杏核哨,兩短一長。”
二人各自蒙面就此分道,佟十方一路飛檐走壁,小心避開前后來路人,馬不停蹄的一間間屋的查看,終于在一個甬道盡頭找到一處院門,那門被沉甸甸一條鎖鏈纏著,不太尋常。
她連忙翻身進去,見里面是個臟亂的院子,東邊墻下陳列著兩間屋,門窗都上了鎖,其中一間里傳出嬰孩的哭聲。
她透過門縫向一間屋中窺探,只見屋中門窗封鎖,昏暗不明,還傳出一陣陣鎖鏈響,隱約看出里面有幾個人影,身形上看的出是幾個女人。
緊鎖的黑屋,鎖鏈,女人,嬰孩,她瞬間聯想到各種刑事案件。
佟十方不作響,只抬手輕叩了一下門扉。
“誰?”屋中的女人頓時警惕,剎那間安靜下來。
“你們是什么人?”
“姑娘?外頭是個姑娘!”屋中的人情緒異常激動,想站起身,又受頸脖上的鎖鏈所牽制,幾次跌倒,“你是怎么進來的?你不是被賣進來的對不對?都是女人,你發發善心救救我們吧!”
“你們是被賣進來的?”
“是,我們是被人販子拐賣來的,受盡了鹽幫的人的凌|辱,你快救我們出去吧,只要出去報官就行。”幾個女人哭道:“我們、我們給你磕頭了。”
說罷屋中傳出此起彼伏的磕頭聲,一聲又一聲催的急切,隨著隔壁屋中孩子的哭聲,氛圍壓抑沉重,逼的她登時喘不上氣。
“這里一共有幾個人?”
“這間屋是我們四個,隔壁屋里還有一個女子,還有一個孩子。”
卻在這時遠處傳來兩短一長的鳥鳴聲,是九郎吹響了杏核哨。
她斟酌片刻,對門中幾人道:“你們再等等。”話罷已經縱身離去,留下屋中傳出無望的慟哭聲。
佟十方和九郎在鹽倉東南角重聚,此時他背上已經多出一個人,一個異于常人的巨大腦袋垂在他肩上,不是陳贗生還能是誰?
陳書生面容慘白,破履爛衫全是血,他細弱的拎起一邊眼皮,“大俠,我還以為你我從此就要天人永別了。”怪可憐的樣子。
“在哪兒找到的?”
“庫房后面有一個地牢,此地不宜久留,其余的先離開再說。”
兩人帶著陳贗生匆匆離開鹽幫,一路上佟十方不停的向陳贗生發問,問事件問地點問人物,陳贗生倒是回的滴水不漏,沒什么大的破綻。
這倒是出乎佟十方的意料,但現在兩個大活人就在眼前,且兩張臉并沒有人|皮面具的塑膠感,關于九郎是不是陳贗生,又有何其他的圖謀,這一點疑慮似乎可以暫時打消了。
二人順利在道口與李三粗良知秋匯合,馬車出了同州城門,一路調轉上野路,在一間偏僻的小客棧停下。
匆匆安排了陳贗生后,佟十方喝了一杯水就奔出門去,“馬車我要借走一用。”她行動雷厲風行,也不愿解釋,解下馬韁就調頭趕回同州城。
“哎哎!你干啥去?”李三粗追出門大喊,“我那仇我不報了!”
“想什么呢你?誰說要替你報仇了?我回鹽幫再救幾個人,你只管好好守著書呆子,再把他搞丟唯你是問。”
良知秋慢了一步追來,問身側九郎,“你和她一直在一起,她去救什么人?”
九郎沉吟片刻,原不想說,擔心暴露自己的一些行蹤,但還是道:“她去救幾個被拐賣的姑娘。”
“她一人?這怎么行?”良知秋說罷快步離開客棧,頭也不回的往同州追去。
同州鹽幫做的是私鹽買賣,私制私運私銷一手包辦,逃了鹽稅,利潤自然豐厚,因此鹽價低廉,盡管私鹽不夠精細雪白,甚至時不時埋著老鼠干尸,卻仍很受各大酒樓飯莊以及腌物作坊的青睞——反正菜是做個別人吃的。
買賣做大了,就需要更多的人手,人手一多又怕壞事,幫主就起高墻高樓,以提供食宿為由,讓幫眾集中住在一起。
按照本朝歷律,每個人販賣私鹽超過一石就要被殺頭,按照這個計量算來,每個幫眾長出二十個腦袋也不夠殺,敢參與買賣的少有正經人,而同州鹽幫的幫眾更是天南海北的亡命人,生性兇惡又背著血案,一向天不怕地不怕。
這樣的一群躁動的男人混跡在一起,每日除了采鹽鹵水熬鹽運鹽,以及打牌九賭錢,近乎沒有別的樂趣,日子無處打發實在無聊,左右一想就是缺個女人。
因此幫主找了幾個人|販子,給了定金,只說別管盤亮不亮條不順不順,鹽幫的兄弟不挑嘴,只要是個母|的就賣進來,若是遇到姿色上佳的女子,幫主就留下獨享,將人獨自拴在一間屋里。
兩間暗房中,五個拴著鐵鏈的女人,早已不是第一批被送進來的姑娘了,至于那些悲慘的牽著——鹽幫后門外有一條急流,她們被棄用之后都順著流水消失了。
天未亮,兩間黑屋的門便開了,五個男人領著輪候來的鑰匙各自鉆進去,話也不說就開始脫|衣|服褲子,露出肥大的肚|腩或是布滿皺褶爛瘡的皮膚,春末的暖風卷入屋中,從他們身上散發出濃烈的汗酸臭味。
這間屋中的四個女人不敢展露出一絲痛苦的神情,只能從喉間發出低低的悲鳴,緩慢麻木的躺下身,并從身上脫下|衣|物。
隔壁屋里的女子則不妥協,她抱著嬰孩蜷縮在墻下,大聲喊道:“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幫主已經把你吃膩了,現在把你丟給弟兄們。”她面前的男人笑嘻嘻晃了晃手上開門鑰匙,又去拉|扯她的腰帶,“以后你就是咱大家的了,都是一家人,怕什么?”
那女子蹬著腿掙扎起來,“這孩子可是你們幫主的!你們敢動我!”
“女|娃是吧?那敢情好,養幾年又能用了。”
“你們這些禽獸!畜生!”
“操!叫什么呢爛貨!”那男人一把拽住她的頭發,用力向下拉扯,又往她身上啐了口濃痰,“被幫主用了一年還真以為自己是夫人了?再吵吵,老子不但弄死你的娃還弄死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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