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痕站起身，對著眼前的老人深深的鞠了一躬。那之后過了許久，他才開口問道。

        “可這樣，值得么？”

        阿婆聞言則將頭緩慢擺正，默默的閉上了雙眼。

        “作為人生，可能不值吧。但作為女人，我確實遇到了最美好的愛情。”

        “即便結(jié)局是這樣殘破不堪？”

        “殘破咳咳咳不堪？難道此生尋到了彼此愛慕的存在，這對你來說還不滿足么？”

        這句帶著氣憤口吻的話，令他微微張開嘴。但那聲音在離開胸腔的瞬間便卡在咽喉，無法前進分毫。然后隨著那心臟的間斷驟停，他也只能合緊嘴唇。在平添幾分茫然后，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因為莫痕他深知原因，那剛剛使他刺痛的，其實是他自己說出的兩句質(zhì)疑。若周曦在這里聽到他說這樣的話，一定會用手狠狠的扇向他的臉。

        畢竟在感情上，比起計較結(jié)局的得失，那些不敢面對過程的人才更為可悲。

        或許他們不會失去，但也不曾擁有。

        如今想清楚老人的用意，他便像犯了錯的孩子那樣低著頭，神情上多了份黯然。而這些自然也被阿婆看在眼里。

        “把這些收起來吧我的孩子。其實你不必如此，因為我知道你終究是不屬于茗丫頭的。”

        “什么東西不屬于我？”

        梓茗推門而入，并因為提到她的名字而好奇。所幸時機正好，她并沒有聽到話的主語。然后恰巧周曦和凌沫打招呼的聲音響起，意外代替了那必要的回應(yīng)。于是莫痕借此機會，慌忙地將相冊放回盒子，主動讓出了位置。

        與剛剛不同，阿婆的精神好像提了幾分。雖然面色依舊蒼白，但聲音卻沒那么無力，還能隱約聽到慈祥的笑聲。正因為他明白，所以望著那被梓茗和凌沫陪伴的身影，才會感到鼻尖酸澀。

        而一旁的周曦則是湊過來，拉著他的胳膊詢問昨天的事情。

        接著在午后三點半，老姐帶著小洛回來。雖然阿婆有像昨天那樣和小家伙打招呼，但病房著實安靜的不行。小妮子也沒多停留，親了一下阿婆的面頰就小跑到他懷里。梓茗看到后也只能苦笑。

        在這之后又過了半小時，程叔才帶著額頭的細(xì)汗，匆匆忙忙的來到病房。阿婆雖然此時咳嗽的頻繁，但眼神掃到大叔的身影后，便示意身邊的梓茗幫她拿下吸氧器。也不在意這異常安靜的氣氛，斷斷續(xù)續(xù)問道。

        “剛毅啊，我交代你的事，都辦好了？”

        “您放心，都辦好了。”

        聽著程大叔堅定的回答，顏奶奶才滿意的點點頭，輕聲說了一個好字，然后主動抓起著梓茗的手。

        “我想和茗丫頭她單獨說說話。”

        于是包括小洛在內(nèi)，所有人都寒照不宣的退出了病房。但是在那之前，梓茗竟示意他靠近，然后主動把凌沫的手放到他的手上。

        接下來時光的流逝就更加緩慢了。甚至因為梓茗的哭泣聲透過病房門傳出來，每個人的心中便多了份難過。最不爭氣的大叔早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動身去了天臺。

        “痕，我想去廁所。”

        沒錯，凌沫就這樣突然湊到他身邊，帶著害羞的語氣說出了這番話。他轉(zhuǎn)身看著一旁被小洛安慰的周曦，在望著凌沫扭捏的樣子。嘆了口氣，只好先帶著她朝同層的女廁走去。好在到附近的時候，遇到了清潔的大媽。

        待她們出來，由于大媽誤會他們是情侶，主動的打趣頓時讓她的臉變得緋紅。而他只是點頭道謝，因為根本沒有多余心情去解釋。但再次牽起凌沫那柔若無骨的玉手時，卻聽到了她那帶著歉意的話。

        “抱歉了呢，我總能帶來麻煩。不過阿婆今天的情況，是不是有點糟糕啊。”

        明明是擔(dān)心的語氣，傳到莫痕耳朵的順間卻能抑制住他抬起的腳。并且她接下來的話，更是給這本就苦澀的人生增添了一份味道。

        “我只能隱約感覺到大家心情很沉重，氣氛也不是很好，阿婆她會好起來的對吧？”

        聞言的莫痕將手中的力道加大了幾分，側(cè)過上身面對著她，用著平淡的口吻解釋道。

        “嗯，畢竟時隔多年，阿婆終于能和她深愛之人重逢了。”

        凌沫對他說的話愣了許久，明白意思之后慌忙地抽出她的手，不斷頷首道歉。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而看見她此刻慌張的樣子。莫痕趕忙上前一步，輕微用力，將眼前的女孩子摟到懷里，然后出言安慰著她。

        “不，這不是你的錯。畢竟你心中的那份善良，永遠(yuǎn)不會讓你對不起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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