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自仇鸞那番失態后,他的一舉一動都引人注目起來。
來得早的賓客們心里此時更是只有一個念頭---這會兒的戲可更好看了。
因為他們可是瞧著了陸炳捉著依娜楚不放的那一幕。
嚴世蕃父子是皇上寵臣,陸炳也是皇上寵臣,而陸炳還執掌著護衛皇上安全的錦衣衛。看起來兩家是皇上的左膀和右臂,表面上陸炳同嚴世蕃父子也是和樂融融,但是陸炳這人不好說。
他與嚴世蕃稱兄道弟,可正如嚴世蕃自己說的那樣,邀宴五六回,陸炳可能就來一回,始終不親不疏著。
所謂一山不容二虎,暗里恐怕是波濤洶涌。
仇鸞如今又拜了嚴嵩為干爹,他來這么一出,搶陸炳的位置,約等于搶陸炳看上的女人,你說戲好不好看?刺激不刺激?
自然,場中本來幾近嘈雜的熱鬧氣氛瞬間就凝固了下來。
面對仇鸞的直接,陸炳呵呵地笑了笑,道:“仇兄,我倆的位置可換不得。你保大明江山,責任重大。我陸炳小可,擔不了這個重任。”
仇鸞見他不換,折身就走,竟然直接走到陶仲文跟前,跋扈道:“陶神仙,你起來,我倆把位置換一下。”
陶仲文/楚楚/陸炳:“……”
陶仲文陷入兩難。
仇鸞的位置緊挨著嚴世蕃。
嚴世蕃身邊的位置豈是什么人都能坐的?
陶仲文便將視線往末尾的席位看去,沒空位,但是倒是有空地兒,就是需要叫人搬張食案和凳子過來,有些勞師動眾了。
正猶豫間,楚楚“嚯”的一下站了起來,“仇大將軍,我的位置讓給你坐。”
仇鸞怎可買賬?他的目的,又有哪個不知道?都這么明顯了。
果聽他斷然拒絕道:“誰要坐你的位置?我倆挨著坐不好嗎?”
我為什么要挨著你這惡賊坐???
楚楚不好對他發作,打算干脆提早離席而去算了。
剛要開口同師父說一聲,有那看戲不嫌戲熱鬧的官員這時候大聲道:“先前圣女說,誰能第一個取下她的面紗并看見她的容貌,便嫁給他。仇大將軍似乎十分傾慕圣女啊,莫不如一試?”
“什么?還有這等好事?”
楚楚想說沒有這等好事!
但見眾目睽睽下,仇鸞二話不說伸手就朝她臉上抓來!
楚楚但覺勁風撲面,立刻敏捷地往陶仲文身后躲去。
仇鸞手腕一轉,竟然抓著陶仲文一把甩了出去!
眾皆嘩然。
陶仲文“哎呀”哀叫了一聲,踉蹌著自己站穩了,扶著扭傷了的腰桿額上直冒冷汗,“仇大將軍您……”
仇鸞臉上毫無愧色,朝楚楚緊逼。
楚楚一退再退,不知何時后背抵住了一張食案,已無退路。
她急中生智,手在食案上胡亂抓了一把,便抓到了一只菜盤子,抬手就要朝欺近的仇鸞砸過去。
有人替她先一步擋住了仇鸞伸來的魔爪---一雙油嘰嘰的筷子堪堪夾在了仇鸞的中指上。
似乎力道強勁。
那根指頭被截斷的第三節部位已經充血,紅得透亮,下面兩節泛白。
再看仇鸞,他的臉色脹得通紅,額冒虛汗,奮力想把手指頭扯出來,卻怎么扯也扯不掉。往前送,又動彈不得。
他火大道:“陸大人,你什么意思呢?”
陸炳抵唇輕咳,“仇兄,還是坐下來好好吃東西吧。瞧瞧你,把好好的一場筵席搞得一片狼藉。”
仇鸞環視一眼大廳。
掀翻了幾張食案,碰倒了幾瓶美酒,打翻了幾個餐盤,嚇跑了幾個美姬,來客或坐或看或躲在柱子后面,場中人看他追逼一個女人都看傻了。
唯獨嚴世蕃,拍著桌子哈哈大笑,口中直叫道:“有趣兒有趣兒!”
仇鸞方訕訕:“哈哈,玩得忘形了些。陸兄,你把筷子松了吧,我倆坐下來喝幾杯?”
陸炳笑道:“如此甚好”。
說著話,便撤了筷子。
仇鸞吁了口氣,甩了甩被夾疼了的指節。
有美姬迅速上前來將狼藉的桌子收拾干凈,并送上來新的干凈碗筷以及新鮮酒菜。
楚楚悄悄往后退去,試圖毫不引人注意地退場。
只聽得“刺啦”一聲。
與此同時陸炳的聲音響起,“仇兄不可!”
楚楚只覺得眼前影子晃了幾晃,然后臉上一涼,她遮面的紗巾就在仇鸞和陸炳的手里一分為二了。
楚楚心中問候了句仇鸞的祖宗。
只是露臉的剎那,她潛意識地看向了陸炳。
“……”陸炳手里抓著半面紗巾,目光微閃,視線端端落在楚楚臉上。
非是畫中人柳如煙,但是,卻是那晚中秋節,他在人潮里驚鴻一瞥看見的那個女人。
仇鸞手里亦抓著半張面紗,但他卻只看到了女人的側臉。
曲線優美,膚如凝脂。
也是很不錯了,定然是個很美麗的女人。
廳中靜得針落有聲。
兩男爭一女的戲碼竟然在眼皮子底下上演,還這么刺激,個個都看得目不轉睛,心潮澎湃。
簡直沒有比這更興奮刺激的節目了。
只是,若非這兩個男人一個執掌皇上親衛,一個是封疆大吏,又是內閣首輔的干兒子,都是實權在手的人物,不分伯仲,不敢輕易調笑,不然,在座的早起了哄。
場中陷入了微妙的寧靜。
須臾,主座上的嚴世蕃撫掌大笑道:“這下可如何是好?兩位似乎是同時看到了圣女的面容啊。那么,不知圣女是否愿意一女侍二夫?”
他這么說,在場的官員有那憋不住的,發出了幾道變調的笑聲。
男人就是這樣,似乎越是齷齪的事情,越能取悅他們。
楚楚難堪地一把將兩個男人手里的面紗都扯了回來,轉身,含笑對嚴世蕃道:“小閣老、諸位大人,先前只是小女子同大家開了個玩笑。什么嫁不嫁娶不娶的,沒有的事。”
說罷,僵著臉走回位置坐下。
陶仲文還是愛護她這徒弟的,順勢,佯做生氣道:“你也太調皮了,開玩笑也不看看場合?”
楚楚低頭:“對不起師父,我下次不敢了。”
“還有下次?你呀,這么任性妄為,總有一天會因此要吃大虧的!”陶仲文轉向嚴世蕃和眾人,舉起酒杯,“各位大人,很抱歉,我這愛徒雖在教中貴為圣女,但是因為年紀小,仍就有些小孩子心性,喜歡玩樂。諸位,失敬失敬。”又道:“仇將軍、陸指揮,老朽代小徒開的玩笑自罰三杯,你們隨意。”
說完,仰頭連喝三杯,十分爽快。
陸炳低眼,看看還半抬的手,掌中已經空無一物。
再瞧仇鸞,他將依娜楚看了又看,似乎仍不死心。
陸炳一笑,拉著仇鸞往他的位置去,口中半開玩笑道:“仇兄,莫非你當真了?”
仇鸞似才回神,定睛看著陸炳,也一笑:“難道陸兄沒當真?”
“……”陸炳摸了摸鼻子,但笑不語。
那笑,不甚自在。
嚴世蕃的獨眼珠子轉了轉,“圣女雖說是開玩笑的,但若你倆真有這心思,又有何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向皇上討一道圣旨,何愁天下沒有娶不到手的女人?就是天上的月亮也給摘下來。請皇上做主,也免去了二位爭來搶去的麻煩,還避免傷了和氣。”
誰會去討圣旨?
別瞧現在黃天教被京中官爺們捧著,那也只是因為皇上看重它。
不管是黃天教還是別的教,京中道教林立,發展紅火,唱戲一般,你方唱罷我方上,好不熱鬧,但盡數是因抓住了皇上追求長生不老的心思才得寵如斯。若是哪天皇上反應過來自己被騙了,立刻就會成為喪家犬、階下囚,搞不好人頭不保!
嘉靖向來這么“愛憎分明”,弘陽教、彌勒教便是這樣迅速敗亡的。
這種富貴榮華朝不保夕,有點腦子的,都不會跟這些污七糟八的教派扯上過多干系,免受牽連。你嚴世蕃號稱是世上第一聰明人,卻給你稱兄道弟的人出主意去向皇上討旨賜婚,居心何在?
再者,撇開黃天教不談,兩個權臣為搶個女人,在私人宴會上怎么鬧都行,但若是鬧到皇上跟前去了,真正貽笑大方了。只怕圣旨討不到,板子卻能討個幾十個,鐵定保你屁股開花。
雖說腦子可能沒嚴世蕃好使,但能攀上高位的男人又哪個不是精明的狐貍呢?嚴世蕃那番話恐已在二位心里的九曲回腸中繞了十八圈兒了。所以,仇鸞和陸炳一個都沒有接嚴世蕃的話茬兒,就算他是開玩笑的也不愿接,都作充耳不聞狀。
懶得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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