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交換生(22)
無憂的目光又冷冷地轉向李芷柔身后,目瞪口呆,完全來不及反應的朋友們。
在她們發難之前,她率先道:
“如果你們真是她的朋友,就應該攔住她做出這種瘋狂的事情。”
“所謂上流社會的淑女儀態,就是在公共場合潑酒和破口大罵?”
李芷柔的朋友們被她的氣場鎮住了,張了張嘴,什么話也沒說出來。
她說的沒錯。
“把她帶下去清理一下。
“如果你們不想讓她繼續在這里丟人的話。”
于是,詭異的場景出現了,澆了李芷柔一身的罪魁禍首竟然讓她的朋友們乖乖聽話,將狼狽的李芷柔強行拉走了。
半瓶酒澆下去,李芷柔確實清醒了許多。
潑酒和被潑酒搞不好哪個更讓人出名,但如果她繼續撒潑,那一定是她更出名。
她不要臉了,李家還要臉。
無憂能夠察覺到,李芷柔的目光如附骨之蛆般如影隨形,帶著一定要報復的決心。
可她不在乎這樣做是不是徹底得罪了李芷柔。
如果說憋屈的活著就能更簡單地完成任務,那她會選擇困難版,但爽快的人生。
而顧斯年一直有分心在關注無憂這邊。
當李芷柔沖出來的時候,他的腳步不自覺地朝這兒挪動,想制止這一場鬧劇,更是怕無憂被李芷柔傷害。
但很顯然,無憂并不需要他。
他目睹了全過程。
皺了皺眉,他走過來,難得對她有些責怪,低聲道:
“無憂,你做得有些過了。”
“好了。”無憂心情不算很好,她打斷了他的話:“你應該感謝我拯救了你的晚會,不是么?”
顧斯年垂下眼睫,發現她真是這么想的,瞬間有些惱:
“既然你已經躲開了,何必又再潑回去。”
無憂勾唇笑笑,反問:
“你覺得我躲過了,她就會這么算了?”
顧斯年道:
“我會……”
“不。”她再一次堅決地打斷他的話:
“我不需要你在危難關頭,像王子拯救公主一樣,來拯救我。明白嗎?”
顧斯年深吸了一口氣,壓制住越來越盛的惱怒。
他道:
“好,就算你在晚會上解決了她,可是私底下,以李芷柔的性格,難道會放過你嗎?”
無憂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忽地道:
“所以,我為什么會莫名其妙遭到李芷柔的針對?”
顧斯年微愣。
無憂卻已經拿上了她的書:
“我應該回去了。”
走出去沒多遠,她又忽地停下了腳步。
顧斯年沉沉的目光有了一絲波動。
她頭也沒回,聲音飄了過來:
“別忘記我們的約定。”
對于慕容淵,無憂的感情要更加復雜,而顧斯年,她和他更多的是三觀不合。
三觀不合,別說當戀人了,甚至沒法成為十分密切的朋友。
顧斯年對李芷柔含糊的態度。
才是讓她瘋狂、失態的根源。
——
晚會結束后,整個禮堂大廳也送走了喧鬧,重歸于寂靜的常態之中。
燈光盡數熄滅,高聳的窗戶投進月色。
顧斯年還是那一身白色的燕尾服,站在窗前,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長。
月光將他精致的五官籠上一層淡淡的朦朧感,瞳孔折射出碎光,看不出情緒,只是能察覺他的心情或許不會很好。
他低頭摁亮手機屏幕,點進置頂的對話框里。
上一次聊天已經是一個月之前。
而且是他作為結尾。
他輸入了幾個字,卻又被一一刪去。
最終,手機的屏幕再一次熄滅。
他的思緒回到了第一次跟無憂見面的場景。
那一年他十一歲,無憂九歲。
十歲之前,他一直在國外接受教育,回國后,又因為顧江想與慕容家交易,就被他領著上門拜訪。
第一面,無憂穿著白色蓬蓬裙,坐在施坦威鋼琴前,手指在琴鍵上跳躍,美妙的鋼琴曲在空氣中流淌著。
顧江側耳傾聽了一會,笑著說:
“彈得真棒,我們家斯年也會彈琴,要不要跟無憂一起四手聯彈?”
當年才十幾歲,但已經成為了慕容集團有話語權的繼承人,慕容淵聽見這話,看了彈琴的女孩一眼。
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見。
無憂點點頭,慕容淵才同意。
這讓顧斯年有些驚訝。
慕容淵是一個讓他的父親,在商場之中都感到棘手的人物。
也常常對著顧斯年感嘆:若是他有慕容淵的一半,顧氏的將來就不愁了。
這么厲害的一個人,但這種小事也會征求妹妹的意見,而不是獨斷專橫。
但他坐上琴凳的時候,還是將其他的表情都掩飾了起來,只余下溫柔。
顧斯年雖然才十歲,但國外紳士禮儀的熏陶,再加上精致的五官,同齡的女孩就沒有看了他不臉紅的。
就連成熟的女人也有時候也抵抗不住他的魅力,直呼要等他長大。
顧斯年很會利用自己的優勢,他語氣溫和,朝她露出一個完美無暇的笑容。
“你想彈什么?”
無憂歪著腦袋想了想,道:
“都行。”
顧斯年道:
“《匈牙利舞曲》吧。”
“好。”
兩人的配合很默契,在鋼琴聲中,顧江和慕容老爺子去了會客廳,只留下他們兩人。
彈完后,顧斯年依舊掛著不可挑剔的笑:
“你還彈其他的嗎?”
出乎他意料的是,無憂卻搖了搖頭。
顧斯年順口就問了一句:
“累了嗎?”
無憂卻道:
“你不喜歡音樂,你彈著不累嗎?”
顧斯年沒想到她這么說,面具有一瞬間的裂開,但很快他就調整好了,笑道:
“為什么你會這樣想?我媽媽是有名的鋼琴家,所以我很喜歡音樂。”
無憂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這其中沒有邏輯吧。
“你媽媽是鋼琴家,關你什么事?”
顧斯年:……
慕容家是這樣教小孩子的嗎?像個……杠精。
他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無憂卻不放過他了。
“你不僅不喜歡鋼琴,你還不喜歡我們家。
“說得精準一點,你是不喜歡被逼著來我們家,被逼著跟我一起彈鋼琴,被逼著來對我笑。”
顧斯年:…………
此刻,他的表情已經有點維持不住了,他反駁道:
“我們剛剛回國,上門拜訪是應盡的禮節。”
無憂笑了笑,清甜的女聲直擊他的心臟:
“那么,你是主動來賣笑的咯?”
顧斯年:“……我們之間有婚約。”
他解釋他為什么要來慕容家。
無憂道:
“那在這之前,我并沒有見過你。”
“我在國外。”
“你是在國外,不是在外星。”
顧斯年:……
“況且,如果這次跟慕容集團的合作能談下來,顧氏的子公司就能上市了吧。”
“你怎么知道?”
無憂狡黠地笑了:“不告訴你。”
“從你走進這間屋子開始,你的全身上下都寫滿了抗拒。
“不喜歡跟我一塊兒,那就請你自便吧。”
顧斯年沒想到自己有一天莫名其妙就被討厭了。
桃花眼暗了暗,但笑容不變:
“好的。”
無憂并沒有討厭他。
既然顧斯年在慕容家的日子如坐針氈,那她也不硬拉著他跟自己一塊玩。
她自認還是很體貼的。
但這個時候她還是太嫩了,她的體貼沒有回報,還激起了顧斯年的叛逆心理。
所有女性都會喜歡他,他也很擅長利用自己的優勢。
為什么她一見面就這么對他呢?
顧斯年想不明白,于是伸手,打碎了放在客廳里那個昂貴的花瓶。
無憂自然地放下手中的事情,走過去查看。
顧斯年慌張地撿起了碎片,
而無憂就這么雙手抱胸地看著他撿,沒有半點要幫忙的意思。
她都看見了,他是故意的。
兩人就這樣,一個看著,一個低頭撿著,氣氛詭異地很。
隨即,顧江和慕容老爺子帶著慕容淵就出來了。
看到被打碎的花瓶,顧江皺了皺眉。
顧斯年連忙站起身,道:
“抱歉,是我不小心……”
他的神色慌張,還帶著一絲不自然,唯獨沒有做錯事情被抓到的心虛。
不像是他打碎了花瓶,反而像是在說謊,掩飾著什么。
顧江和慕容老爺子這樣的人精,自然看出來了。
慕容淵則深深地看了無憂一眼,看到她臉上毫不在意的微笑,沒說話。
慕容老爺子道:
“一個花瓶而已,沒什么。”
顧江也笑道:
“改日給您送個新的來。”
……
出了慕容家,顧江和顧斯年在回去的車上,
顧江閉著眼睛,難道夸了他一句:
“做得好,能夠想到主動給慕容家的小姐背鍋。”
顧斯年抿了抿唇,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窗外。
手機忽然叮咚了一下。
是剛剛交換了聯系方式的慕容無憂。
她是不是挨了慕容老爺子的罵,反應過來了,要跟他發火呢?
顧斯年嘴角才微微勾起,不再是那種完美的笑容表演,而是像狐貍一樣的、小人得志的奸笑。
但這樣的表情放在他這張臉上,絲毫不顯得丑陋,反而讓更增加了一絲鮮活。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慕容無憂只是簡單的一句話,
“我家客廳有監控哦。”
顧斯年剛剛露出的笑迅速消失,一下子攥緊了手機。
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還沒等他想要怎么回,又有一條消息發來。
“但你打碎花瓶還栽贓我的事情,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顧斯年沉默了許久,回過去三個字:
“為什么?”
那邊秒回:
“因為你太可憐了,
“在自己的家里,竟然都不被允許打碎一個花瓶。
“以至于做錯了事情下意識就想撒謊,我不會怪你的,可憐的小少爺。”
顧斯年愣了愣,才反應過來。
她真正的意思。
她高高在上地,諷刺他,
他總是被自己的家人逼著做一些不喜歡做的事情。
婚約也好,不需要的時候就不搭理,等到需要了,就又帶著兒子上門。
他就只是顧江手里的一枚棋子而已,
而她慕容無憂,被家里人包容寵溺,打碎一個花瓶又怎樣?
恐怕她放火燒了慕容家都沒關系。
顧斯年牙齒緊了緊,隨即又放松下來,臉上帶了一絲真心的,意味不明的笑:
“當然了,比不上你這位大小姐。”
那邊就不再回復,而顧斯年心底燃起的火卻一直旺盛地燃燒著,
他偏過頭對顧江道:
“以后我每周末都去慕容家一趟吧?”
顧江稀奇地看了他一眼,這有利于他們培養感情,他只是意外一直抗拒的兒子竟然會這么主動。
他自然同意了。
而此刻,慕容家,無憂則把手機擺到了慕容淵面前:
“看吧,就說了不是我的打碎的。”
慕容淵抬起眼皮,慢吞吞地道:
“我們家客廳哪有監控?”
無憂笑了笑:
“等他下次過來,我就告訴他。”
“這個家伙心機太深,你少跟他來往。”
“他不是我的婚約對象嗎?”
“那不重要,你以后想不結婚就不結婚,想嫁給誰就嫁給誰。”
“也包括他?”
慕容淵:“……”
不是,那個眼鏡仔一肚子壞水,她還真看上了?
無憂笑道:
“他長得好看,只比哥哥你差一點點,就一點點。”
慕容淵周身氣壓忽地低了下來,瞪了她一眼,走了。
無憂笑得超級大聲,這個自戀狂,不滿意她把兩人進行對比呢。
——
再后來,顧斯年每次想戲耍無憂,那就一定要做好討不到好處的準備。
而他裝得極好,在外人面前,他就是那個包容、紳士的顧家少爺。
無憂并不在意他做什么,有時候反擊,有時候也不搭理他。
但她越這樣,就越讓顧斯年想湊近她,想跟她在一起。
于是就這樣,他單方面地在往她身邊湊了好多年,終于成為了她還算認識的人之一。
可半個小時前,他接到了顧江的電話。
在電話中,顧江表達了強烈不滿。
顧江不在乎他是不是跟慕容無憂還有牽扯,但他已經明確表示出。
不管以后顧家的主母是誰,一定不可能是慕容無憂。
如果顧斯年放不下,那就等以后繼承顧氏了,留在身邊當個情人。
他不會介意,他以后的妻子也不會介意。
而這次晚會,顧斯年居然讓李家的千金丟了這么大一個人。
父親的怒火,讓顧斯年再也沒有辦法拒絕他的安排。
顧江會送他出國,去國外著名大學進修一年,以交換生的名義,學校那邊也已經都安排好了。
不過一年而已。
顧斯年想,他們這么多年的情誼,無憂一定會等他回來的。
——
無憂今天又在圖書館碰見熟人了。
一張笑靨如花的小臉忽然湊到她的眼前,無憂翻書的手頓了頓,微微側頭。
“你怎么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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