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兩條腿都砍下來(30)
一片許久的沉默之后,他終究還是沒忍住。
“我確實是一個不稱職的丈夫。”
“或許,再過一段時間,媽她會能接受你……”但很快,他想到了他們最多也就半年的時間了。
他咽下了剩余的話。
所以,她是因為只剩下半年的時間,才在家里這么——口無遮攔?
一想到這,他的怒火忽然就消了大半。
剩下一小半,也在終于意識到她這些年在傅家受到的委屈而消失殆盡。
于是,他主動轉(zhuǎn)開了話題:
“我送你回去吧,今天晚上就不去公司了。”
無憂雖然不想給他當(dāng)媽,但是從她的視角,他實在是慕容無憂悲劇的來源之一。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娶了慕容無憂,卻又不好好待她。
他以為給了她傅太太的名分,卻又對忽視、無視不是什么大事,甚至還是一種恩賜?
但對慕容無憂來說,最可怕的不是本來沒有。
而是曾經(jīng)得到,卻又失去。
而是本來屬于自己的東西,被人奪走。
在慕容家的時候是如此。
到了傅宴之這兒,竟然又是如此。
——
這一場談話過后,慕容無憂“失蹤”了幾天。
王媽是這樣說——太太出門旅游散心了。
她的表情看上去比傅宴之要更失落:因為這就意味著,這幾天沒有人會充滿興奮和欣賞地夸贊她做的美食。
在老宅的那晚,傅宴之和無憂回家后,傅宴之赫然發(fā)現(xiàn)他的東西已經(jīng)被搬出了主臥室。
全部放到了書房。
不過他什么也沒說,乖乖地去書房睡了。
次日,他竟然破天荒地回家吃晚飯。
但迎接他的不再是慕容無憂驚喜的表情和一桌子不算極度美味,卻極度用心的食物。
而是冰冷冷的家,甚至連燈都沒開。
聽了王媽的話后,傅宴之臉色如常,回到書房繼續(xù)工作去了。
隨后的幾天,他每天晚上都會回家。
而無憂,也就一直沒有回來。
終于,第二天晚上他就忍耐不住,主動給無憂撥去了電話。
幸好,還是有人接。
“你在哪?”
無憂很快地答道:
“京都。”
聽到京都,傅宴之第一反應(yīng)就想到了……
他下意識皺了皺眉,語氣沉了三分,或許還帶著些她這些天為什么不回家的怨氣:
“你去哪兒干什么?”
無憂輕笑了一聲:
“見一個朋友——不說了,我現(xiàn)在正跟她在吃飯。”
她說完這句話,傅宴之忽然就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非常熟悉的女聲:
“——無憂。”
但還沒等他想起來聲音的主人,電話就被掛斷了。
無憂放下手機,不好意思地看向餐桌對面的女孩:
“抱歉。”
慕容靈嫣然一笑,大方地道:
“沒關(guān)系,你和你先生感情真好。”
——
時間再次回到幾天前,無憂離開傅家的時候。
天氣很好,適合外出。
她拖著一個旅行箱,打算去趕上午飛往京都的飛機。
小乖很不理解她的行為:
“你去京都干什么?
“通過傅宴之的反應(yīng)來看,你的任務(wù)進展還挺不錯的。
“為什么不趁熱打鐵,繼續(xù)加強攻勢,直接拿下他呢?
“畢竟,你的時間并不寬裕。”
墨鏡遮住了她的雙眼,只有精致小巧的鼻子和略微蒼白的嘴唇露在外面,讓人無法從她的臉上看出她的真實想法。
但她也沒有賣關(guān)子,回答了它:
“我去找慕容靈。”
小乖已經(jīng)有些適應(yīng)了她突如其來的行為處事,畢竟每次結(jié)果都出奇的好。
它只是擔(dān)憂地道:
“你別忘了。
“這里的慕容淵不是跟你朝夕相處十八年的那個慕容淵。
“他當(dāng)時把愿主趕出京都的時候可是說過——如果他再看到你。
“就會把你的兩條腿,都砍下來。”
無憂笑了笑,漫不經(jīng)心:
“我找慕容靈有很重要的事情,不會因為他而停下腳步。”
“再說半年后,隨他怎么砍。”
至于怎么找到慕容靈,這不是難事,無憂只需要一臺電腦。
當(dāng)無憂降落在京都之后,還休整了一晚,也是在等待合適的時機。
當(dāng)電腦上顯示慕容靈離開家里,獨自外出后,她打了車來到地圖上的位置。
那是一間咖啡廳。
透過透明的玻璃,無憂看到她的窈窕身影。
她一個人坐著,桌子上一杯沒動過的拿鐵,精致的眉宇間隱隱有些憂愁。
快四年的時間過去,慕容靈比以前看上去成熟內(nèi)斂了許多。
只是偶爾那雙杏眼盼顧之間,流露出的一絲俏皮和搞怪,還讓人覺得熟悉。
就在無憂看著她的時候,她仿佛也察覺到了她的目光。
她先是眉心微微皺起,轉(zhuǎn)過臉來,想看看是誰一直在盯著她。
可當(dāng)她看清店外之人的面孔時,就下意識地站了起來,眼中爬滿濃濃的震驚。
無憂推開店門,門上掛著的風(fēng)鈴響起,喚回了慕容靈的理智。
先是純粹而劇烈的歡喜,再又化為擔(dān)憂與更復(fù)雜的情緒。
可最終,種種情緒又歸為那股純粹的歡喜,面對無憂走過來的身影,她揚起一個開心的笑。
……
“你當(dāng)年還為了我跟慕容淵吵架?”
慕容靈有些不好意思:
“是我誤會哥哥了,你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我還以為是他對你……”
無憂笑著搖搖頭:
“你知道的,慕容淵不是這樣的人,看上去冷硬,實際上對家人很容易心軟。”
“當(dāng)年,我只是想通了。
“發(fā)覺再留在京都,只會讓所有人都受到傷害。”
無憂的臉上帶著一絲悵然:“年輕不懂事的時候,做了很多錯事。”
她的目光真摯而誠懇:
“也傷害到了你,其實……我特意來京都就是為了跟你說一句。
“對不起。”
慕容靈先是愣住,隨即反應(yīng)過來連連擺手,她咬了咬唇,堅決不愿意接受她的道歉。
“是我欠你的。”
無憂伸手握住她的指尖,撒嬌似的搖了搖,明媚的眼中帶著笑意:
“我也欠你的,那你接受我的道歉,就算扯平了,好不好?”
她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讓她的臉上飛起一抹紅霞,甚至都不敢再看無憂的眼睛。
“好。”
而在她的聲音落下之后,這具身體忽然一松,仿佛少了某些靈魂上的桎梏。
跟慕容靈分別后,小乖終于忍不住尖叫了起來:
“你怎么做到的?”
“慕容無憂的怨氣直接消散了一大半!”
無憂微微歪著頭,笑道:
“你忘了嗎?
“你是跟我說,她一直欠慕容靈一句道歉。”
小乖的瞳孔緊縮,深深地吸了一口涼氣——
“好吧,好吧……確實是這樣……但我怎么沒想到呢?
“那個世界因為你的選擇,并不會再次傷害到慕容靈。
“而慕容無憂真正想要道歉的,其實是這個已經(jīng)被她傷害過的女孩啊。
“不過,有一個壞消息——慕容無憂的怨氣既然已經(jīng)消解大半,那你的時間就更少了。”
“更少——是多少?”無憂問,
可當(dāng)她話剛剛說出口,喉間忽然涌上一股腥甜,她下意識地張嘴,吐出了一大口黑血。
旋即整個人頭暈?zāi)垦#チ艘庾R。
當(dāng)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入目就是一片溫柔的白。
和一雙深沉的眼。
她眨眨眼,腦子比身體要醒得慢,思緒還沒回籠,下意識地揚起一個極淺的笑,啞著聲音喊道:
“哥哥。”
聞言,那雙眼底閃過極其復(fù)雜又極淡的一縷波動,又很快地壓了下去。
無憂剛說完就反應(yīng)了過來,輕聲道:
“抱歉,剛剛還沒清醒。”
慕容淵嘴唇抿得更緊了,眉心也緊緊地鎖著。
她頓了頓,試探地道:
“我回京都沒有別的意思,明天的機票已經(jīng)定好了,或者如果您實在是想砍斷我兩條腿的話,”她笑笑,灑脫的很:“再等一等,給我一點時間,我還有一些事情沒做完,可以嗎?”
慕容淵猛地站起身,看了她一眼,一言不發(fā)地出了門。
而慕容靈抱著幾張紙,眼眶紅得像兔子,沖進了病房。
“化驗結(jié)果出來了……胃癌,醫(yī)生說,最多還剩下……一個月。”
說到最后三個字,她已經(jīng)語調(diào)破碎。
“所以,無憂,是因為你的病,所以你才回京都的嗎?”
她捂著臉哭道:“都是我不好,如果我當(dāng)年能,能把你留下,或者當(dāng)你失蹤后就去找你……你在慕容家一定不會……
“而且,慕容家有最先進的醫(yī)療團隊,你一定能治好的。”
“哥哥,給無憂轉(zhuǎn)院吧!或者去國外,一定還有辦法的。”
可整個病房內(nèi),只有她一個人逐漸絕望的聲音,病床上的人面帶微笑,而另一個人面沉如水,渾身的氣勢冰冷。
“不必了。”無憂道:“給我辦出院手續(xù)吧。”
如此艱難的支線任務(wù),小乖自然也給了她一些特權(quán)。
那就是這具身體再差,她都不會真正地感到疼痛。
吐血和忽如其來的暈厥,其實也是身體發(fā)出的另一種信號——按照正確的順序,應(yīng)該先是腹部產(chǎn)生劇痛,放任不管,才會由劇痛發(fā)展到吐血和暈厥。
所以這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副作用……
在無憂的強烈堅持下,她出了院,想坐飛機回H省。
不過,在慕容靈的強烈堅持和慕容淵的默許下,她還是乘坐了慕容家的私人飛機回去的。
并且……慕容靈還要堅持跟她回家。
她擔(dān)心無憂照顧不好自己。
無憂再一次為她的善良而打動,也就遂了她的意思,只是她請求她,胃癌的事情一定要對其他人保密。
慕容靈也答應(yīng)了。
而當(dāng)這晚,傅宴之回家吃飯的時候,赫然發(fā)現(xiàn)餐桌上多了一個人。
活潑輕靈的嗓音,俏皮可愛的眉眼——這不是靈靈嗎?
他直接愣在了門口,手上提著的蛋糕落在地上,摔得稀碎。
傅宴之和慕容靈其實也是青梅竹馬。
慕容靈在養(yǎng)父母家住的時候,傅宴之因為小時候性格陰郁,被人欺負。
慕容靈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兩個小孩從此就展開了一段純潔的友誼。
直到傅宴之的父母離婚,他跟著M國人的母親出了國,兩個人就斷了聯(lián)系。
傅宴之卻一直也忘不了,那個小小的扎著雙馬尾擋在她面前的身影。
后來,他的父母又再次復(fù)合,也就順理成章地回國,繼承了父親家族的產(chǎn)業(yè)。
傅宴之一直在找她。
直到前一段時間,也就是慕容無憂和傅宴之結(jié)婚三周年的時候。
傅宴之得到了慕容靈的消息,他還沒有跟她相認,他決定先跟妻子結(jié)束這段沒有任何感情的婚姻關(guān)系,處理好了再去找慕容靈。
再然后就是無憂替代了愿主,發(fā)生的一系列事情了。
所以,可想而知在傅宴之看見慕容靈的這一刻,他會有多震驚。
而更出乎傅宴之意料的是:
“你是無憂的姐姐?”
慕容靈對他的反應(yīng)很奇怪:“對啊,我叫慕容靈,你好。
“你是無憂的丈夫吧?這幾年多虧你照顧她了。”
話是這樣說,但她的眼神并不是多友好——這男人雖然長得人模狗樣的,事業(yè)也還算有成,但……會不會是他克妻啊?
不然怎么解釋無憂好好的一個人……在慕容家都好好的。
跟他結(jié)了婚就這樣了。
要不,他倆離婚呢?
說不定無憂的病就好了。
這么一想,她看傅宴之的眼神就更不友善了。
而傅宴之更是一口氣憋在胸口,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誰知道慕容靈和慕容無憂竟然會是姐妹?
但是……但是他記得慕容靈明明是獨生女啊?
他下意識脫口而出。
慕容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知道我是獨生女?”
傅宴之不敢再說話了,他緊緊地抿著嘴角,目光投向了無憂。
無憂仿佛此刻才看見他似,面對他的詢問也完全不搭腔:
“咦,好好的蛋糕,怎么掉地上了?”
王媽及時出場:“夫人,我來收拾吧。
“哎呀,這是夫人您最喜歡吃的那家店的。
“先生真是有心了。”
無憂笑了笑:“那謝謝宴之了。”
傅宴之只能悶悶地扯了扯領(lǐng)帶,坐到了飯桌了。
三個人在一種詭異的氣氛下吃完了飯。
晚上。
無憂的房門被人叩響了。
她打開門,傅宴之氣勢洶洶:
“你不是跟我說,你沒有任何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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