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臉熱
長時間沒有人說話,班馥有些惴惴不安。
“殿下,我……我站穩(wěn)了!彼滩蛔⌒÷曁嵝,手在水下輕推他仍舊扣在她腰間的手。
水是涼的。
但他掌心滾燙。
班馥本能感覺到了氛圍的異樣,她莫名開始緊張,呼吸似乎都在打顫。
元君白眼睫微動,低聲“嗯”了一聲,嗓音沙啞低沉。
緊貼在班馥腰線的手,一根一根手指退開,感官分明到仿佛熱度都在一絲絲蒸發(fā)。
班馥心不在焉地盯著他喉嚨間滑下的水珠,在腰間的力量微微松弛之時,下意識快速往后退。
她退的步子有些大了,水花嘩啦,劃破夜的寂靜。
元君白本該撤離的手,卻猛地貼了回去,甚至將她整個人往他懷中拉了拉。
班馥驚慌失措,低叫了一聲,懵懂地抬頭看向他。
元君白指尖收了下,班馥明顯感覺到腰被更緊地抓握住了。
“殿下……”
元君白垂著眼,又緊抿了下唇,猛地松開手,轉(zhuǎn)身就翻身上岸。
班馥只來得及看到一片翻飛的玄色衣袍在眼角劃過,元君白便已松松披好衣衫。
他沒有回頭,聲音帶著壓抑的緊繃感:“上來吧,帶你去換身衣裳!
溶月如輝,男人長身玉立,分明是半濕的模樣,卻沒有絲毫狼狽,倒像是經(jīng)年便禁了七情六欲的神仙,剎那間露出了凡性一般。
班馥爬上岸,恍神地盯了一會兒他站過的地方積淌的水跡,這才匆匆追著他的腳步趕上去。
這處荒廢小院占地并不大,出了寒潭,往前走了一會兒,穿過一處月洞門,便到了尋常供人休息的寢屋處。
元君白推門進去,尋了燭火,點亮,所有動作一氣呵成,透露著他對此處的熟悉。
班馥第一眼看到的,是一株養(yǎng)在窗臺,隨風(fēng)搖曳的蘭花。
枝條伸展,郁郁蔥蔥。
與外間的破敗景象不同,房內(nèi)收拾得干干凈凈,幾乎可以算是纖塵不染。
看得出來,此處平時多有打掃,且主人也極為愛護此間一草一物。
元君白打開衣柜,翻找了一會兒,給她找了一條淡紫色的流光裙。
之所以叫流光裙,是因為此種布料及裙擺設(shè)計,在起風(fēng)時、走路搖擺時,光線跳躍其上,如流光飛舞。
聽聞離國靜端皇后生前最喜歡穿流光裙,也因她曾穿著流光裙在桃林跳舞,其美更勝過灼灼桃夭,此裙一度在天下各國盛行。
此條流光裙雖是舊衣,但依舊保存完好,一針一線都極為細密精致。
班馥猶豫了一下,沒有接,雙手捏了下自個兒還在淌水的裙擺,局促地說:“殿下,我換身宮女的衣裳便可。”
元君白下意識看了她一眼,目光從她緊貼在身的衣衫處滑過,“此處沒有宮女的衣裳。無礙,換上罷!
班馥還想推拒,窗外冷風(fēng)一刮,冷得她一哆嗦,接連打了兩個噴嚏。
元君白將流光裙遞給她,偏頭指了下屋內(nèi)的一處屏風(fēng),“去罷!
這個時候再推拒,就有些不識抬舉了。
班馥接過流光裙,觸手柔軟微帶衣香。不知為何,總覺得這里的一切,包括靜端皇后所留下的所有物件,對于元君白來說,都有著不一樣的意義。
心緒霎時有些復(fù)雜,她輕聲道:“多謝殿下。”
待班馥捧著衣服入了屏風(fēng),元君白便也尋了塊干凈的布巾子擦拭微濕的發(fā),順帶換了件外袍。
將濕衣放在桌面,他聽見屏風(fēng)內(nèi)傳來一聲低呼,似乎是什么東西不慎落地,女孩兒彎腰,拾起,嘟嘟囔囔地罵自己笨手笨腳。
元君白順著聲音來源抬眸。
燭光明滅,女孩兒的身影投在屏風(fēng)上,窈窕曲線,隨著呼吸起伏。
元君白的視線一觸即轉(zhuǎn)。
他蹙了下眉,深吸了一口空中涼意,走到屋內(nèi)梳妝臺前,從抽屜中的暗格內(nèi)摸出一包銀針。
未能想到此毒毒性剛猛,他在寒潭之中,泡得時間不夠長,無法完全清除余毒。
眼下,只能暫以銀針封穴,壓制毒性了。
班馥出來之時,屋內(nèi)沒有人。
她摸出房門,正見到元君白靠在樹下,正把玩著一根玉笛,垂下的眉眼甚是溫柔。
“殿下,”她走過去,觀察他的面色,“您好些了么?”
元君白抬眸看她,目光微怔,隨即很快微微一笑:“你穿著很合適!
班馥臉頰微熱,手指悄悄捏了捏裙擺。
“我無礙。”元君白的指尖擦過玉笛尾部篆刻的“笙”字,將之收起,“走吧!
“去哪兒?去找尸體么?”
元君白道:“去給你找吃的。”
餓點算什么,先處理要緊的事呀,否則證據(jù)都被銷毀了,不就吃啞巴虧了么?
這好歹下的是情毒,若是下的是什么一劍封喉的毒藥,現(xiàn)下可不是連命都沒了?
殿下這個年輕繼母,實在不是個好相與的。
班馥瘋狂搖頭:“我沒餓!
元君白看了下她的肚子,唇角輕翹:“那是我餓了!
這神態(tài)語氣哪里像在說他自己,班馥一下捂住肚子,臉頰發(fā)紅。
……我肚子叫了嗎?沒有吧?這次沒有叫吧?!
啊,這人什么記性,不重要的事情也能記得這么清楚。
“太子殿下到——!”
隨著一聲通稟,被絲樂充盈的宮宴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覺朝來人望去。
男人踩著清輝徐徐走入,身姿挺拔,鳳表龍姿。
席坐上不少女子連眼都不敢眨,偷眼瞧著,臉頰飛紅,滿臉傾慕。
“兒臣參見父皇!
元君白來到御前行禮。
皇帝正跟梁皇后說著話,此刻見他來了,便放下了手中杯盞,眉頭微蹙:“去哪兒了?”
上位者積年的威儀,臉色沉下之時,周圍之人連大氣都不敢喘。
元君白卻神色如常,不卑不亢地答道:“來的路上,被一個小宮女撞濕了衣裳。”
他語調(diào)一頓,微微掀眸看向梁皇后,梁皇后唇角的笑微微有些僵硬,臉色難看。
元君白淡淡收回視線,“途中繞道去了泠春殿換了身衣裳,在院中待了會兒,姍姍來遲,望父皇恕罪!
“泠春殿”三字入耳,皇帝溝壑一般的眉頭皺得更深。
他似乎想說些什么,但礙于人多,終是忍了下來。
“罷了。”皇帝剛想揮手讓他入座,目光卻突然注意到低頭跟在他身側(cè)的女子。
淡紫色流光裙熠熠發(fā)光,隨風(fēng)輕擺。
女孩兒肌膚欺霜賽雪,在流光裙的映襯下,愈發(fā)顯得身姿纖細,如暗夜明珠,叫人一見難忘。
皇帝有片刻恍神,幾乎產(chǎn)生了靜端皇后婷婷立于身前向他笑的幻覺。
元君白垂下眼,眸光之中帶著譏諷。
“陛下!绷夯屎髥玖嘶实垡宦。
皇帝揉了揉眉心,鼻息嘆出一口氣,像是霎時有些疲憊。他的目光落在班馥身上,又審視了片刻,道:“你是何人?上前來,讓朕仔細瞧瞧。”
班馥微微一怔,抬頭對上元君白的眼,他微微點頭。
……她就說了,不要跟著他進來吧,他偏說沒事,這下風(fēng)頭出盡,全場的目光都快把她扎死了。
班馥在心底嘆了口氣,小步上前,跪伏在地:“臣女鄞國班馥,見過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鄞國班馥,這名字有些耳熟……”皇帝在嘴里念了一遍她的名字,身邊立刻有太監(jiān)低下身來,悄聲稟告了她的來歷。
皇帝恍然:“前些日子,可是你救過太子一命?”
……在外人看來,那頂多算是幫他挨了一刀,稱得上救命嗎?
班馥有些迷茫,正糾結(jié)著不知如何作答時,皇帝神色已微緩:“起身回話罷。”
班馥謝過恩,連忙站起來。
“你做得不錯,”皇帝問她,“你說說,想要什么賞賜,朕可以滿足你!
之前既已聽說了,也沒打發(fā)人賜下東西,如今突然問她,倒更像是臨時起意,她哪里敢當真提出要求。
班馥謹慎地斟酌了下,回道:“謝陛下恩典,不過……此事本就是臣女應(yīng)行之責(zé),況且此番能平安脫困,臣女也是仰仗了太子殿下護佑,感激都來不及,又怎敢攬功。臣女不想要什么賞賜,眼下惟愿能時常伴隨在殿下身側(cè),已是無上榮光!
她這一串馬屁拍得實在是好,既顯得謙遜,又克制地表露出了為妾者的深情。
她說完,心里也忍不住美滋滋。
元君白嘴角翹了一下。
皇帝自然也很滿意,最后當然不可能什么也不賞賜給她,意思性的也賞賜些珠寶銀錢。
班馥小發(fā)了一筆財,心里盤算著,又可以找小廚房加餐了。
下來后,為元君白添茶倒水格外殷勤,只覺這根大腿抱得實在是好。
旁人不知她心里頭的小九九,見她如此親近太子,愈發(fā)眼熱。
梁皇后盯著她看了半晌,偏頭低聲問身邊之人:“不是說,近來夜里召喚侍寢的是那個叫安詩雨的么?這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心腹宮女也有些發(fā)懵:“這……好像是之前只召喚過一次,太子殿下已冷了她許久了,奴婢也不知為何會……”
梁皇后煩躁地低斥:“什么也不知要你何用!還不去給本宮仔細查查!”
宮女顫聲回道:“是,娘娘息怒,奴婢這便去!”
元君白放下空盞,班馥立刻眼尖地提起酒壺,身子剛挪過去,他的手指便輕搭在了杯口。
“你想喝死孤么?”
“……那殿下若還有什么需要,吩咐我便可!卑囵ゲ缓靡馑嫉匦α艘幌,退回坐著。
元君白“嗯”了一聲,手撐在額頭,佯裝醉意。
后面再有想要敬酒的,看到太子殿下不勝酒力的模樣,也不敢再去叨擾。
在一片喧囂的熱鬧里。
元君白的視線若有似無地落在她身上,讓班馥連看歌舞都無法專下心來。
她交疊在身前的手指互相摳來捏去,不安的心緒藏也藏不住。索性摘了葡萄往嘴里塞,不過她不愛吃皮,吸了果肉就把皮吐了出來。
她的慌亂盡數(shù)落在元君白眼里,他笑了下,緩聲問道:“你再與孤說說,想要什么賞賜?”
(https://www.dzxsw.cc/book/75680675/31046132.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