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開學(xué)后幾個(gè)月，月白一直都在期待一個(gè)日子。

        三月六日，是自己的生日。

        本來已經(jīng)不怎么想過生日了，但自從上次生日江遲妄給的驚喜——表白之后，她就特別期待自己的二十歲生日了。

        但其實(shí)她更期待二十二歲生日，因?yàn)檫@年，江遲妄也二十二歲，就可以…結(jié)婚了。

        雖然感覺有點(diǎn)羞恥，但從小的時(shí)候，跟他結(jié)婚的這個(gè)愿望就已經(jīng)在心底萌了芽，這是她初高中時(shí)期，在校園暴力和沉重學(xué)業(yè)以外，唯一能讓她真正開心起來的事。

        也是她的夢想之一。

        江遲妄是她的太陽，這個(gè)太陽很可愛，或許人設(shè)之類的并不完美，但總是能散發(fā)出耀眼的光芒，照亮她的前路，照亮她的心。

        這讓月白不禁想起一句話——

        “我的天空沒有太陽，總是黑夜，但并不暗，因?yàn)橛袞|西代替了太陽，雖然沒有太陽那么明亮，但對我來說已足夠，憑借著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當(dāng)成白天。”

        這句話出自東野圭吾的《白夜行》，她還記得自己看這本書的時(shí)候是十一歲，與文中桐原亮司初次殺人的年齡相同。

        不知是不是這個(gè)原因，看完之后她說自己三觀震碎，還跑到江遲妄那里講了一個(gè)晚上人性的黑暗，最后才有個(gè)安穩(wěn)覺睡。

        說起來，這本書還是江遲妄送自己的十歲生日禮物，月白自己一直把這本書放在書架上，一年后才翻開。

        ——會不會，江遲妄自己，其實(shí)，早就看過這本書了？

        …

        今天就是她生日了，江遲妄約她去樓下咖啡廳。

        月白不會化妝，也不想化，她不在乎長得好不好看，只相信“腹有詩書氣自華”。那也是，她天生皮膚白皙，白得不要命，眉眼不算驚艷，但也很秀氣——她有不在意美貌的資本。

        月白從衣柜挑了一件泡泡袖方領(lǐng)的白色襯衫，外面套了一件紺色護(hù)奶裙，頭發(fā)就是扎了兩個(gè)麻花辮，搭在肩膀上，還很心機(jī)似的揪了揪發(fā)絲，好讓頭發(fā)顯得蓬松些。

        照了照鏡子，月白覺得自己今天很好看，可能是自戀吧，自戀也罷，確實(shí)如此。

        …

        月白在咖啡廳的玻璃外面看到了江遲妄，她朝里頭的人招了招手。

        路邊柳絮飛揚(yáng)，那些樹就好像一件件藝術(shù)品，被修剪得很整齊，卻還有些渾然天成之感。

        “生日快樂，我的小白白。”江遲妄說著從地上拎起了一個(gè)大蛋糕。

        “蛋糕還是你喜歡的那家，叫forget的，選的是抹茶的，還…可以吧？”

        “謝謝，我非常喜歡！”月白看到蛋糕眼睛都直了，尤其這還是她最喜歡的口味。

        “我等待時(shí)還跟排在我前面的人聊了會兒，他是買蛋糕給他老婆的，他老婆也喜歡抹茶，聊久了才發(fā)現(xiàn)，他老婆就是高中時(shí)候本來說要給你做心理咨詢的蘇忘苒老師誒！”江遲妄說。

        顯然，這個(gè)消息對于月白來說，比蛋糕更迷人：“真的嗎？那你遇到的那個(gè)人就是亡心老師啊！本命叫顧清妄！我超級喜歡他寫的小說。”

        “啊，那真巧，我還留了他微信，待會兒推給你吧。”江遲妄打趣道。

        “真的嗎？這簡直是我收到過最好的生日禮物了！”月白顯然特別激動，好像已經(jīng)忘了蛋糕。

        “難道…比我的還好？”

        “嗯？”

        “你最近在看什么小說？”

        “白耀日的《雪之下》，怎么了？”

        “在聽什么歌？”

        “米津玄師的《paleblue》，你問這個(gè)干什么？”

        江遲妄故作神秘：“你知不知道，白耀日本命叫什么？不知道現(xiàn)在就搜下吧。”

        “誒我還真不知道，我看看…白耀日本名…江遲妄…”月白明顯又激動了，“這本書是你寫的？？我的天哪！你給我簽名！！”

        “公共場合，禮貌點(diǎn)。”江遲妄故作矜持。

        月白的聲音只低了一點(diǎn)，“你是怎么做到白描的時(shí)候還表達(dá)那么細(xì)膩的，你太厲害了吧！”

        “厲害的還在后面呢。”江遲妄伸出手，在嘴前比了一個(gè)“噓”的動作。

        “我曾一直

        一直

        一直

        深愛著你”

        音響里傳出江遲妄的聲音。

        是《paleblue》。

        這本來是一首日語歌，但是江遲妄的中文翻唱還是能顫動月白的心弦。

        這本來是一首講離婚的歌，原歌詞翻譯后來是“就此別過了，曾將你看得比一切都重要，但一切并未如愿地結(jié)局，你又是怎想的呢，連朋友都做不成，我不禁仰望天空，至少最終讓我們?nèi)绱喝瞻悖�華麗告別吧。”

        但是江遲妄改了歌詞。

        “讓我們開始吧

        你一直是我的唯一

        希望有未來可以讓我們奔赴

        希望我的未來有你

        超出朋友的范疇

        我想帶你飛向那片白夜

        即使沒有真正的太陽

        我會成為你的光

        …”

        另外幾桌的人都開始起哄，“親一個(gè)！親一個(gè)！…”

        月白眼里不知何時(shí)已泛紅，充滿淚水，她站起身走到江遲妄身邊，彎腰，攀上他的唇。

        “謝謝你，我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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