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小说网 - 无弹窗无广告小说在线阅读

第94章


張聞緩緩吐了幾口氣,平復了心中情緒,由于有所預料,他并沒有太過震驚,只是覺得此事愈發撲朔迷離了,不知誰說的是真的,誰在撒謊,也不知哪些是真話,哪些是謊言。

        此時并非梳理線索和言辭的好時機,張聞審慎地觀察著四周,確認沒有埋伏后才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屋內的尸體足有九具,除了寒使、吳成和兩名隨從外,還有另外四人,都衣衫襤褸,仿佛碼頭苦力。

        仔細地檢查過傷口,張聞發現這九人都是一擊致命,傷口在喉嚨,屬于劍刺之傷,房間內沒有任何打斗的痕跡。

        出手之人的武功委實恐怖!

        張聞有點懷疑兇手是昨晚那道黑影,他擅長用劍,能破自己金鐘罩防御,又有奇功影響別人感官,在寒使等人猝不及防之下,達成這種效果并不困難,若非他沒把握兩三劍內擊殺自己,不得不顧慮暴雨梨花針,恐怕自己也會被暗中襲殺。

        不過,這只是張聞的猜測,無法肯定是那道黑影。

        他來回看了看,忽然皺起了眉頭,因為他發現寒使等人的表情頗為奇怪,沒有驚懼,沒有愕然,反而低眉垂眼,很有幾分恭敬和解脫之意。

        “難道是雪神宮的高層?可他為什么要滅口?”張聞疑惑地想著。

        確認整座院子除了通往“南北通”鋪子的地道外,再無任何值得關注的痕跡后,張聞悄然退出了這里,不斷變化方向,繞了好大一圈,回到了尤府附近,一邊觀察里面的動靜,一邊思索著整件事情。

        由于其中謎團太多,誰都可能撒謊,張聞不斷地閃過新想法,卻沒有清晰的思路。

        …………

        白衣劍神挑戰之事讓城主府略顯混亂,因為崔栩需要閉關“磨劍”,所以將府中各事都交給了崔大小姐崔錦繡,作為叔伯輩,尤同光、穆山、費正青自覺留下,輔助她有條不紊地處理著不同事情,慢慢把混亂的狀況安定了下去。

        正因為如此,尤同光回到自身府邸時已經半夜,烏云遮月,伸手不見五指。

        “爹,城主應承下洛青的挑戰了?”剛進門,他的三子尤弘博就迎了上來。

        尤同光微微頷首:“五弟期待宗師級的決斗很久了,想藉此激發自身潛力,靠近那虛無縹緲的人神界限!

        他說得頗為詳細,因為尤弘博是他最為滿意的一個兒子——大兒子尤弘文沉迷詩書,武功稀松,常年居于京城,對繼承家業雖然熱衷,卻不樂意做商賈之事,二兒子尤弘時從小被寵壞,紈绔惡劣,三四十歲還沒有成熟的感覺。

        只有小兒子尤弘博武功盡得自身真傳,對商賈之事又頗有些天分,因此,已經將鏢局的事物盡數交給了他,若是做的好,將來家業就是他的。

        尤同光對長幼嫡庶之分向來不在意,只相信一點:人在江湖,家業唯有才者居之,否則全家將死無葬身之地。

        “多少年沒有宗師級的戰斗了……“尤弘博很是向往地感慨道。

        尤同光呵呵笑了聲:“宗師間的交手并不少,但大多都點到即止,沒有外傳,如今這樣正式的決斗確實稀少,不過我對五弟有信心。”

        他頓了頓道:“弘博,那批鏢物的事怎么樣了?”

        尤弘博不敢看自家老爹的眼睛,訕訕道:“還沒找到,若讓我知道是哪個吃里扒外的畜生做的,一定將他撥皮拆骨!”

        “哼,尤三爺好大的脾氣啊,現在不是尋找內奸的時候,鏢物才是最重要的,若找不到,那就盡快再準備一批,若是,哼。”尤同光難得地沉下臉龐,教訓起兒子。

        尤弘博自然不敢頂撞老爹,討好笑著,與管家等人一起陪著尤同光進了內院,到了書房。

        尤同光習慣性先去書房,于是開了銅鎖,將門一推,吱呀一聲,緩緩打開,可他卻突然止步,臉上笑容褪去,凝重地看著房內。

        “爹,怎么了?”尤弘博不明所以地問道。

        尤同光沉聲道:“有人進過書房。”

        管家、護衛等皆惶恐失措,這是他們失責!

        尤弘博知道自家老父武功特殊,善能感應不同的氣息變化,因此沒有懷疑,搶先進去,四下打量。

        “有封信!”他指著白玉佛像前折疊得整整齊齊的白紙。

        “取過來。”尤同光吩咐著護衛。

        護衛邁步上去,用銀針等試探過無毒后,拿起書信,畢恭畢敬地呈給尤同光。

        尤同光展開書信時,尤弘博好奇地湊了過去,想看看里面的內容:

        “聞君有白玉佛像,妙手雕成,鬼斧神工,不勝心向往之,今日一觀,誠不欺我也!

        “然不問自取,非做客之道,留此書信,誠告于君,六日之后,當踏月來取,君素雅達,必不令我徒勞往返也!

        “申猴拜上!

        讀完內容,他是又驚又怒,又怕又惱,既恨不得生撕申猴,又期望十二相神知難而退。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尤同光臉沉如水,咬牙切齒地說道,并將書信直接丟到了地上。

        “爹,一定要給申猴一個好看!”尤弘博想到自家爹爹的實力,又想到城主叔叔的武功,壓下了畏懼惶恐,惱羞成怒地喊道。

        管家、護衛們面面相覷,什么時候十二相神之中的申猴變成雅賊了?

        “明日去請你幾位叔伯過來!庇韧饽樕显僖膊灰娨唤z笑意,沉吟了一下道:“你崔叔叔要閉關‘磨劍’,暫時不要打擾他。”

        說完這句話,他漸漸壓制住了情緒,沉穩道:“對了,將此事宣揚出去。”

        …………

        張聞觀察了尤府半晚,可尤同光回府發現書信后除了開始暴怒,后來的應對都很冷靜,也沒有做出任何讓人懷疑的舉動,使得他毫無收獲,不得不提前返回了掛單的寺廟。

        翌日,張聞調息入定、練武鍛體后,悠閑地走向著“絕膳樓”,打算享用午餐并打聽消息。

        沿路上,他買了一頂斗笠,一套常服,以及一套夢寐以求的白色僧袍。

        進了酒樓,張聞還未坐下,耳朵里就不斷鉆入崔栩、洛青相關的話題。

        “宗師級的決斗啊,這簡直百年難遇!”

        “對啊,想不到我們能歷此等盛事。”

        “可惜除了得到邀請的江湖名宿,我們都進不了城主府,看不到這場曠世決斗!

        “是啊,太他娘遺憾了,不過我聽說曹蠻子在設賭局,賭這場決斗的勝負,你們覺得是城主贏面大,還是白衣劍神更厲害?”

        這個問題一出,整個酒樓頓時嘰嘰喳喳一片,都在分析著雙方的實力對比。

        “城主成名二十余載,踏入宗師也有十年了,豈是初入宗師不久的洛青能夠抗衡的?我看好城主大人!”

        “未必,未必,洛青劍試天下,未逢敵手,沒人能擋下他三劍,氣勢正盛,而城主最近幾年少有出手,恐怕沒有那種鋒銳之意了!

        “三年前城主破婁山派七星劍陣時,足足用了五招,白衣劍神卻只是兩劍就破陣成功!

        “三年的時間,說不定城主又打開了一個秘藏呢?”

        眾說紛紜,誰也說服不了誰,差點打起來,好在有賭局設下,他們紛紛將爭執出的怒火轉化為了賭注。

        張聞舉筷吃著美食,聽著議論,知曉了城主崔栩開始閉關,崔大小姐主持城中一切事物,也知曉了白衣劍神住進大悲寺,焚香齋戒,沐浴洗劍,以待決斗之日。

        少城主崔錦華真沒在天定城內?張聞最關注這點,因為他目前掌握的情報真假難分,不得不想辦法“詢問”另外一名當事人崔錦華。

        “對了,你們知道昨晚申猴再次出現了嗎?”曹蠻子讓隨從收起賭金,賣弄起消息。

        “怎么回事?申猴又殺了誰?”酒樓內不少客人為正經百姓,但也有很多是江湖中人,因此對類似的江湖消息分外感興趣,而且天定城城主乃當代宗師,本地百姓亦少不得關注江湖之事。

        曹蠻子緩緩搖頭,裝模作樣地道:“申猴沒有殺人,而是潛入了‘活財神’的家中,在書房內留下了一封信!

        “什么信?”有人急切地問道。

        “信上寫的是‘聞君有白玉佛像……’”曹蠻子記心倒是不錯。

        眾人聽得倒吸涼氣,這種近乎挑釁的舉動,這種藝高人膽大的展示,讓他們又震驚又向往。

        “活財神是宗師之下第一人,申猴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是啊,他偷偷取走佛像便是,還留下書信挑釁,讓活財神臉往哪擱?我看好六日之后,他失敗而歸!

        “就是,活財神武功不凡,又廣交好友,六天后,十幾位高手將白玉佛像一圍,我看申猴怎么偷!”

        “聽說如果不是城主決斗在即,活財神還打算將白玉佛像送到城主府中,嘿嘿,那時候申猴只有自認失敗了!

        “說來申猴也是陰險,時間選擇得恰好,讓城主無暇幫忙!

        ……

        酒樓內的客人議論得興高采烈,畢竟江湖之中難得有如此大事頻發的時候。

        張聞旁聽得很滿意,要的就是這種效果!白衣劍神與崔城主決戰在即,附近十二相神中人若是有空,少不得過來觀戰一番,以提升見識,這個時候,自己再留下書信,制造出大的動靜,來的十二相神之人自然就會尋覓申猴,讓自己找到完成支線任務的希望。

        當然,僅僅這樣還不夠穩妥,張聞吃飽喝足后,拿起之前買的斗笠戴在頭頂,悄悄跟在了離開的曹蠻子身后。

        天定城乃南北水路樞紐,扼東西來往咽喉,是天下一等一的繁華所在,時值正午,大街上人頭攢動,接踵摩肩,好不熱鬧。

        “包打聽”曹蠻子哼著戲文,護著錢袋,不覺得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會有什么危險的事情發生,而且最近設下賭局,身邊恰好有兩名請來的打手跟隨。

        走著走著,他突然感覺腰間有硬物抵住,一道沙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拐去旁邊巷子!

        陽光明媚,曹蠻子的額頭卻有冷汗泌出,不敢冒險試探抵住自己腰間的是否真兇器,也不敢質疑對方是否有當街行兇的勇氣,只好慢慢改變方向,往著附近小巷子內走去。

        這個過程中,他發現身邊的“兇人”個頭中等,斗笠前垂,遮住了大半容貌。

        此時,他的兩位打手也發現了不對,但不敢造次,一個小心翼翼地跟隨,一個飛快往前,通風報信,尋求救援。

        穿過兩條小巷子,人煙漸漸稀少,白墻黑瓦,青苔雜草。

        “好了,讓后面那個退到巷子口!睆埪劺^續壓住嗓音吩咐,抵住曹蠻子腰間的食指中指沒有松開——全力運轉金鐘罩時,他雙手堪比兵器。

        曹蠻子只好顫抖著聲音讓打手退后,同時哀求道:“這位兄臺,大家行走江湖,和氣生財,你若有什么難處,我曹蠻子絕對幫忙!

        “聽說你是天定城包打聽!睆埪効蓻]說自己觀察兩天了。

        聽到這句話,曹蠻子心中大定,只想快快回答問題,送走瘟神:“全蒙大家抬舉,朋友多,知道的就相對多點。”

        “很好,如果我要請十二相神做事,需要怎么聯絡他們?”張聞低聲問道。

        十二相神肯定有對外承接任務的聯絡方式,否則都靠段向非那樣尋找行蹤上門的話,他們早就“餓死”了。

        當然,張聞懷疑段向非肯定也嘗試了聯絡,得到了情報,要不然怎么會如此恰好遇上。

        曹蠻子渾身一個機靈,可立刻感覺腰間硬物緊了緊,只好舔了舔嘴唇道:“我不知道兄臺找十二相神做什么,也不想知道,你可以去槐樹街‘秋蟬堂’試試,問掌柜的買七兩六錢無根花,然后直接報任務和愿意給的報酬。”

        “若十二相神同意接下,第二日‘秋蟬堂’就會賣一種叫‘忘憂’的藥膏,你進去直接和掌柜的交談便是,對了,要預付部分報酬。”

        “不錯,蠻坦誠嘛。”沙啞的聲音在曹蠻子耳畔回蕩,接著他就聽到當一聲脆響,地上多了幾塊碎銀子。

        正當他低頭看銀子時,眼前一花,發現剛才劫持自己的人已經消失在了巷子另外一邊。

        “這份身手……”他愣住那里,略有后怕,若自己不是那么配合的話,后果不堪設想。

        他武功不高,可交游廣闊,眼力不錯。

        …………

        張聞雖說打算通過委托任務的方式,雙管齊下地釣出十二相神,但也沒有急于一時,而是每日夜里監視尤府,白天打坐練武,四處探聽消息,畢竟宗師決斗和申猴盜佛的事情才剛剛傳揚出去,附近的十二相神很可能還沒趕來,此時若委托任務,肯定會由“申猴”接受,白費功夫。

        到了第四天,附近武林中人陸續趕來,天定城愈發熱鬧,不少客棧酒樓是人滿為患。

        吃飽喝足的張聞剛回到掛單的寺廟,就看到院內多了兩男兩女,皆青春正茂的年輕人,男的戴卷梁冠,著大袖衫,身材挺拔,兩位少女,一個穿湖水綠長裙,著白色靴子,一個素白勁裝,身材婀娜,長得都算讓人賞心悅目。

        都用劍啊,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好劍……張聞暗自嘀咕了一聲,這兩男兩女腰間懸掛著的都是長劍。

        有江芷微珠玉在前,又有她劍法難學難精的話語提醒,張聞對使用長劍的人總是多了幾分審視。

        由于打探消息時不能太過醒目,張聞并未穿自己購買的白色僧袍,這兩男兩女發現是個灰衣和尚進來后,還以為是寺內僧眾,并沒有太過關注,自顧自地說著話,議論著崔栩與洛青的宗師之戰,議論著申猴留書盜佛之事,顯得很是興奮。

        “若是能一睹當世兩大劍道宗師的交手,我們的劍法肯定能突飛猛進!焙G裙子的少女悠然神往地說道,她五官端正,皮膚白嫩,臉上有幾點淡淡的麻子。

        身材較高的男子笑道:“到時候,我們江南四英的名頭就會傳遍大江南北,水路東西!

        “可是只有得到邀請的名宿前輩才能進城主府觀戰,唉……”素白勁裝的少女臉蛋圓圓,透著幾分可愛。

        個人相對矮一點的男子看著對面,期盼地道:“寧兄,你不是交游廣闊嗎?有沒有什么辦法?”

        ……

        幾人的討論與外面的酒樓別無二致,張聞實在提不起興趣,直接往自身寄居的禪房走去。

        迎面來了知客僧,笑瞇瞇地雙手合十:“真定法師,今日怎得回來如此早?”

        “外面太多人,吵得心煩,還不如回來尋個清凈!睆埪勲S口說的。

        知客僧指了指院子內的兩男兩女:“是啊,不少施主都找不到客房,只好寄居禪林!

        來的江湖人士還真不少啊,連這破爛寺廟都有人來寄居……張聞腹誹了一句,寒暄片刻,推開禪房入內。

        篤篤篤,張聞剛坐下,就有人叫敲響了房門。

        “這位施主?”張聞打開房門,看到兩男兩女中身材較高的那位男子笑瞇瞇地立于門外。

        他穿著頗為古風,有一雙讓人印象深刻的臥蠶眉,微笑道:“在下江南四英中的寧道古,那三位是在下結義弟妹,紀新,樂詩詩,聶瑤,不知法師上下。”

        我才不需要知道你們的外號……張聞一邊嘀咕,一邊回答:“貧僧真定,寧施主所來為何?”

        寧道古努力讓自己顯得風度翩翩:“適才在下以為法師乃本寺僧人,卻是走了眼,不知法師是哪一寺高僧?可是來觀宗師之戰和申猴盜佛的?”

        “貧僧乃野狐禪,前幾日就云游到了天定城,非是專程趕來。”張聞“實話實說”。

        寧道古哦了一聲,交談了幾句就告辭離開。

        合上房門,張聞踱步回到通鋪,隱約聽見寧道古對另外三人道:“是個普通和尚,沒什么特殊之處!

        “看他長相不凡,我還以為是與我們一樣的江湖同道,是名門高僧呢。”湖水綠裙子的少女樂詩詩笑呵呵地說道。

        紀新嘿了一聲:“長得好看卻滿肚子雜草的又不是沒有,難道名門正派是靠長相收徒的?我覺得他八成是隨便練了幾手三腳貓刀法!

        “不管他,后晚就是申猴盜佛的時候了,我們要不要去尤府附近等待?”聶瑤興致勃勃地說道。

        樂詩詩迅速被轉移了注意力,興奮地道:“對啊,后晚肯定江湖正道齊聚,申猴武功再高,雙拳也難敵四手,一旦被發現,肯定難逃天羅地網,到時候,我們說不定有機會擒住他。”

        “要是能擒住申猴,我們的名頭就真的傳遍大江南北,水路東西了……”寧道古也有點浮想聯翩。

        張聞撇了撇嘴,專心致志地打坐入定,過了一個時辰,才踱步出門,徑直去了槐樹街。

        “秋蟬堂”是一家看起來很陳舊的藥鋪,掌柜的老眼昏花,耳朵遲鈍,沒有招呼張聞。

        張聞身著青色常服,頭戴斗笠,走到掌柜面前道:“我要七兩六錢無根花。”

        無根花,根本不存在的一種藥物。

        掌柜正在撥打算盤,聞言停頓了一下,然后繼續撥打,聲音蒼老地道:“七兩六錢無根花?”

        “是,宗師之戰前,將尤家幼子尤弘博抓給我,報酬為《幻形大法》。”張聞刻意改變著聲音道。

        雖然沒有全本的《幻形大法》,但唬弄唬弄人還是可以的,反正自己也不怕十二相神事后的追殺,有本事就追到輪回空間去!

        聽到《幻形大法》,掌柜眼皮一跳,猛然抬頭,愣了半響,嘆了口氣道:“今日無根花無貨,明日來取。”

        張聞滿意一笑,出去連續變化了路線,在僻靜處除下斗笠,換上僧袍。

        回到寺廟,除了“江南四英”,院子里又多了一些江湖人士,看起來是他們的朋友,正相談甚歡。

        “那和尚是誰?”

        “一個普通的掛單僧人!

        “哦,難怪年紀頗小!

        簡單的交談后,他們迅速回到了自身的話題,張聞也專心打坐凝穴去了。

        院內眾人說著說著,忽然發現又進來一位器宇軒昂的男子,大概三十出頭,濃眉紅臉,英武不凡。

        “不知真定法師可是居于此處?”這男人頗有禮貌地拱手道。

        寧道古直覺認為這男子非是普通,于是笑著迎了上去:“我們亦是今日才到,不知誰是真定法師,敢問兄臺名諱,我們好請知客出來。”

        “穆恒天!边@男子言簡意賅地回答。

        樂詩詩臉色一變,又驚又喜地道:“可是南方十八水路穆少主?”

        什么?在場之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南方十八水路可是天下一等一的勢力,總瓢把子穆山亦天下一流高手,與崔城主更是拜把兄弟。

        而穆恒天年少出名,傳聞已經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是將來有望宗師的人物,與自己等所謂的江南俠客完全不是一個層次上的人。

        “十八水路共推總瓢把子,沒有少主這個稱謂!蹦潞闾毂砬閲谰氐。

        “是,穆大俠所言極是!奔o新討好地說道,眾人一片附和。

        這時,穆恒天看到知客僧進來,趕緊詢問真定法師何在。

        知客指了指張聞的房間:“真定法師剛回來!

        什么?那普通的小和尚就是穆少主要找的真定法師?寧道古、聶瑤等人都愣住了。

        穆恒天深吸口氣,走到張聞房前,拱手行禮,朗聲道:“真定法師,在下穆恒天,替父洗刷恥辱而來,還請迎戰!

        紀新、樂詩詩等人嘴巴半張,難以置信地看著緊閉的房門,懷疑自己耳朵出現了幻覺。

        穆山,南方十八水路總瓢把子,天下一流高手,宗師拜把兄弟,年未及花甲的強者,居然在一個最多不超過十六歲的小和尚身上遭遇了恥辱?

        這是何等的駭人聽聞!

        哪怕他打娘胎里就開始練功,穆山幾十年沉浸的刀法也非浪得虛名!

        難道是別的事情?他們下意識就如此猜測。

        房內的張聞,聽到穆恒天的話語后,嘴角忍不住抽動了一下,這算是個什么事?打了老的來小的?

        其實他很清楚江湖之中少不了類似恩怨,自己“完勝”穆山,讓他顏面掃地,自然會有盡孝道的兒子、徒弟等前來挑戰,洗雪前恥。

        這就是江湖啊……張聞暗嘆一聲,語氣平和地開口:“貧僧與穆施主不過切磋了幾招,險勝一二,何來恥辱之說?穆小施主請回吧。”

        平平淡淡的回答在寧道古、聶瑤等人耳中卻如平地一聲驚雷,震得他們魂不附體,恍惚如夢,這年紀不大的和尚居然真的戰勝了穆山?這簡直太匪夷所思了!

        莫非他駐顏有術,返老還童?或者年紀輕輕就有了奇遇,被人灌頂了一甲子功力?

        如果是后者,想想自己,真是一把年紀活到狗身上了!

        穆恒天依然保持著拱手行禮的姿勢:“那日之后,我父郁結于心,常嘆法師刀法通神,不可以常理觀之,自己白活了半生,在下不忍老父如此,明知為切磋之事,卻不得不厚臉前來挑戰,還請法師同意!

        張聞正待拒絕,忽然想起一事,自己目前名聲不顯,很多事情不好辦,說話也沒人信,于是嘆了口氣道:“穆小施主孝心可嘉,那貧僧就與你切磋一下,給你五刀的機會,若能逼得貧僧離開蒲團,就算貧僧輸掉!

        好大的口氣!這是樂詩詩、聶瑤等人心中泛起的第一個想法,他居然想身不動、腳不移,原地坐著接穆恒天五刀!

        穆恒天可是有望宗師境界的人物,目前僅次于尤同光、崔錦華、申猴等人半籌,強于他的父親穆山,除非宗師在場,誰能辦到?

        穆恒天清楚當時切磋之事,知道真定法師有本錢如此說,于是抽出長刀,恭敬一禮:“還請法師賜教!

        說完,他推開禪房之門,提刀而入。

        樂詩詩、寧道古等十幾個人全部睜大了眼睛,死死看著禪房之中,可禪房之門不大,上縱下躍的穆恒天又擋住了他們的視線,讓他們只看到刀光縱橫,聽見當當當五聲脆響,然后就見穆恒天臉色難看至極地走了出來,到了門口,轉身施了一禮,苦澀地道:

        “法師果然刀法通神,在下卻是狂妄自大了!

        “阿彌陀佛,刀法乃身外之物,穆小施主不要太執著了。”

        聲音不大,從禪房內傳出,可聽在寧道古、紀新等目睹了這一戰的人耳中卻有說不盡的高人之感,那盤腿坐于鋪上蒲團的小和尚也仿佛帶上了幾分出塵之意。

        穆恒天長嘆一聲:“多謝法師賜教,在下今日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說完,他一臉失落地扭頭離開,幾步之間,情緒就調整如初,看不出一絲波動。

        “唉,癡兒!陛p聲一嘆傳入了寧道古等人耳中,讓他們油然而生莫名情緒,怔怔看著那低頭誦經般的灰袍僧。

        可勁兒裝著高僧的張聞對自己剛才那一番表現非常滿意,高人的形象算是初步豎立起來了,唯一的問題在于,自己還沒達到開竅,掌風、指風什么的與自己無緣,要不然此時袖袍一揮,房門緩緩關上,一點點將低眉誦經的自己“掩蓋”,那該多么有范!

        對自己喜歡出風頭,裝高人,扮瀟灑的愛好,張聞知道的很清楚,并不以此為恥,只要不時時處處如此,影響到辦正事,那就沒什么,誰沒點愛好?

        唉,此時不管是跳下去關門,還是吩咐外面的人幫忙,都有損高人形象!

        張聞眼不見為凈,直接閉目調息起來。

        過了片刻,知客僧緩步過來將房門掩上,寧道古等人亦慢慢回神,互相看了一眼,都發現對方眼睛里是掩飾不住的驚愕。

        穆恒天如此強橫的人物也沒辦法在五刀之內將真定法師逼得站起或移動,他的刀法未免太恐怖了吧?通神之說難道不是什么夸大之詞?

        這種驚爆江湖的大消息讓他們坐立難安,過了片刻就紛紛出門,炫耀自身經歷了一場足以留在江湖史冊中的大事,只有寧道古、樂詩詩這江南四英留在了院子中,仿佛想等待真定法師打坐完畢,攀談幾句,請他指點一二。

        雖說刀劍殊途,但大道同歸,總有相通之處。

        默默估算好時間,張聞推開房門,走了出來。

        “真定法師,在下有眼不識泰山,之前將你當做了普通僧人!睂幍拦艣]有掩飾,大大方方地說道,想以此拉近距離。

        張聞自身學劍不成,一看到這些佩戴長劍的家伙就沒什么好感,微笑行禮道:“無妨,出家人不好虛名!

        咱從來沒把自己當做過出家人。

        “法師真乃得到高僧也!彪m然對著一個年級不大的和尚這么說感覺怪怪的,紀新還是笑著奉承道。

        樂詩詩看著張聞腰中戒刀,好奇地問道:“不知法師出身何派,竟有如此通神的刀法!

        “貧僧修得野狐禪,偶然得了奇遇。”張聞故意這么說,讓他們散播出去。

        “奇遇啊……”樂詩詩、聶瑤兩位姑娘都是眼泛波光,似乎在遙想自己也能有次奇遇。

        寧道古、紀新表現得不明顯,可神色之間還是看得出類似的意思。

        寒暄了一陣,在他們欣喜于結交到一位真正高手時,張聞臉色一肅道:“貧僧喜愛清凈,日后若是再有挑戰之事,煩請幾位施主就說貧僧不在,呵呵,今晚貧僧也確實不在,要外出訪友。”

        “在下省的。”寧道古笑容滿面地應承了下來,能幫真定法師此等高手的忙,是莫大的榮幸。

        到了晚間,消息徹底傳開,天定城內所有江湖人士或喜歡江湖傳聞的普通人都知道了有個十來歲的真定法師,年紀輕輕,武功卻堪絕頂,不動不移輕松接下了穆恒天五刀。

        一時之間,不知多少自負身手的武林人士趕往破廟,試圖挑戰,反正真定法師乃出家僧人,等閑不會傷人性命,挑戰他最沒有風險,若是輸了,輸給此等人物,沒誰會嘲笑,要是贏了,那立刻就聲名大漲,成為宗師之下有數幾人!

        好在張聞預先吩咐過,寧道古、樂詩詩等江南四英用不在的借口擋住了他們。

        張聞繼續著監視尤府,順道看看城主府外圍的夜間活動,翌日午時,喬裝打扮后再次去了槐樹街。

        秋蟬堂外掛著一張木牌,寫著“今日有忘憂藥膏出售”,見狀,張聞輕輕點頭,徑直入了店門。

        老掌柜看了張聞一眼,眼中精光四射:“已經聯絡上了一位相神,也答應了下來,還請客人展示身份,將《幻形大法》前面篇章作為定金!

        “展示身份?”張聞明知故問,心中暗暗松了口氣,能聯絡上的肯定就不是申猴。

        掌柜蒼老著聲音道:“不少人通過委托任務的方式設下圈套對付相神,若不清楚客人身份,我們如何事后報復?而且如果客人事后賴賬,我們也知道該向誰討要,放心,我們不會泄露客人身份的!

        說起事后報復,他倒是坦坦蕩蕩。

        “那好。”張聞早有心理準備,緩緩點頭答應,與掌柜一起進了后面的廂房。

        取下斗笠,張聞直截了當地道:“貧僧真定!

        “原來是真定法師,呵呵,難怪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可怕的武功,難怪要對付尤家!崩险乒窕腥淮笪颍@然將拿出《幻形大法》的張聞當做了雪神宮傳人。

        真定法師之名,他亦是昨晚才知道,開始還不相信這么小的和尚能擊敗穆恒天。

        人的名樹的影,老掌柜對張聞的身份再無懷疑,接過了《幻形大法》第一篇——張聞已經重新抄錄了一份,而且也琢磨過里面的內容。

        “三日之內,必將尤弘博送于法師面前,到時請交付剩余篇章!崩险乒衿鹕硭涂,沒問張聞為什么自身有足夠實力動手卻委托十二相神。

        張聞當即離開,沒有抓他拷問的想法,這種外面的聯絡人肯定不知道核心機密,對付他容易打草驚蛇。

        而且十二相神行事隱秘,多半是通過暗記聯絡,不容易跟蹤,即使監視掌柜的一舉一動,也不太會有收獲——若是能如此輕易地鎖定十二相神,這個組織早就毀滅了。

        出了槐樹街,張聞看到大道上人頭攢動,佩戴的刀劍比比皆是,望了望天空,只見烏云低垂,氣氛壓抑,大雨將至。

        這幾日不知會發生多少大事……張聞內心感嘆了一句。

        天色愈發昏暗,張聞跨入寺廟禪院時,看到里面一片狼藉,腳印遍地。

        “真定法師,你回來了?”寧道古等人圍坐于石桌旁,驚喜地起身相迎。

        張聞已經換回灰色僧袍,笑瞇瞇地道:“阿彌陀佛,今日辛苦四位施主了!

        不用問,他也能從院中的情況猜出這兩天少不了人登門挑戰,但都被寧道古、樂詩詩等人擋住了。

        “哪里,舉手之勞而已!彼娜她R聲回答。

        張聞微笑道:“我佛門講究因果之說,若后日‘宗師之戰’邀請了貧僧觀戰,四位施主就委屈一下做貧僧的隨從吧。”

        “真的?”樂詩詩、聶瑤兩位少女驚喜出聲,若是能旁觀宗師之戰,哪怕得不到什么收獲,也足以吹噓很多年。

        寧道古和紀新更快回過神來,恭敬地行禮道:“多謝法師!

        張聞輕輕頷首,進入了自己的禪房,聽到四小壓低聲音,興奮地嘰嘰喳喳。

        “唉,我怎么沒有這樣闖蕩江湖的青蔥歲月……”張聞故作滄桑地感嘆了一句,然后盤腿坐于蒲團上,仔細地梳理著這幾日遭遇的事情和發現的線索。

        雖然他知道此時最關鍵的事情是“監視”尤弘博,等待另外一名相神自投羅網,但并不著急,因為申猴盜佛之事后,整個尤府處在非常戒備的狀態,尤弘博也開始深居簡出,時常跟在尤同光身邊,以免發生意外,所以,張聞相信若沒有提前準備,除非辰龍親自出手,否則一時之間他們還抓不走尤弘博。

        而且張聞自忖,換做自己,抓走尤弘博最好的時機是明晚,等到申猴盜佛,吸引了所有注意力,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擄走尤弘博了。

        當然,這只是張聞自身的判斷,不會“強加”到其他相神頭上,鬼知道他們是怎么想的,因此,從今晚開始,就得一直監視著尤弘博,直到相神出現或最后關頭。

        “那晚的黑影,按照寒使的說法,可能是修煉了‘幻形大法’的高手,也可能是凝練了眉心祖竅,開了精神秘藏的宗師,而‘幻形大法’第一篇可以證實這門奇功確實是修煉眉心祖竅的功法,所以,寒使在這上面并沒有撒謊,除非他懂得另外一門修煉眉心祖竅的功法,以他的實力,這個可能幾乎不存在。”

        張聞開始推敲著哪些是能夠相信的真話,哪些是需要思索的假話,“若他沒有撒謊,那費正青當時為何只字不提,只言幻形大法的可能,除非他并不知曉精神秘藏的作用,但這個可能很低,他是崔栩的心腹!

        “也就是說,費正青在刻意隱瞞開了精神秘藏的宗師出手的可能,而值得他這么隱瞞,又開了精神秘藏的,只有那么一位……”

        張聞瞇著眼睛,看著窗戶上的白紙,心中回蕩著“崔栩”的名字。

        世襲城主,天才劍客,正道宗師,這是崔栩身上的一層層光環,無論是權勢、財富,還是武功,他都近乎達到了正常人能夠達到的極限。

        關于他的事情,張聞還知道很多很多,比如青梅竹馬,中年喪妻,比如子女雙全,義兄眾多,比如近五年已少有出手,天定城事務都交給了兒子崔錦華。

        “而且,當時黑影只殺了金安成滅口,卻對旁邊毫無反抗之力還知道更多的費正青不聞不問,長劍亦能洞穿我的金鐘罩……可是,崔栩這種權勢、財富、武功都不缺的人物,有什么必要對付段明誠,鬧得和段向非翻臉?”

        若不是他和手下抓走的段明誠,張聞實在想不到他有什么動力去滅金安成的口,直接出盡全力殺自己這個“申猴”便是。

        “莫非為了雪神宮寶藏?可崔栩缺這個嗎?或者他想要里面的神功秘籍和修煉心得,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打開三大秘藏,突破人神界限?”

        張聞思索著“犯罪動機”,勉強覺得崔栩有這個可能。

        “或許他從尤同光那里知道了雪神宮寶藏之事,于是盯上了身懷一份藏寶圖,又在努力與雪神宮聯系的段明誠,趁他們會面的機會,一網打盡。”

        不考慮動機是否充足,張聞越想越覺得事情就是這樣。

        “段明誠的藏寶圖現在應該在崔栩手上了,雪神宮尊者如果熬不住拷問,估計也會交代他們那份藏寶圖,張宗憲夫婦被十二相神追殺,藏寶圖給了崔錦繡,肯定也落到崔栩手中了,尤同光的那份,如果不出意外,必然會獻給崔栩,他可能已經集齊了四份藏寶圖……”張聞仔細分析后,略微有點心驚。

        但他還有不少疑問,比如那晚三更半夜費正青為什么要從地道離開,一城之主崔栩為什么恰好在現場……而最疑惑的一點就是,雪神宮寒使等人是被誰滅口的?

        殺他們之人同樣擅長用劍,且被他們尊敬,似乎是雪神宮高層,不像崔栩,那他有什么必要殺自己的屬下?

        如果是借寒使等人之口,讓自己將懷疑對象轉移到崔栩身上,事后轉移走便可,何必殺人?

        “而且這個人對我的行蹤似乎了如指掌,等到我真正離開了才動手,能一直綴著我而不被我發現的,莫非是當代雪神宮宮主?”張聞悚然一驚,頗有點后怕,“那他又有什么目的?揭開崔栩的秘密,逼他交出藏寶圖?但為什么要滅口……”

        想通了一些事情,迷惑著一些事情,張聞慢慢將思路理清了,不管如何,主線任務要緊,必須先盯住崔栩,而尤同光那里就是突破口。

        …………

        鄔豐羽鬼鬼祟祟地穿行于小巷子里,只有無光的夜晚,他才有少許安全感。

        殺人滅口未遂后,他始終擔心對方告密,惹來三爺的瘋狂報復,所以找了個借口,暫時躲藏了起來。

        “他背后的高人到底是誰?為何只是警告我而不干脆殺我滅口?”這幾天來,這個疑問始終盤桓于鄔豐羽心中,讓他食不下咽,寢不入眠。

        啪,一陣劇痛從后腦襲來,鄔豐羽又氣又惱地暈了過去。

        “又來?”

        這是他昏迷前最后一個想法。

        …………

        尤府附近的屋頂陰影里,張聞繼續監視著里面的動靜,但這一次,他的注意力沒有放在尤同光身上,而是轉移到了東側廂房的尤弘博,看著他正常的熄燈就寢。

        正當張聞以為又是一夜無話時,一個鏢師打扮的男子在下人引領下,急匆匆進了尤弘博的院子。

        隔得很遠,張聞聽不到他們在交談什么,只看到尤弘博似乎很激動地揚了揚手,接著拿起長劍,與鏢師一起出門。

        “危險情況下大半夜出門,必定有鬼,不是相神的陰謀,就是尤府的秘密……”張聞心中一喜,小心翼翼地綴了上去,不管出現什么狀況,應該都是自己喜聞樂見的。

        …………

        尤弘博右手緊握長劍,咬牙切齒地隨著鏢師前行,表情猙獰,似乎恨不得將心中所想之人大卸八塊。

        他好歹是尤同光看好的兒子,一路之上沒有多言,克制住了自身情緒。

        “他在這里?”尤弘博看著眼前的黃墻黑瓦,既愕然又畏懼地道。

        “三爺,鄔豐羽就躲在大悲寺里,哼,這個叛徒怕是想借白衣劍神的威名嚇阻我們。”鏢師激動地回答。

        尤弘博冷眼看向他:“祝明遠,你也知道白衣劍神,還慫恿我進去抓鄔豐羽?”

        若非這次的鏢物干系重大,他哪會親自出馬,隨便找個鏢頭就可以了。

        “三爺,沒事的,你看鄔豐羽都能躲進去,我們也可以。只要不靠近白衣劍神寄居的院子,怎么鬧都不怕,前兩天就有兩撥混子在里面打架,也沒有驚動白衣劍神。”祝明遠趕緊解釋道。

        尤弘博自負身份,相信就算驚動了白衣劍神,也頂多是被教訓一下,沒有性命之憂,而挽回父親的印象更重要,因此,他緩緩點頭道:“好,那我們進去。”

        翻過黃墻,兩人向著鄔豐羽躲藏的院子潛去。

        “糟糕,沒有動靜!”尤弘博并未大意,先行搜索了四周,可意外發現屋內少了呼吸之聲。

        “他,他就在里面……”祝明遠顯然也很驚訝。

        尤弘博皺了皺眉,推門進去,點亮火折子后,他右手猛地顫抖,差點將火折子掉落于地。

        房內床上,鄔豐羽靜靜躺在那里,雙目圓瞪,凝固著說不盡的恐懼和害怕,已然身亡。

        呼,風聲起,一下將房門帶上,一道黑影突然竄出,雙手如電,封住了震驚之中的尤弘博大穴。

        尤弘博的武功或許并不比這道黑影差多少,但他養尊處優,磨礪甚少,這種狀況下居然守不住身心,忘了防備偷襲,自然被人一擊得手。

        他驚恐地看著黑影,發現是一個身材婀娜的女子,她穿著夜行衣,戴著一張可愛的白兔面具。

        “卯兔?”他想大聲呼喊,可對方面具之下那雙黑幽幽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他的喉嚨,讓他只能吐出這兩個字。

        “尤三爺,放心,只是有人想讓你做人質,只要你乖乖配合,不會有性命之憂的!泵眯呛堑卣f道,聲音同樣刻意變得沙啞。

        “你不點我的啞穴,莫非有什么想問的?”尤弘博一直是個聰明人,只不過經驗太淺了,而祝明遠早就昏睡在地。

        卯兔上下打量著他,輕笑道:“本來沒想過的,但既然抓了你,那就順便問問藏寶圖的事情吧。”

        “誰?”話音剛落,她就戒備地看向窗外。

        窗戶吱呀一聲打開,一個嬉笑的猴頭出現在兩人眼前。

        “申猴?”兩人同時驚訝出聲。


  (https://www.dzxsw.cc/book/75676060/30105018.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