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貧僧先把債還清。”走到一邊后,張聞立刻笑嘻嘻地雙手合十道,“各位生死之交,這次多虧你們相助了。”
“嬉皮笑臉沒個正經(jīng)。”江芷微笑著啐了一聲,然后她低聲道,“我先把白虹貫日劍升華再考慮其他。”
說話間,幾人來到中央光柱之前,張聞將六十善功的“欠款”一筆還清,剩余七百四十善功。
江芷微將“白虹貫日劍”、庚金礦石、魔焰結(jié)晶一起放入仙氣氤氳的光柱內(nèi),等待六道輪回之主提示。
一個呼吸后,她轉(zhuǎn)頭對張聞等人道:“去除污穢五十善功,以目前材料升華三百善功。”
“挺不錯的。”張遠山誠懇地說道,若是拿著這些材料去自家宗門找煉器宗師升階,不僅有失敗的可能,而且同樣需要花費宗門貢獻,還得欠下一份人情,遠遠不止三百善功。
張聞還沒這方面的經(jīng)驗,只能笑著說:“六道輪回之主一貫童叟無欺。”
江芷微本身也不是征詢他們的意見,僅僅是告知一聲,輕輕頷首后,回頭選擇了升華。
光點飛舞,星斗如雨,白虹貫日劍完全被包裹其中,過了幾個呼吸,一切消散,原本鋒銳明澈的劍身似乎內(nèi)斂深沉了不少,隱隱約約能看見幾處黑色花紋鑲嵌其中。
江芷微取出“白虹貫日劍”,揮舞了幾下,重新熟悉了一遍,然后含笑道:“比以前更鋒利,接近利器的極限了,而且還附帶了魔焰對邪魔的震懾之威和對元神的傷害。
”
也就是說,這把白虹貫日劍在利器中算出類拔萃了至少價值九百善功以上,當然,魔焰、庚金之石,再加升華的消耗,與這個數(shù)目也相差不多。
而本身熟悉之劍的升華,對江芷微戰(zhàn)力的提升非常大。
“我們先幫小和尚參考兌換什么吧他回去還得面對大敵。”江芷微將長劍收起,微笑說道,她沒提自身需要兌換什么,打的主意是若張聞缺點善功,可以借他,而且對她而言,鼻竅剛開,口竅相關(guān)竅穴尚未凝練,身上諸多劍法又還有深入?yún)⑽虻谋匾粫r半會兒沒什么特別急迫的事物想要兌換。
張聞還了六十善功后還剩七百四十善功,沉吟了一下道:“我阿難破戒刀法精進不少,相對于多了一式搏命招數(shù),又有芷微的‘閻羅帖’,沒必要再兌換這方面的事物。”
他沒有告訴他們自己悟出了“落紅塵”,因為與之前的“謊言”矛盾——當時他只是說自身得到了阿難破戒刀法第一式的殘式。
“借助魔氣石門,我耳竅相關(guān)竅穴都已洞開,只剩凝練步驟,若兌換一瓶虛形益華丹,十天半個月就能完成然后我會兌換一枚‘天視地聽丸’作為備用,先嘗試自己開竅,若到了最后關(guān)頭還無法成功就靠丹藥突破。”
他將耳竅相關(guān)竅穴和金鐘罩第五關(guān)接近圓滿之事都推到了石門和魔氣侵染之上。
張遠山微微頷首:“不錯的想法。”
他對張聞希望自行開竅的想法頗為贊賞,只有慢慢擺脫對六道輪回之主和丹藥的依賴,將來才能走得更遠。
“不過,最需要的還是時間,不管是凝練竅穴,打開耳竅,掌握搏命招式都熟悉時間。”張遠山繼續(xù)說道。
“嗯。”這一點,張聞早就考慮過,“我有輪回符打算去經(jīng)歷過一個世界歷練,爭取更進一步掌握招式打開耳竅,額,一個月的時間肯定不夠,我會花費兩百善功再多兌換一個月。”
他沒有試著兌換兩個月,因為即使開了耳竅,也不一定能殺得了安國邪,須得留點善功兌換“輔助物品”——雖然能夠向江芷微等人借,但若是數(shù)目巨大,肯定不合適,輪回世界每一次的任務(wù)都會變難,別人的善功也得用來提升自己。
而開竅之事,眼耳鼻口為七竅,主要是對應(yīng)內(nèi)腑,但構(gòu)建自身內(nèi)天地,肯定得自成循環(huán),與真實的天地一樣,有生發(fā),有繁盛,亦得有衰敗,有開始,有過程,亦會有終結(jié),此乃天地大道,周而復(fù)始,而人體內(nèi)天地的衰敗、排污自然有對應(yīng)的天生竅穴,是為前陰后陰。
“你剩下的善功足夠兌換一瓶‘悲酥清風(fēng)’。”齊正言對這個念念不忘的樣子。
張聞笑著點頭:“就打算兌換它,剩下善功看夠不夠兌換‘見之絕命鏢’的特殊手法。”
他對“悲酸清風(fēng)”也是向往已久,一般而言,暗器最貴是本身,手法只占一成不到。
“差不多就是這樣,你們有什么意見?”張聞?wù)f完,看向江芷微、張遠山和符真真。
符真真弱弱地道:“小蠟燭沒用掉吧?”
“沒有。”張聞微笑回答,襲殺安國邪肯定用不到七星海棠,畢竟點燃蠟燭的動作太顯眼。
江芷微想了想,覺得沒什么問題,輕笑一聲:“可惜沒辦法兌換主世界的傳送,否則我可以直接過去助你,我倒想試試狂沙神功。”
“考慮得很周全。”張遠山覺得自己對真定師弟是越來越刮目相看,初次見面,他還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和尚,性格跳脫浮躁,做事沒有章法,僅僅心腸不壞,想法很多,而現(xiàn)在,他看似嬉笑跳脫的外表之下是一顆沉穩(wěn)的心臟,做事條理分明,有沖勁也謹慎,有搏命之心,亦有后招防備,不容小覷了。
張聞走到中央光柱前,將手伸入氤氳仙氣里面,沒有直接查詢“見之絕命鏢”的特殊手法價值幾何,而是鑒定起手背上的雷痕。
“九霄神雷矛殘余精氣所造痕跡,是印記,亦是鑰匙,能打開九重天廢墟,催動之后,能模擬一絲雷神氣息,在雷暴天氣中,可以引動三次雷霆相助,無法彌補,屬于特殊物品,無法換取善功,無法轉(zhuǎn)贈他人。”
張聞聽得有點目瞪口呆,這雷痕用處居然這么大,也是九重天廢墟的鑰匙!
自己和顧小桑算是各有收獲,唯一的問題在于,神秘失蹤的九重天飄渺難尋,自己連一點線索都沒有。
而且還能模擬一絲雷神氣息,引動雷霆相助三次,這幾乎等同外景之能了,當然,得看天氣……張聞對雷痕簡直滿意至極。
收斂住心思,張聞詢問起“見之絕命鏢”的特殊手法。
“‘見之絕命鏢’使用手法,技巧,價值二十五善功。”六道輪回之主的回答讓張聞悄悄松了口氣,老是借別人的,自己臉皮再厚,也會覺得害羞的。
“虛形益華丹一瓶,五十善功。”
“天視地聽丸一枚,兩百六十善功。”
“悲酥清風(fēng)一瓶帶解藥,兩百善功。”
“輪回世界中修煉時間一月,兩百善功。”
“見之絕命鏢使用手法,二十五善功。”
六道輪回之主的聲音一陣陣響在張聞耳中,掌中一重,已是多了幾件物品。
他拿出手掌,看到上面多了一個青玉小瓶,里面裝了一丸紅彤彤的丹藥,即使隔著瓶子,亦能聞到少許清香,另外還有一個白瓷瓶,兩個封得嚴嚴實實的瓶子,一張書頁,而青碧潤澤的“輪回符”上面凸出了一道紅痕。
張聞檢視了一遍,將它們?nèi)际掌穑瑵M足地道:“該你們了。”
他還剩五個善功,沒法兌換好的點穴沖穴法門,不過這不要緊,兩個月修煉時間可以著重收集這方面的秘籍,再不濟,也能雜七雜八地換給六道輪回之主,積攢善功兌換。
齊正言沒什么表情地道:“我想在下次任務(wù)前沖擊耳竅,所以兌換虛形益華丹兩瓶,天視地聽丸一枚,渾天寶鑒第四層‘碧冰雪’晶石。”
渾天寶鑒亦附帶開竅,“土昆侖”對應(yīng)前面四竅,等到眼竅耳竅都開了,就得修煉“碧冰雪”了,而這一層可以一直修煉到開八竅。
對于他沒有信心,專注于丹藥的舉動,張遠山等人都不好多說什么,只是由張聞這個相對更開朗更善于交流的人說了一句:“齊師兄,為何不兌換提升資質(zhì)的功法?《易筋鍛骨篇》就很好啊。”
齊正言表情不變,宛如死人地道:“隨著‘渾天寶鑒‘本身層次的提升,我的資質(zhì)也在緩慢改善,所以靠丹藥突破到四竅,修煉‘碧冰雪’之后,應(yīng)該不會再那么依賴丹藥了,到時候,若是不行,我再兌換《易筋鍛骨篇》。(://)。”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見齊正言考慮的很清楚,張聞打趣地說道。
很快,齊正言從中央光柱里拿出了虛形益華丹兩瓶和天視地聽丸一枚,以及一塊周圍仿佛在飄雪的剔透晶石,里面冰雪旋轉(zhuǎn),蘊含著無窮奧秘。
這樣一來,他的善功剛好用盡。
張遠山看著符真真道:“我暫時只需要‘天視地聽丸’和一些輔助事物,若不能依靠自身開竅,下次輪回任何時,我會以此突破。剩余善功,我會借給真真,讓她兌換《救人經(jīng)》第一部分,這對我們大家都用處極大。”
他《真武七截經(jīng)》入門,又學(xué)會了其中一式絕招,實力已非同小可,只不過這次沒有機會展現(xiàn)罷了,而且他又是資源不缺的大家族嫡子、門派嫡傳,自身修煉的功法乃最上乘神功,不愿意分心它顧,只待將來有兩千善功,灌體“《真武七截經(jīng)》開竅期”對照。
而《救人經(jīng)》既是主修功法,也是療傷神功,最適合符真真修煉,因此他打算借給符真真兩百五十善功,讓她湊齊九百。
這件事情,張遠山之前并未對符真真說過,所以符真真聽到時,又訝異又感動又羞惱,既窩心,又覺得自己成了張遠山的負擔(dān),淚珠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不知是喜是苦:“遠山,這么多善功,你還得提升自己啊。”
“我只需要天視地聽丸,其他資源我現(xiàn)在不缺,多余的善功對我也暫時無用,還不如給你,讓你兌換《救人經(jīng)》,盡快入門,那樣我們小隊的生存能力會大大增強,而且你各方面都會有極大提高。”張遠山故意加了最后半句話。
《救人經(jīng)》是影華庵核心嫡傳,非是普通主修功法,包含輕功卷。
符真真臉色變化了一下,似乎想起之前輕功差了火候,被安排返回駐地的事情,于是抿了抿嘴,半是感動喜悅半是憧憬向往地道:“好,日后若你差了善功,我直接給你。”
張聞捂著臉,“呻吟”了一聲,不要秀恩愛,讓我這孤家寡人的和尚情何以堪:“張師兄,你們快點兌換吧,免得時間不夠。”
“好的。”張遠山見符真真答應(yīng)了下來,臉色頓時變得愉悅,將善功轉(zhuǎn)移給符真真后,自己兌換了“天視地聽丸”一枚,“鎮(zhèn)神符”一張,剩余二十善功。
“鎮(zhèn)神符?”張聞好奇地看著那張畫滿了奇怪花紋的黑色符篆。
它給人安寧靜謐之感。
張遠山笑道:“蘇元英之事讓我警醒,整個輪回世界不知多少奇功異法,而我們現(xiàn)在的境界,對自身元神的保護是最脆弱的,所以,我兌換一張‘鎮(zhèn)神符’以作防備。”
雖然他幻形神功也算小成,但對元神的保護還是有點弱,畢竟這門功法實質(zhì)上并沒有打開玄關(guān),因此一張價值一百五十善功的“鎮(zhèn)神符”是極佳的輔助之物。
而對妖物、邪魔、陰靈等敵人。《真武七截經(jīng)》和《太上劍經(jīng)》等頂尖神功在開竅期自有法門、招式對付,比如能調(diào)動自身陽氣,斬殺陰靈冤魂的開竅期劍法,比如搬運內(nèi)天地調(diào)和諸氣。抵御污穢的法門,當然,受限于開竅期,這些手段并不算強,只是讓弟子不至于手足無措,毫無辦法,比不得金鐘罩這種專長防御,目前除元神之外能各種防御的功法。
張遠山這句話讓張聞暗暗點頭,若非自己面臨安國邪這大敵,也該琢磨一下怎么防備元神傷害。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只要幻形神功圓滿,對元神的保護會增強不少。
“江芷微你呢?”在符真真兌換了《救人經(jīng)》第一卷后,張聞關(guān)心地問起江芷微。
“有好劍法推薦嗎?”江芷微嫣然笑道,對各種有趣劍法是求賢若渴。
眾人開始出謀劃策。張聞也聽了幾門自己熟悉又價格合適的劍法,江芷微斟酌之后,選擇了張聞推薦的《奪命十三劍》,這很符合她的劍法風(fēng)格,而且里面沒包含第十四劍,第十五劍,只價值三百善功。
“剩下一百二十善功。”江芷微忽然臉泛薄紅。“我打算兌換一雙靴子。”
“啊,靴子?”張聞脫口而出。
江芷微眼觀鼻,鼻觀心道:“在魔山時,全力搏殺,環(huán)境惡劣,我的靴子壞掉了。考慮到日后可能遇到的各種奇怪環(huán)境,我覺得應(yīng)該將自身衣物等也好好謀劃一下。”
即使能用真氣包裹,可很多時候是專心戰(zhàn)斗,未必顧及得了,而且六道輪回之主提供的衣物、飾品等都有各種神異。乃不錯的輔助物品。
“很有道理。”張聞想法飄忽,卻是想得日后若是戰(zhàn)斗之時身形巨大化,若沒有特殊衣物,事后恐怕得裸奔。
江芷微很快挑了一雙冰蠶靴,輕薄精致,不僅對各種環(huán)境有一定抵御能力,而且能對輕功身法有一定程度的增強,利器級,價值一百一十善功。
等到幾人兌換完畢,羅勝衣才走了過來,直接鉆入中央光柱,過了片刻,他腳步沉穩(wěn)走出,對張聞等人道:“諸位,下次任務(wù)再會,希望能增進了解。”
他沒有等待六道輪回之主催促,自行選擇了離開。
看著羅勝衣消失在光柱里,張聞等人沉默了片刻,不是一開始就加入的隊友,總是有著隔閡和戒備,只能希望日后改變。
“下次我們兌換點易容面具或化裝技巧,否則陣營任務(wù)時的敵人很可能轉(zhuǎn)移到主世界里,非常麻煩。”張聞忽地想起此事,比如現(xiàn)在,蘇元英和云霆鋒兩人未必是真實相貌,可自己這邊卻不然,若是在主世界與他們相遇,自己等人或許有殺身之禍,至于顧小桑那種,反正是邪魔九道的妖女,想要殺她的不計其數(shù),也不怕多那么幾個敵人了。
之所以過去沒準備,是因為普通任務(wù),都是隊友,無需易容,而這次六道輪回之主最后才告知是陣營對抗任務(wù),根本沒時間去兌換了。
張遠山鄭重點頭:“確實如此,下次我會帶幾張易容面具進來的。”
“嗯,我也準備點。”江芷微和齊正言同時表示。
“好了,你們先離開吧,我得準備使用輪回符了。”張聞微笑對小伙伴們說道。
“一切小心。”江芷微不拖泥帶水地頷首道,其余幾人各自叮囑了幾句,也自行離開了。
頓時,整個輪回廣場空空蕩蕩,除了四周神獸仙禽的雕像,只剩下張聞一人。
天空白云漂浮,霧氣深重,頗有曠古出塵之感。
張聞心情受到影響,變得出塵平和,回到自己的房間,換上白色僧袍,帶上必須物品,捏碎了“輪回符”。
一片青光冒出,將張聞完全籠罩,他的耳畔響起了六道輪回之主的聲音:
“選擇需要返回的世界。”
他的眼前出現(xiàn)了一幕幕畫面,有隱皇堡,有朵兒察的尸體,有天定城,也有風(fēng)云莊。
張聞早就考慮清楚,直接選擇了天定城那副畫面。
他這一次,不僅僅要凝練竅穴,還要向段向非請教幻形神功,還要調(diào)查“圓蒙大師”,找到小玉佛秘密的線索,還是刀試剩余宗師,以戰(zhàn)斗磨礪自身,打開耳竅!
“回到天定城世界,為時兩個月,可自行選擇傳送于任何一位熟人附近。”
“還能這樣?”張聞頗為驚喜,他最擔(dān)心的就是時間花費在找人之上。
“傳送于段向非附近。”
他毫不猶豫地做出決斷。
青光蒙蒙,張聞這次沒有暈厥,可卻什么也看不到。
光影變化之中,他看到自己站在了一處草廬之前。
“閑隱居……”張聞念出草廬上的匾額,用腳趾頭想也能猜到這是段向非某處居所。
此時,夜色朦朧,星辰閃爍,樹木蔥郁,安寧而靜謐,張聞微笑走到門前,屈起手指輕輕敲動。
咚咚咚,咚咚咚,聲音很輕,在安靜的夜里回蕩幽遠,張聞油然想道,這莫非就是鳥宿池邊樹,僧敲月下門?
不過片刻,草廬屋內(nèi)走出一位年輕男人,越過院子,走向院門。
張聞左手握著念珠,輕輕捏動,臉含微笑,白袍飄飄,沒有半點急躁地等待著年輕男子的走近,頗有幾分出家高手的氣質(zhì)。
“不知法師上下,所來為何?可是化一頓齋飯?”年輕男子疑惑地看著眼前陌生和尚,從他的外表看,應(yīng)該只有十四五歲,但氣質(zhì)卻頗為成熟。
年輕男子英俊出色,言行之間頗有幾分清雅之氣,不過他眼皮浮腫,眼袋明顯,臉色發(fā)黃,似乎常常沉迷于酒色之間。
張聞當然認得他是段明誠,也不說破,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貧僧真定,乃閑隱先生方外之交,還請通報。”
“真定,咳咳咳。”段明誠被自己的唾沫給嗆到了,真定法師不是一刀通神,飛升仙界了嗎?怎么還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這一年多來,真定法師儼然成為武林標桿,宗師之中的宗師,打破人神界限的曠世強者,可是,可是,這種人物就不該出現(xiàn)在世間,只能是傳說!
“莫非閑隱先生不在?”張聞轉(zhuǎn)動念珠,笑看段明誠。
眼前和尚雖然年紀不大,但僧袍、僧鞋、僧襪不染一點塵埃,俊秀挺拔,飄然出塵,不似凡俗之人,段明誠不敢肯定他是騙子,于是頷首道:“家父正在廬中,還請法師入內(nèi)。”
自家父親幻形神功圓滿,乃宗師之中的佼佼者,還怕騙子不成?
張聞毫不緊張,氣度自若地隨著段明誠穿過院子,踏入草廬正門,一眼看見段向非手持筷子,夾起一粒蠶豆。
張聞玩心忽起,朗聲道:“阿彌陀佛,段施主別來無恙。”
段向非動作當即僵硬,整個人似乎凝固在了那里,啪一聲,蠶豆掉落于桌面。
他艱難轉(zhuǎn)身,看著白色僧袍一塵不染的張聞,看著那張熟悉卻似乎成熟了不少的俊秀臉龐,幾疑夢中。
“段向非莫非認不得貧僧了?”張聞笑呵呵說道。
段向非咽了口唾沫,艱難地道:“你,你不是坐化,不,飛升了嗎?”
“貧僧若說是障眼法,段施主你信嗎?”張聞似笑非笑道。
段向非輕吸口氣,泛起一絲苦笑:“不信,你說什么我都不會信。”
“那貧僧就什么也不說。”張聞輕笑一聲,和老狐貍說話就是這么輕松,不需要解釋太多。
段向非這只老狐貍已經(jīng)收斂起訝異震驚的情緒,放下竹筷,指著桌邊道:“法師請坐。”
然后,他轉(zhuǎn)頭對呆愣的段明誠道:“還不去沏壺好茶。”
桌子上擺的是一疊蠶豆,一壺黃酒,后者不太適合招待出家僧人。
“不知貧僧去后,天定城之事又有什么變化?”張聞也不急著提幻形神功、圓蒙大師等事,一派悠然地問起當初的后續(xù)之事。
段向非撿起掉落桌面的蠶豆,也不嫌臟,送入口中,微笑道:“老朽見機得快,對洛青等人言法師你一刀通神,飛升佛門凈土了,而崔栩乃十二相神之首的辰龍,也是雪神宮宮主,陰謀鏟除其他宗師,被法師你識破,將其斬于刀下。”
“也許是被法師你‘飛升’時的勝景異象鎮(zhèn)住,洛青先禁錮住費正青等人的提議并未被武林同道反對,之后搜出了許多證據(jù),都確鑿無疑地證明他們就是十二相神。”
“雖然并無崔栩是雪神宮宮主的線索,但老朽提供了幾件值得懷疑的事情,加上十二相神被證實,雪神宮宮主之事自然也被‘證實’了。”
他娓娓道來,臉含微笑,仿佛崔栩就是雪神宮宮主一樣。
張聞若非知道他底細,此時說不得真會相信,心里不由暗贊一句,什么時候自己撒謊能像老狐貍一樣面不改色,似乎連本身都相信了。
“費正青等人被誅殺了?”張聞表面上亦是不動聲色,畢竟這些人與自己沒什么交情。
段向非輕輕頷首:“凡查明是十二相神的,都被誅殺,尤同光的家財被散給歷年來遭受十二相神之禍的同道親眷,崔栩的城主之位得自朝廷,我們不便處置。只是誅殺了助紂為虐的崔錦華,半年前,皇上下旨,允崔錦繡繼承城主之位。”
這個世界的宗師還沒到挑戰(zhàn)千軍萬馬的程度。但精神秘藏打開后,他們能自如地行走于皇宮內(nèi),除非皇帝能請到別的宗師護衛(wèi),所以,江湖與朝堂形成微妙平衡,宗師們不會頭腦發(fā)熱地對抗皇權(quán),畢竟有家有業(yè)有口,而皇帝亦不會冒生命危險鏟除“雙手滿是血腥”的武林宗師。
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有證據(jù)的情況下殺掉崔栩不會引起朝堂反彈,但若私自敕封城主。就會觸及龍之逆鱗,當然,崔栩的家財也被江湖好漢們順走不少,以作“正義之資”。
“沒有從旁族中挑選男子繼承城主之位,皇帝怕是對天定城覬覦已久了。”張聞左手轉(zhuǎn)動著念珠。保持著自己一代高僧的形象。
段向非略微愕然看著張聞:“法師好見識。”
他原本以為真定法師只是天賦異稟,因此年紀輕輕才能在武道上突飛猛進,甩落旁人,其他方面的見識不會太強,可現(xiàn)在看來并非如此。
“阿彌陀佛,閑書看得多罷了。”張聞神情淡然,內(nèi)心自得地回答。
段向非嘆了口氣道:“天定城之變引起了江湖動蕩。不過法師乃世外高人,怕是不關(guān)心這些,嗯,你的那幾位小朋友過得很不錯,有與你同行的經(jīng)歷,不論走到哪里。他們都能得到正道禮遇,若是不算笨,當能抓住機會獲得更好武功,提升自身實力。”
“如此甚好。”張聞微微點頭,都有點忘記那四名小朋友的名字了。不過緣來緣去,忘記也罷。
段向非笑了笑,目光直視張聞雙眼:“不知法師此次所來為何?”
張聞惡趣味發(fā)作,微笑道:“你猜。”
段向非難得地臉皮抽動了一下:“法師乃飛升佛門凈土之人,老朽這凡夫俗子怎么猜得到,不過,老朽也有些想法,法師怕是與削掉老朽右手五指的那人來歷相仿,都是莫名出現(xiàn),做出一番大事后又銷聲匿跡,不知是否?”
“你猜。”這種問題,張聞怎么可能回答,也不再戲弄段向非了,轉(zhuǎn)而笑道,“貧僧此次前來,一是請教幻形神功,二是想讓段施主你帶貧僧去長華寺,那小玉佛關(guān)系佛門隱秘,貧僧得去拜祭一下圓蒙大師,三嘛,貧僧刀法生澀了不少,想尋宗師切磋一二。”
“這都無妨。”段向非沉吟了一下道,“法師還是稱呼‘老段’吧,施主來施主去的,顯不出老朽有位一刀通神的朋友。”
“哈哈,老段你真風(fēng)趣。”張聞也不拘泥。
這時,段明誠已經(jīng)端著一壺茶和兩個茶杯上來,熱氣裊裊,茶香陣陣。
“好茶。”張聞贊嘆一聲,行云流水般地燙杯、倒茶,悠閑自在,不似做客。
“法師真乃出塵之人。”見到張聞緩慢沒有煙火之氣的倒茶動作,段向非忍不住贊了一句,而段明誠坐于父親下首,侍候兩人。
張聞抿了口茶,苦澀之后滿口余香:“老段,幻形神功有些問題我想請教你。”
“不知法師幻形神功修煉到什么程度了?”段向非見識過張聞刀法,知他來歷神秘,未起藏私之心,反正已經(jīng)將幻形神功全文都告訴他了。
張聞放下茶杯,緩緩說道:“貧僧小成已有一段時日了。”
“這才一年多!”驚愕出聲的是段明誠,竟然一年左右就能幻形神功小成,我武功低,你不要騙我啊!
一年多?張聞算了算時間,自己離開這方世界后,大概過了半年,時間流速是三比一?也不對啊,上次來這里完成任務(wù)的時候,幾日才不過主世界十來個呼吸。
莫非上次是六道輪回之主自行控制的時間流速?
段向非亦有驚訝,不過他城府極深,旋即收斂,左手下壓,微笑對段明誠道:“真定法師年紀輕輕就能一刀通神,打破虛空,一年半載幻形神功小成算什么?”
張聞笑而不語,抿了口清茶才道:“世間之道,一理通百理明。還請段施主為我解惑。”
這句話里,他沒有直呼老段,畢竟是請教對方,不能失了禮數(shù)。
之后兩人交流起了幻形神功。段向非豐富的經(jīng)驗為張聞解決了不少須得花費時日琢磨的疑難,而張聞往往隨口一言,就讓段向非又驚又疑,又喜又惑,因為他似乎直指幻形神功的本質(zhì)精髓!
“法師對幻形神功的看法真是超前人所想,發(fā)人深省。”交流完后,段向非長嘆一聲,由衷地說道,“這絕非凡俗之人能夠得出,只有真正打破人神界限的仙人反過來高屋建瓴地觀看幻形神功。才能有這樣的見識!老朽修煉幻形神功幾十年,圓滿亦是多年之前,可今日方知,自身乃井底之蛙,對幻形神功本質(zhì)的了解不過爾爾!”
額。這是有著道尊佛祖的世界不知多少萬年的積累,我亦是借花獻佛……張聞心里暗道一句,臉色露出一絲驕傲之意,生受了段向非這番贊美。
旁邊亦有修煉幻形神功的段明誠聽得如癡如醉,只覺真定法師為自己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大門之后五光十色,別有洞天。直指人神界限,到了這個地步,他對真定法師當初的壯舉再無懷疑!
張聞也是收獲不小,有段向非的經(jīng)驗相助,有《易筋鍛骨篇》不間斷地修煉,有神雷精氣淬體。有本質(zhì)上的了解,自己幻形神功圓滿的日子不會太久,也許兩個月時間就夠了。
“法師,你不是言刀法生疏,想要尋宗師切磋一二。老朽亦是宗師,斗膽一試。”段向非剛才收獲極大,因此起了切磋之心,看能否得更多體悟。
“貧僧正有此意。”張聞哈哈一笑,出塵飄然地落于院中,紅日鎮(zhèn)邪刀轉(zhuǎn)過,用刀背對段向非,以示無傷人之心。
段向非跟著飄于院中,雙掌一抬:“法師請。”
“阿彌陀佛,客隨主便。”張聞單手行禮,接著戒刀一揚,劈向段向非,雖然出奇變化,卻有堂堂正正之勢,韻味悠長。
此乃張聞融合五虎斷門刀法、血刀刀法,從阿難破戒刀法第一式的變化中衍生出來的幾式刀招之一,算是他自身刀法融會貫通的一小步。
段向非沒有怠慢,身體一分,突兀地化為了七道人影,從四面八方撲向張聞。
這一瞬間,張聞頓時失去了對他的鎖定,知道再次被影響了感官,出現(xiàn)了幻覺,于是,眉心發(fā)脹,精神外放,以幻形神功對抗幻形神功,并且雙眼精光四射,發(fā)揮眼竅勘破幻覺之能。
不過張聞的幻形神功與段向非終究差了一個層次,開竅也只開了兩竅,只能隱約看出前方、左邊和右邊三道人影之一是段向非真身。
于是他戒刀一折,刀法變化,橫斬出去,直指正前之段向非,籠罩左邊之段向非。
噗,右邊之人雙掌一錯,前后拍到了張聞身邊,張聞因為有所準備,腳步一滑,似后忽前,躲過了段向非這一擊。
雖然有點狼狽,但張聞心情卻很是愉悅,因為段向非真身證實之后,自己的勘破幻覺之能果然大有進步,而現(xiàn)在,只需要當做面對三位敵人圍攻就行了,不用再手忙腳亂。
心情一寬,張聞精妙刀法接連不斷使出,時而剛猛凌厲,盡顯刀法常見一面,時而怪異難料,刀刀奇詭,時而軌跡玄奧,變化難言。
段向非幻形神功全開,可面對張聞如此出眾的刀法還是難以攻破防御,并且好幾次差點被斬中真身。
人影飄飄,刀光成團,兩人戰(zhàn)到酣處,段向非長嘯一聲:“法師看掌!”
他再次分成七道身影,各捏掌決,齊齊拍出,周圍頓時寒氣森森,仿佛從三伏酷夏來到數(shù)九嚴冬。
張聞見過這雪神掌,不敢怠慢,使出了衍化的刀法最得意的一招,紅日鎮(zhèn)邪刀在身前斜斜一劃,似乎囊括了前方天地。
刀光之下,七道身影一一破損,段向非忽然出現(xiàn)于張聞上方,凌空下?lián)簦闹辛藦埪勛蠹纭?
暗金浮華,寒意刺骨,戒刀再來,段向非倒飛出去,而張聞左肩多了一個掌印,卻未能穿透暗金。
張聞氣血起伏,略有寒意,似乎血液都被凍僵,但真氣流轉(zhuǎn),旋即恢復(fù),明白“雪神掌”恐怕也得兩三掌才能穿透第五關(guān),傷到自己,當然也可能是段向非鑒于切磋,收了部分力量的緣故,不過不管如何,段向非就算全力而為,也頂多傷到自己,七八掌之間別想讓自己的金鐘罩第五關(guān)破功。
旁邊的段明誠因為沒被幻形神功專門影響的緣故,看得非常專注,一邊贊嘆真定法師的刀法果然神妙,一邊暗暗嘀咕,神妙歸神妙,也僅僅是凡人層次,被自己父親壓得喘不過氣來,所謂的一刀通神呢?
莫非一刀通神是父親與他合編的借口?
思緒轉(zhuǎn)動之間,他突然聽到真定法師長笑道:
“來而不往非禮也,老段看刀!”
一刀揮出,刀光乍起,十丈紅塵纏繞。
段明誠雙目圓瞪,呆呆地看著這一刀。
刀光空蒙,衍化萬千,段明誠仿佛看到了雪神宮重建,看到了號令武林莫敢不從,看到了打破人神界限,登臨絕頂,攜美飛升,如此種種,美到極處,甜到極處,難以自拔。
光斂,人散,段明誠恍然如夢,驚醒過來,只覺失落已極,恨不得重回剛才。
“唉,法師刀法通神,真指人心,老朽愧不能及。”
段向非滿是沮喪失落的語氣讓段明誠徹底清醒,看著眼前白色僧袍纖塵不染,飄然世外的真定法師,回想剛才難描難言的刀光,內(nèi)心震動莫名,原來這就是一刀通神,不愧是一刀通神!
他的眼前再次有廣袤深邃的世界展現(xiàn),里面充滿了種種奧秘,過去的自己真如井底之蛙,見識淺薄,竟然懷疑真定法師的刀道造詣,世間竟有如此刀法!
張聞是用刀背斬中的段向非,且最后收力,所以并未造成什么大的傷害,僅僅讓段向非咳嗽了幾聲,當然,他的心靈“受創(chuàng)”卻是不輕,重建雪神宮乃他心中求而不得幾十年的執(zhí)念,如今被“落紅塵”引動,自然心傷神慚,難以自持,負面情緒久久不能消散。
“阿彌陀佛,若施主心中無暇,貧僧之刀自無機可乘,施主輸?shù)氖亲约骸!边@種情況下,張聞當然不會放過塑造高僧形象的機會。
段向非終究是只老狐貍,輕吸口氣后,臉色恢復(fù)正常:“法師無需多言,老朽自家知自家事。我們明日出門,乘船前去長華寺。可好?”
“不知需要幾日。”張聞最關(guān)注這點,他現(xiàn)在有點力竭,但并不怕段向非為難,若是他起了歹心,自己有舍身訣催動刀法,有悲酥清風(fēng),有見之絕命鏢,殺他不成問題。
段向非沒有思索地道:“若是順風(fēng)。十來日便可抵達。”
若是順豐,明天就能到……張聞心中說著不好笑的冷笑話:“如此甚好,老段啊,還記得上次的請求嗎,麻煩你幫我收集一些普通秘籍,最好有點穴方面的。”
段向非精明異常,哪會多問。笑瞇瞇地道:“這個卻是簡單。”
張聞點了點頭,正待讓段向非給處房間休息,凝練竅穴,忽地想起一事:“老段啊,你都說我一刀通神,打破虛空。飛升佛門凈土了,我再行走江湖會不會有點麻煩,要不喬裝打扮一下,取個化名?”
“無妨,長華寺與天定城一西一東。相隔近月的路程,附近之人應(yīng)該都認不得法師你。再說。”段明誠笑得很高人風(fēng)范地道,“再說,就算有人認出法師,我也會說法師見這方世界打破人神界限艱難,因此特意下界,傳授功法,普度世人。”
“老段,你的圓話天賦強于武功天賦。”張聞“誠懇”地說道,這貨撒謊技能絕對已經(jīng)點滿了,不愧是老狐貍!
這個問題,其實他也不太在意,以自己現(xiàn)在的實力,雖然談不上打遍天下無敵手,但面對宗師亦算略占上風(fēng),只要不被幾大宗師圍攻,不會有什么危險。
“多謝法師夸獎。”段向非沒有一點羞惱,笑瞇瞇地回答。
…………
翌日,開始凝練竅穴的張聞在段向非、段明誠引領(lǐng)下到了江邊,已有雕欄玉砌、華麗巨大的樓船停泊在那里。
“昨晚讓明誠通知屬下準備的。”段向非隨口解釋了一句,帶著張聞上了甲板,入了艙房,里面有美貌丫鬟沏茶倒水,服侍得無微不至。
張聞含笑看著丫鬟們蝶舞鶯飛般走來走去,打趣了一句:“老段啊,當初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只是乘著一條小破舟,想不到還有如此奢侈的樓船,真人不露相啊。”
段向非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呵呵笑道:“老朽閑散貫了,倒是喜愛乘舟,這次卻是怕怠慢了法師。”
“貧僧像那種酒肉和尚嗎?”張聞微笑說道,就是酒肉和尚!
段向非輕輕點頭:“卻是老朽沒考慮周到,法師出塵世外,豈是沉迷奢侈享受之人,不如我們棄船換舟?”
張聞悠閑地用茶蓋散著熱氣,灑然道:“無妨,貧僧粗茶淡飯受得,奢侈服侍也享得。”
“粗茶淡飯是空,奢侈服侍亦是空,法師不愧是得道高僧。”段向非愣了一愣,贊嘆道。
這是你自己理解的……張聞笑得有點僵硬。
之后十來日,張聞不斷凝練著竅穴,修煉著幻形神功和金鐘罩第五關(guān),演練著“落紅塵”,琢磨著“閻羅帖”,時而還拿著《獨孤九劍》讀上一讀,很是充實。
雖然這個世界修煉相對主世界緩慢不少,但張聞竅穴已經(jīng)洞開,凝練有“虛形益華丹”輔助,倒是扯平,而開耳竅除非強行沖擊,否則靠的是磨礪,與世界本身無關(guān),刀法、劍法進步更是基本屬于自身琢磨、體悟和與人切磋,只要有適合對手,亦不牽涉環(huán)境,所以,主要是金鐘罩第五關(guān)到圓滿程度封關(guān)和幻形神功的修煉進展很緩慢。
不過,或許是劍道基礎(chǔ)淺薄,“獨孤九劍”入門又很艱難,張聞悟性也沒到,所以抵達長華寺所在“寧城”時,竟然半點都沒有頭緒。
“法師,天色近晚,我們在城中歇息一日,明日再去城外長華寺吧。”這一路上,段明誠前前后后,殷切非常,因為真定法師言談之中偶爾透露出來的武道至理都分外發(fā)人深省。
張聞看了看段向非和段明誠,微笑道:“客隨主便,不過貧僧得去書肆買本《易》。”
“《易經(jīng)》?”段向非有點奇怪地問道,這方世界確實有《易經(jīng)》,可一個和尚看《易經(jīng)》總是顯得古怪。
“觸類旁通罷了。”張聞當然不會說自己在惡補常識,而且《獨孤九劍》入門確實也牽涉點《易》方面的內(nèi)容。
段向非沒再多問。吩咐段明誠先去客棧打點,自己與張聞悠然穿行于鬧市之中。去書肆買了《易經(jīng)》后,又進了一家熱鬧的酒樓。
剛一踏入,嘈雜的說話聲就撲面而來,張聞耳竅相關(guān)竅穴差不多凝練完畢,微微動念,就分辨出不同聲音,有人討論省試之事,有人在吹噓斬殺山匪。有人在交流最近江湖的種種事情,里面不乏提到張聞的,比如真定法師德高望重,白須垂胸,某有幸見過一面,得他教誨,比如幾大宗師都受了刺激。分外渴望觸摸人神界限。
“本來以為宗師之后無路,想不到真定法師卻一刀通神,生生斬出了人神之路,實乃武林之幸!”
這樣的話語里,張聞與段向非相視一笑,登上二樓。因著沒有雅間,于是找了一處靠窗的位置。
“長華寺附近有‘落雪刀’,法師若想切磋的話,老朽可以引路。”段向非笑瞇瞇說道。
張聞點了點頭:“有勞了。”
段向非點了幾個齋菜后,忽地嘆了口氣:“人神界限飄渺莫測。除了法師這等人物,不知何人有此希望……”
“老段你覺得呢?”張聞笑看段向非。
段向非沉吟了一下道:“崔栩天賦橫溢。心志堅定,兩次凝練眉心祖竅,相當于幻形神功圓滿,又另開其他神藏,若是不死,恐怕真能觸摸到人神界限。”
張聞表情不變地道:“崔栩急功近利,已是失了基礎(chǔ),縱使能打開人神界限,亦不過剎那芳華,燃過無蹤,徒留陰靈。”
“那洛青呢?年紀輕輕已是自開精神秘藏,劍法出眾,近乎通神,假以時日,未嘗不能打開人神界限。”段向非追問道。
張聞想了想道:“不知多少天才幼時出眾,長大卻很普通,洛青距離人神界限尚遠,還有諸多阻難困頓,難言有望,除非能得大機緣。”
段向非挺直腰背,雙目精光四射地看著張聞:“那老朽呢?老朽可有希望?”
張聞忽然想笑,怎么有種煮酒論英雄的感覺,不過這也不錯啊,他收斂笑意,一本正經(jīng)地道:“老段你誤入歧途久矣,除非能迷途知返。”
“歧途……”段向非神情黯然,喃喃自語,似乎想向張聞?wù)埥倘绾蚊酝局担钟悬c開不了口,轉(zhuǎn)而說道,“不知法師心中,哪位宗師最有望打破人神界限?”
張聞端起茶杯,輕輕晃蕩,學(xué)著曹阿瞞的口氣道:“天下宗師,唯法玄宗悲苦神僧有望。”
這是大實話,其他人的身體都抵擋不了打開眉心玄關(guān),架通天地之橋時的反噬,唯有悲苦神僧幾十年純陽童子功有一定希望,當然,他首先得找到打開精神秘藏的法門。
“好大的口氣。”段向非尚未說話,卻有聲音從樓梯傳來,成熟低沉,卻是女聲。
段向非回頭看去,只見一位身著緋色宮裝的美婦與一位面容木訥的中年男子聯(lián)袂上來,她長相艷麗,身段婀娜,整個人仿佛一個熟透的果實,飽滿得都快滴出水來,不過讓人張聞關(guān)注的卻是她腰間懸掛的長刀,刀身很薄,似乎隨時會折斷。
“我道是誰,原來是閑隱先生。”這中年美婦半帶譏諷地說道,“不知這位‘高僧’法號,還請閑隱先生引見一二,我倒要看看他有何資格點評天下宗師。”
段向非不動聲色,笑瞇瞇轉(zhuǎn)頭對張聞道:“這位是車夫人,車婉秀,雅號‘落雪刀’,這位是她外子向先生。”
因著車婉秀乃一代宗師,外人介紹她時亦稱車夫人,而非向夫人。
張聞明白他的意思,輕輕頷首,示意不用保密自己的身份,自己終究要與落雪刀切磋一二的。
段向非得到答復(fù),笑著起身,對車婉秀道:“車夫人,這位法師確實有資格點評天下宗師。”
未等車婉秀說話,他補充道:“他法號真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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