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同學，以后處得久了，自然都知道各自的底細！吳芒，走，今天我請客，咱們中午大吃一頓！”吳宗勝寒暄著避開了話題。

“不了，我還得回去，為以后的學習做準備，咱們明天見！”吳芒笑著離開了。

華秋武院的學習制度，上午師授，下午自學。

吳芒并未遠離，而是跳到窗外的一棵大樹上，借助大樹散發的木屬性氣息，開啟“木隱術”，隱身藏匿，通過窗戶，觀察教室。

其他同學三三兩兩地離開了，只剩下陸穹一人留在教室打掃衛生。

這陸穹，手段當真有趣，真元外放，擴散到整個教室——教室竟然一塵不染了！

吳芒看得都有點發懵，這算什么技法？打掃房間的技法？還有人研究如何用真元打掃房間嗎？

陸穹把整個教學樓都變得一塵不染了，這才離開，向外走去。

吳芒則借助“木隱術”，悄悄跟隨。

還要感謝建造校園的人，華秋武院中，三步一棵樹，五步一片草，花園、樹林都不知多少個，可謂真正的園林式學校。而只要有木屬性氣息，“木隱術”便能起到作用，雖不能像在真正的森林中那樣完全融入木靈中，卻也可隨時保持隱身，收斂氣息。

陸穹并未住在學校，而是住在校外，一個偏僻荒院中。

唯一的一間大廳，擺著幾十個牌位。

陸穹先上香，再做飯。

這里連個正經灶臺都沒有，只是幾塊磚石搭了個架子，頂著一個破盆，底下燒著柴火。

水煮米，加上幾根菜葉，撒上一些鹽，準備熬一鍋菜粥。

吳芒看得直皺眉，這陸穹好歹也是精武境初期武者，還能上得起學費不菲的華秋武院，怎么家中窮到這種地步？都這么窮了，還不忘飯前上香？這要是一天三頓都這么干，僅香火錢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呢！

吳芒悄悄離開，飛快跑到街面上，買了一壇燒酒、一只燒雞、一包花生米。然后，又返回荒院中。

“你午飯就吃這個？來！我加個菜，咱倆搭個伙兒！”吳芒搭訕道。

“啊……”陸穹嚇了一跳，驚恐得看著吳芒，“你……你怎么在這兒？”

“廢話！當然是尾隨你來的！”吳芒打開紙包，攤在地上，“粥熬好了嗎？給我盛一碗！”

唯唯諾諾的人最沒主意，吳芒直接反客為主了。

“額……”陸穹尷尬地看著手上，他只有一個缺口的破碗。

吳芒無奈地直翻白眼，看了看院中的一棵大樹，問道，“能砍幾根粗樹枝嗎？”

陸穹僵硬得點了點頭。

吳芒跳上大樹，祭出通幽環，斬斷一根碗口粗細的粗樹杈；削去樹皮，以通幽環內圈的月牙刃剜去木瓤，做成了兩個簡陋的木碗和木杯。

陸穹眼睛一縮，通幽環？用通幽環做這種事？倒也別致！

木杯倒酒，木碗盛粥，一人一個大雞腿。

吃！

酒是好東西。

借助酒，兩個陌生男人很快能夠彼此熟悉，特別是酒量不大的情況下。

陸穹沾酒即多，臉上立起紅暈。

而且，陸穹竟然是那種“杯酒下肚馬上就不是自己”的那種人，別看平時唯唯諾諾，酒意上頭，氣氛上來了，他也活躍了，說話也敢大聲了，似乎變了個人似的！

“吳芒……哥們兒！多謝你請我吃燒雞，我都幾個月沒沾葷腥了。”

“你好歹也是精武境小高手，就算沒錢，周圍那么多森林呢，隨便打點野食也能填飽肚子吧！何至于此？”

“精武境？小高手？別逗了！在一些靈力稀薄地區，精武境也許還能上得臺面，在咱們這里，精武境算個屁�。�別說精武境，就算是妙武境，現在也不敢隨意進入那森林中了！”

“為什么？”

“那片森林，叫做妖林，本是學校圈養妖獸的地方。以前，學校鼓勵學生進入妖林，以得機緣，最次也能獵些低級妖獸賣于學校。然而，半年前，事情有變！老院長莫名死亡，學生進入妖林九死一生，于是，妖林被封，禁止再入。所以……我就慘了！無法入妖林，生活無來源，連想吃點葷腥都無處可弄了！”

“那你靠什么生活？”

“勤工儉學，每個月能得1學分；學校隨時頒布一些任務，做完之后也能得到一些學分；還有一些學校組織的活動，也能得到一些學分。然后，用學分向有錢的同學換取錢財�！�

吳芒眨巴眨巴眼睛，笑道，“這倒也是一個勤勞致富的好辦法，以后我也這么干！”

“你？你用得著嗎？”

“當然了，我也是個窮人！目前為止，我的開銷，都是薛小凝幫我墊付的，我自己是一文錢都沒有，基本就是個‘吃軟飯的’！我也得想辦法賺錢�。　�

“怎么會？你是束審員��！每個月底，最低級別的束審員都能得到10學分補助，1學分能換5-10兩銀子，一年下來，什么都不用做，最少能賺60兩銀子。而且，據說，束審員會做人的話，年入千兩不是夢啊……”

吳芒哈哈一笑，“我做不到！不但做不到，估計還會被人恨死，被人罵死，甚至畫圈圈詛咒我、請打手暴揍我都有可能！”

廢話！哥們兒現在要的是運能��！身為束審部巡視員，想讓人感激恐怕費勁，想讓人仇視卻太容易了！若是徇私枉法、收財保人，那還怎么招人恨啊！或者說……收了錢不辦事，會不會更招人恨呢？

吳芒突然陷入沉思。

還是陸穹打斷了吳芒的思考，醉眼蒙眬地說道，“吳芒，說實話，你找我究竟是想干什么？肯定不只是請我喝酒吧！我膽小，我懦弱，但我不傻！”

吳芒一笑，“其實，我就是初來乍到，很多事情都不清楚，想向你打聽一下。”

“什么事？”

“你知道什么，就跟我說什么就行，隨便聊聊天。不用什么機密，大家知道的就可以，我只是想快速融入咱們班集體！”

“比如呢？總得有個方向吧！”

“比如……你的靈香神效是什么？史強的靈香神效又是什么？我都很好奇！”

“靈香神效可是武者的底牌，不能輕易外傳的。不過，我的靈香傳承于祖上，華秋城稍微有點歷史的家族，都知道是什么神效，告訴你也無妨——滅世凈化！可凈化附著之物，把附著之物凈化為純凈能量！”

一股強大氣勢自陸穹身上爆發，醉眼瞬間清明，神情嚴肅莊重。

“啥？滅世？這么牛？”吳芒瞪大雙眼，實在無法把“滅世”兩字與平日的陸穹聯系起來。

“牛吧！嘎嘎嘎嘎……”陸穹得意地大笑著，卻道，“‘滅世’個屁！靈香神效一般都是宿主根據具體效果而命名的，我的靈香神效的重點是‘凈化’，不是‘滅世’，所謂滅世，只是形容凈化效果的強大而已，只是一種形容，不可當真。”

“不不不不……”吳芒連連擺手，肅然道，“可凈化附著之物……小到灰塵顆粒，大到山石樓塔，不都算是大地的附著之物嗎！只要等級比你低的武者、品級比你低的事物，豈不都在你的可凈化之列！那可不就是滅世嗎！這哪是靈香神效啊，這TM是反物質啊！”

“反物質？啥是反物質？”陸穹有點懵，遂笑道，“嗨！瞎說呢！以我的能力，也就是能凈化附著在物體上的灰塵顆粒之類的，或者凈化掉附著在低級陣法上的非實物信息，基本對戰斗無用！要不然，我能不偷入妖林闖闖？危險？那代表著更大的機緣！”

可能怕吳芒看低了自己，陸穹又強調道，“不過我祖上，可真出現過凈化高手，可以說是加持類技法和持續性技法的克星，甚至能暫時封禁對手的某種屬性。只不過隨著家道中落，保養靈香的靈材越來越少，再加上后人的體質不合，導致靈香多次異變，效果越來越弱，到了我這一代，只能當‘清潔工’了。但是，總有一天，我定會重現我陸家鼎盛……”

聽這意思，陸穹的靈香原來是傳承靈香。

吳芒聽說過，所謂傳承靈香，就是上代武者把靈香剝離出體外，由其他武者繼承此靈香。比如吳虎（血紋青虎）的血印靈香，是從魏崇耀那里剝離而來的，其實便可看做是一枚傳承靈香。

每一次剝離，其實對靈香都會造成一定損害，初次可能還不顯，但隨著剝離次數增多，靈香效果便會越來越弱。而且，由于宿主體質不盡相同，靈香在傳承過程中，可能會在保持同類法則的前提下，發生未知異變。

保養不當，異變的效果極大可能越來越弱。

香傳不過三代！若超三代，還無靈材保養，那靈香基本就廢了。

陸穹的靈香，可能就屬于傳承次數較多還缺少保養的情況。

“上午，我的束審牌中信息被抹掉，就是你的凈化效果吧……那史強呢？他是無敵之身嗎？為什么我傷不到他？他還能暴增攻擊之力？”

“噓！”陸穹豎起食指貼在嘴唇邊，醉笑道，“這個……我就不能告訴你了。我雖然不怕史強，但也不好無故招惹他不是！”

“你不怕他？”

這牛吹的，都飛上天了。

“你不信？我真不怕他！”陸穹瞪大眼睛，“他靈香神效再牛，他防御再強，他再能疊加攻擊，我不打他不就完了嗎！只要我身法練得好，他也打不到我！要不是他能用高價收購我的學分，我都不帶搭理他的！牛氣什么？哥們兒靈香神效如此廢柴還能進入一班，這背后所暴露出來的信息，你自己品！”

吳芒啞然失笑，“有道理！你的武道資質應該不低！”

“是吧？就知道你能想明白！”陸穹大著舌頭笑道，“但不管怎么樣，我還得跟史強交易呢，所以，我真不能說！”

“放心，史強不會知道是你透露的！就算最后史強發現了我知道他的靈香神效，估計也會以為是吳宗勝告訴我的！吳芒安慰道。

當時，吳宗勝以為吳芒不懂得要背著人詢問秘密，但其實，吳芒當時是故意的！就是要給大家一個假象：班長想拉攏吳芒，吳芒順桿子往上爬，直接詢問史強底細；班長礙于周圍眾人，沒告訴吳芒。

可若是吳芒最終知道了史強的底細，誰泄露消息的可能性最大？最新冒出來想要結交吳芒的人，就是班長吳宗勝��！

陸穹張大嘴巴看著吳芒，竟然還有這種門道兒？

“哈！你也不是個好人！竟在這種小事上，還算計班長……”陸穹噴著酒氣說道。

吳芒翻了翻白眼，“我算計吳宗勝，還不是為了掩護你！現在說吧，史強究竟是怎么回事？”

“靈香神效是武者底牌，輕易不會透露。但根據一些出手情況，還是能總結出大概效果的——史強，靈香神效應該是涉及到時間法則的固化和疊加反擊效果。”

“具體效果呢？”

“時間固化，加持到身上，他的身體狀態便不會有任何改變，無論你的攻擊多強，他都會狀態如初；疊加反擊，其實是你的攻擊，被他的靈香神效所吸收，疊加起來，固化到他的身上，成為他的戰斗狀態。對付史強，要么，就用比他高一級的真元修為，擊潰他的時間固化效果；要么就把他的真元耗盡！”

吳芒眉毛一挑，別看陸穹為人懦弱，眼光倒是不差！吳芒問這些問題，并未抱有多大希望，沒想到，陸穹不僅說出了確切答案，還指明了如何解決！

其實，也對！越是畏畏縮縮的人，越要有眼力，要清楚知道誰不能招惹，自然要消息靈通一點、心里多琢磨一些。

吳芒哈哈一笑，“看來，我還歪打正著了。那國老師呢？”

“據說，國老師的靈香神效是‘時空回溯’，可以把某個事物或某個環境，回溯到某個時間點之前的狀態……對了，告訴你的小秘密，你可不要跟別人講……國老師曾以‘時空回溯’把剛剛死去的人，給復活了！這才是真正的逆天神效啊！”陸穹滿臉贊嘆。

……

兩人吃著，喝著，說著，笑著。

陸穹似乎很久沒這么放松了，酒未盡，他已經醉趴下了。

吳芒把陸穹架到房間內的一個疑似床的木板上，為他蓋上破被，環視一圈，看到了供臺上的幾十個牌位，看到了牌位前的香灰，看到了家徒四壁的破敗不堪，嘆了口氣，輕輕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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