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純扶額。
祁森聞的要求是在合理范圍內的，但于她而言，想要做到卻很難。
“阿聞，我能明白你的感受，可我真的無力改變現狀，你懂的，為了外婆，我必須與沈覺明扮演“恩愛夫妻”。”
既然是恩愛的夫妻，又怎么可能避免晚上不共處一室呢？
“這簡單，你只要跟外婆說，你要保胎，以后要單獨睡，外婆自會明白，理解。”祁森聞瞇眼笑了一下，帶著明目張膽的算計。
司純一聽，頓時有種醍醐灌頂、恍然大悟的感覺。
可不，只要她這樣一說，外婆肯定不會生疑，甚至還會幫她將沈覺明“拒之門外”。
畢竟年輕夫妻晚上忍不住以至于傷及胎兒的先例，大有人在。
“好，好吧，我試試。”司純有些心虛，這樣一來，她就是在幫著祁森聞“算計”沈覺明與外婆。
“就這么說定了。”見司純答應，祁森聞心情大好，他開始憧憬以后，“等回了京都，你第一件事，想做什么？”
司純知道他想聽什么，于是，便笑著道：“當然是偷戶口本，然后偷偷跟你去登記。”
祁森聞滿意的點頭，“說到偷戶口本，這可是個技術活，你得先規劃規劃。”
司純：“你有什么好提議呢，說來聽聽。”
祁森聞：“我是這樣想的……”
兩人就這樣說啊說，聊啊聊，從偷戶口本，聊到了以后的婚后生活，祁森聞制定了一個又一個計劃。
司純則十分捧場的點頭，并不吝夸獎。
自復合后，這還是兩人第一次純聊天。
最后，司純說累了，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外面已經天黑，司純被一陣敲門聲驚醒。
司純睜開眼，第一時間就是找祁森聞。
但屋內已經不見祁森聞的蹤影。
司純只道祁森聞已經離開，頓時放心。
正想起身去開門，外面已經響起刷門卡的聲音。
由此可以推斷，來人不是外婆就是沈覺明，因為只有他們二人有這房間的門卡。
門開，沈覺明走了進來，手里還推著小餐車，“司純，我想著你不方便下地，便備了幾樣你喜歡的菜給你送過來。”
“謝謝。”司純坐靠床頭，心頭有些過意不去。
沈覺明明明已經知道她的決定，卻仍待她始終如一，他怎么就這么好，好到讓她無地自容。
“都說了，跟我不用客氣。”沈覺明為司純盛了半碗米飯，“來，吃吧。”話說著，將小餐車推到司純面前。
所謂盛情難卻，司純只好接過。
正準備夾菜，突然陽臺外面吹來一陣風，吹動了落地窗簾，露出了窗簾后面的一雙腳。
以司純的角度，正好看見。
頓時，差點驚掉手里的筷子。
因為司純一眼認出那雙腳上穿的鞋子。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祁森聞。
原來在她睡著了，祁森聞也并未離開。
只是因為聽到敲門聲，便藏到了門窗后面。
“怎么了？”沈覺明見司純神色有異，立即出聲問道。
“沒事。”司純收回視線，開始吃飯。
可眼下這種情況，她哪里有心情吃。
她現在就想沈覺明趕緊離開房間，千萬別發現了祁森聞。
于是，低頭吃了兩口，便放下了碗筷，對沈覺明道：“覺明，我沒什么胃口，我不想吃了。”
“沒有你喜歡吃的菜嗎？”沈覺明關心的看著司純。
“是我自己沒胃口，甚至，聞到這個菜味，我有點想吐，嘔~”司純捧心干嘔了一下，說到想吐，她是真的有點反胃了。
沒想到，這么快就有了孕吐反應。
沈覺明一聽，趕緊將小餐桌推遠。
但他并沒有就此離開。
他返回司純床邊，坐下，耐心地問道：“那你想吃什么，我重新給你去弄。”
“不用麻煩了，我暫時什么都不想吃。”司純的眼里，滿含愧意，“覺明，我真的很謝謝你，但請你，別再對我這么好了，我，受之有愧。”
末子，又加了一句：“真的，對不起。”
沈覺明似乎沒想到司純突然又這么正兒八經的跟他說抱歉，他的身軀僵了僵，然后，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無奈的笑了。
“看來，我對你的好，已經成了你的負擔。”沈覺明深深的看著司純，眼里的情緒，在這一刻，復雜到了極點。
司純默然。
“好吧，我明白了。”沈覺明難過的低下了頭，須臾，他抬眸又望向司純，“我可以最后問你一個問題嗎？”
“當然可以。”司純趕忙答應。
“五年，整整五年，你就沒有一次為我心動過嗎？”沈覺明的聲音里帶了幾絲輕顫。
司純沉默良久，然后，她堅定的搖頭，“沒有。”
不愛便不要給任何希望，她再也不想拖累沈覺明，只愿他能放下她，重新愛人。
得到答案，沈覺明心碎一地。
須臾，他低聲再問：“所以，從始自終你只愛祁森聞？”
司純：“是。”
沈覺明難過的笑了，“所以，你肚子里的孩子，你要留下，你要生下？”
司純：“是。”
沈覺明點頭，“我明白了。”
說完，他失魂落魄的起身，但他并沒有就此離開，而是從小餐車的最底層，拿出一瓶未開封的純牛奶。
“既然你想要肚子里的孩子，那為了孩子，你也總得吃點什么，既然吃不下飯，那就喝點牛奶吧！”話說著，親自幫司純扎了吸管，然后，遞到司純面前。
司純怔怔的接過，明顯沒想到沈覺明話鋒一轉，還是在關心她。
“喝吧，我看著你喝完，我就走。”沈覺明的臉上有釋然的笑，“以后，我就不給你送飯了，等回了京都，若無必要，你我也盡量不要見面了。”
司純一聽，一時間，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她知道，沈覺明終于要放棄她了。
做不了愛人，也做不了友人了。
“好，這輩子我欠你的，下輩子還。”司純不能挽留，互不打擾，便是她與沈覺明唯一且最好的結局。
說完，司純當著沈覺明的面將一瓶牛奶慢慢飲盡，這是他對她的最后的好。
她承這份情，這份心意。
這輩子，對沈覺明，她是無以回報了。
她，將永遠有愧于他。
卻沒有看到，當牛奶一點點的被她吸進肚里，沈覺明眸底的溫度也在跟著一點點變冷。
直至沒有一絲溫度。
這樣的目光，從前他只用來看別人，而現在，他也用來看司純了。
眼看司純將牛奶喝完，沈覺明朝司純伸手。
司純會意，將空瓶遞給他。
沈覺明接過，道：“我會跟外婆說你身懷有孕，我們不宜同房共寢，然后讓司家給我另外安排房間，今晚我就不過來了，你自己好好休息。”
“謝謝。”司純看著沈覺明，眼里滿是感激，還有抱歉，“對不起。”
沈覺明無聲的笑了笑。
他這輩子在司純這里得到最多的就是謝謝與對不起這五個字。
之五個字，真刺耳。
她就不能說點別的？
沈覺明轉身，離去。
他相信，遲早有一天，她會對他說點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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