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心誓
“小姐,這是最后一處了吧。我們快些埋好公子交給我們的東西吧”
“知道了知道了,看吧你急的,先說好,埋了就跑,可不許過去幫忙,咱兩也幫不上忙,離著這么遠那股氣勢都讓我心驚,真去了也是送死”
說話的正是美艷女鬼跟她的丫鬟二人,而離她們數(shù)百米外的樹林中滿臉是血的云寧斜躺在地上,左臂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折疊,看著讓人心驚。
云寧臉上沒有太多痛苦神情,反而眼神異常明亮死死盯著前方樵夫打扮的男子。
“咳咳”云寧咳出一口淤血,用完好無損的右手把自己斷裂的左臂扶正,期間沒有發(fā)出一聲痛呼,甚至眉頭都沒皺一下,好像這條骨折的手臂不是他自己的一樣。
疑惑,震驚,痛苦,不敢置信諸多神情在漢子臉上浮現(xiàn)。只見漢子右肩位置自下而上有一道光滑切口,把他整條右臂切掉。
而那條掉在地上的手臂還保持著握拳的姿態(tài)。可見那道劍光的鋒利程度。
漢子想不通,云寧也不會告訴他,自己用一大口精血做代價施展的術(shù)法,破他一個六境武夫的罡氣剛好夠了。
要知道當時在縣尉府中那頭妖獸那么強的防御,都被云寧的劍光斬的皮開肉綻。
更別說眼下已經(jīng)是在拼命的云寧在毫無保留情況下的發(fā)出的術(shù)法。而且相對于當初縣尉府的云寧如今他的修為也有所增長。
不是云寧不想一擊斃命,直接斬掉對方頭顱。而是當時那種情況下,他根本就沒有選擇的余地,用廢掉一條小臂的代價,才找到這么一個機會從漢子腋下發(fā)動襲擊。
時機跟運氣二者缺一不可,再說了,若是能夠直接就剁掉對方腦袋的話,那也太小看六境武夫了。
甚至云寧敢保證他當時若是選擇去斬對方的腦袋或者胸口這些致命的地方的話,別說連人家一片衣角都摸不到,搞不好自己還得再搭上半條小命。
“我要用這世上最殘忍的方法慢慢的折磨死你”仿佛從牙縫中擠出的聲音,一字一頓的炸響在林間。漢子已經(jīng)徹底瘋狂了。
他已是六境二品的武夫,世人眼中的宗師,如今只要再把四變果拿到手,然后找個人跡罕至的地方潛心修行個十幾年,他甚至可以去試著夠一下第七境。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沒了,三十年的守候跟謀劃。就被眼前這個重傷在他手下的少年毀了,斷了一臂對實力的折損實在是太大了。
大到讓漢子瘋狂,絕望。此時他甚至在想,沒有了手臂哪怕入了七境又能如何,很多時候一個殘廢的七境甚至還不如一個四肢健全的六境。
心境已經(jīng)崩塌,漢子臉上露出瘋狂之意,報仇,殺光所有人,折磨所有人,用最殘忍的手段。這些念頭猶如心魔一般在漢子腦海中盤旋。
而云寧這個害他最慘的罪魁禍首更是讓漢子此時最想殺死的對象。
此時的漢子就像一頭擇人而食野獸,粗重的喘息著一步步走向云寧,他要讓對方多承受一會兒死亡而帶來的恐懼。
沒錯,殺了那么多的人,無數(shù)人在臨死前的樣子讓漢子明白,等待死亡比死亡本身還要讓人恐懼。而現(xiàn)在他要讓云寧好好體會這種恐懼。
這是兩個女鬼也來到了附近,當她們看到滿臉血污的云寧后差點被嚇哭,然后再看到斷臂后徹底陷入瘋狂的漢子后鬼身都差點沒能維持住。
如太陽一般熾烈的氣勢,實在是太嚇人了,這簡直是她們這類陰物的天然克星。
逃~~!已然沒剩多少氣力的云寧對著兩個女鬼做出一個逃跑的口型,因為她們的任務已經(jīng)完成了,這是約定好的。不然兩鬼不會現(xiàn)身。
小丫鬟掙扎著,捂著嘴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美艷女鬼臉龐劃過一顆晶瑩,死死拽著與她情同姐妹丫鬟,指尖因為用力顯得更加慘白。她明白拼命逃跑是她們唯一的選擇。
面對走近的斷臂漢子,云寧右手中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根嬰兒巴掌大小的降魔杵。
“起陣”
云寧口含血沫顯得有些口齒不清,但并不耽誤一座大型陣法的運轉(zhuǎn)。
煉魂陣啟動
直到陣法運轉(zhuǎn)這一刻,云寧之前花了三個月時間所做的準備才完全體現(xiàn)出來。當初早在破廟聽完女鬼的復述后他就懷疑商隊的死亡有些蹊蹺。
再加上那個負責押運的漢子是在去看過了商隊尸首之后才選擇了銷聲匿跡,這更是讓云寧不得不懷疑這一切的背后會不會有修士的身影。
本著小心駛得萬年船的謹慎心態(tài),云寧決定去補齊煉魂陣所需的法器,于是才有了與兩個女鬼的那場交易。
而且目前云寧手中唯一能夠用來助他殺敵的物品就只有煉魂陣。從雜談篇中得到了煉魂陣的所有信息后,他就開始著手準這座陣法所需要的各種法器。
同時在來之前,他就仔細與兩個鬼說過,讓她們遠遠跟著,如果遇著了云寧猜想中的修士的話,他會給兩個女鬼發(fā)信號,而這時候兩鬼就需要以他所在的方位為中心,分別在四個方向埋下法器。
而且盡可能的把范圍擴大,因為云寧擔心事出意外,比如在陣法沒布置好之前就被對方跑出了陣法覆蓋范圍的話就尷尬了。
當然這些都只是云寧在來之前根據(jù)自己的猜測做的預案,而事實上就真的被他碰見了。只是他猜測中有可能出現(xiàn)的邪修,換成了喬裝成樵夫的六境武夫罷了。
煉魂陣起,一股無形之力通過云寧手中降魔杵的氣機牽引瞬間就鎖定了陣中的斷臂漢子。
相比當初在湯縣妖獸所布置的煉魂陣,這個陣法顯然是做了精簡的。
如今這座陣法只針對陣中一人,那就意味著所有陣法威力都將壓在漢子一人身上。試想一個能夠煉化數(shù)萬人生機的大陣,當它只針對一個人的時候會發(fā)生什么?
哪怕被針對的這個人是一個六境武夫,是那號稱死后肉身不朽的無垢境。但是一人如何能抵數(shù)萬人。
于是在云寧喊出起陣的瞬間就十分霸道的抽取了斷臂漢子近三層的生命精華,同時神魂仿佛被一個無形的磨盤碾壓著的痛楚更是讓漢子臉色一陣慘白,渾身顫抖。
“去~死啊~”漢子動作逐漸遲緩,怒吼著一掌抓像云寧。
然而一切都已經(jīng)晚了,看著停在離自己脖頸只有不到一寸距離的枯黑手掌,云寧長出一口氣,這不是他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但絕對是映象最深刻的一次。
粗略檢查了一遍自己的大致傷勢之后云寧感嘆道:“果然,再多的準備都不嫌少啊。”說一千道一萬還是自身實力不夠。
“出來吧,知道你兩個沒走遠”手中還捏著降魔杵的云寧自然對陣中的一切事物感知十分敏銳。
少許過后,看著映入眼簾的兩張梨花帶雨的鬼臉,云寧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有氣無力的指揮兩個女鬼去把先前埋下去的法器再挖出來,畢竟這種坑人的東西才用了一次,說不定還能再用,不能浪費。
當然回應他的必然少不了美艷女鬼的白眼和丫鬟小雞啄米般的點頭。
隨手一抹停了煉魂陣的運轉(zhuǎn),云寧順勢把降魔杵收起來,現(xiàn)在的他虛弱到了極點,但是依然強撐著用沒有受傷的右手給自己涂抹了傷藥。
僅僅只是幾個簡單的動作就已經(jīng)疼得滿頭大汗,臉色慘白。而這時候去而復返的兩個女鬼神情古怪,小丫鬟捏著衣角小聲道:“公子,那些法器都損毀了”
“嘿”云寧直呲牙花子,心疼肉疼,一起疼。
不過好在是成功了,心神放松之下,強烈的虛弱感襲來,云寧整個人直接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間云寧聽到一陣交談聲。
“別哭啦,人還沒死呢,哭早啦不吉利。”
這是美艷女鬼的聲音。
“小姐可別胡說,公子只是昏睡過去了。”小丫鬟楚楚可憐。
“你也知道是昏迷了,那還哭什?還有以后別叫我小姐”
美艷女鬼一陣嘀咕,隨后道:“以后咱們姐妹相稱,我是姐姐,你是妹妹。”
“好的,小。。。姐姐。可是公子怎么還沒醒,咱們要不要帶他去看郎中?”顯然小丫鬟還是在擔心云寧。
“看個鬼的郎中,咱兩一去先把郎中給嚇死了,人沒救成反倒先害死一個?再說了,書上不都說了這種時候需要進補嘛,你個死丫頭整整兩天連只野兔都抓不到,總不能把老娘燉了給他補身子吧?”
美艷女鬼喋喋不休:“再說我那尸首都埋了幾十年了,就剩幾根白骨,要不要老娘現(xiàn)在去刨出來給他熬個湯?”美艷女鬼越說越激動,最后聲調(diào)都變了。
這邊云寧是真睡不住了,生怕那個二貨真的用自己的骨頭給他熬湯補身子。
那種情景光想想都讓云寧毛骨悚然,這世上怎么能有這么二的鬼?可是無奈受傷實在太重,意識逐漸恢復的云寧身體機能還沒跟上,一時間急得想要大聲嘶吼。
這時小丫鬟有些委屈的說,“是姐姐你說的只要守在樹旁就會有兔子撞上來的,還說是什么書上的道理,叫守株待兔來著,我眼都沒眨一下都沒見有兔子撞上來。”
難得美艷女鬼慘白鬼臉有些發(fā)紅,諾諾嘀咕:“騙鬼的讀書人,下次遇到老娘一定吸干他”
“閉嘴啊”
昏睡中的云寧終于喊了出來,聽兩只笨鬼的對話簡直比被六境武夫錘一頓還要痛苦,忍無可忍的他終于醒了。
原本還在拌嘴的兩鬼快速圍了過來,云寧第一時間檢查自己的傷勢,骨折的小臂已經(jīng)被仔細的包扎固定好,此時骨頭裂縫處傳來陣陣麻癢,顯然是在快速的愈合著。對于修士來說這種外傷跟普通人染上風寒沒多大區(qū)別。
難受的是被對方拳罡侵襲以后神經(jīng)脈到的震蕩,需要一段時間來恢復。
平躺著的云寧一扭頭后看到床邊整齊的放著三樣物品,其中一物正是四變果,跟書中描述幾乎一模一樣。
“這些都是公子昏迷后我跟姐姐找到的。這是公子那日所描述的果子,還有這兩樣是在那具干尸身上搜出來的。因為公子昏迷了所以我們只能暫時住在這里,果子就是在這木屋附近找到的”丫鬟乖巧的解釋著。
都學會摸尸了,有長進啊,看來這簡陋木屋也是那名武夫為了方便照看四變果所建造的了。云寧心中一陣激動,賺了賺了。
都顧不得傷勢,拿起四變果仔細觀察,從果實中云寧能夠感受到一股精純澎湃的力量蘊含其中,放下四變果后又把目光投向另外兩件物品。
兩鬼說的干尸自然就是那名六境武夫的尸體了,被煉魂陣抽空了生命精華可不就跟干尸沒什么區(qū)別了嗎。
云寧用沒受傷的右手拿起其中一塊小巧令牌,令牌古樸烏黑,入手后散發(fā)一絲清涼之意,其余沒什么古怪的地方,想來是這令牌的材料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吧。
翻天會……這名字取得有點大啊,看到令牌上面的三個古樸文字后眼神古怪。
“這翻天會取這么大的名字就不怕里面的成員折壽嗎?”說完后云寧的眼種就更加古怪了。
先收起來,以后非必要還是別拿出來了。他心里一陣嘀咕,這折壽會也不知道是什么來頭,成員里居然還有六境武夫。再看令牌右下角還有兩個小篆:“貪狼”
稀奇古怪,一時半會兒也搞不懂,云寧只有先把令牌先收起來,然后拿起最后一樣物品。
這是一塊普通的獸皮,不知是什么動物的皮毛,但是手感十分柔軟。能夠被一個六境武夫貼身收著的東西想來不會簡單。
抖開獸皮,云寧隨意一掃,目光中露出一絲驚訝,竟然是一部拳譜。這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再往下看就沒那么驚訝了,因為是一篇殘篇。
拳譜名為《奔雷拳》,密密麻麻的刻在獸皮上,凝神看過之后不得不承認這套拳法也有著讓他眼前一亮的地方。可惜這套拳譜只有前面七層,也就說如果有人照著拳譜練的話最多就是七境武夫。
可說是這么說,但是一個七境武夫已經(jīng)算是很牛的存在了,至少現(xiàn)在的他在遇上七境武夫的情況下只有逃命的份兒。
此時躺著的自己不就差點被一個六境武夫給送走了么?更別提一境一天塹的武夫了。
都是寶貝啊,云寧感嘆一聲。隨后才跟兩個女鬼詢問自己昏迷之后的事。
在得知自己昏睡了整整兩天,并且沒有什么特別的事情發(fā)生之后云寧徹底放下心來。
至于那武夫的尸體,聽兩個女鬼說她們已經(jīng)處理掉了,其實也就是隨便挖個坑埋了。
接下來就到了履行承諾的時候了。
“這次能夠成功,我得感謝你們。甚至可以說是你們救了我,所以我決定除了早先答應你們的功法我會全部傳授以外,我還可以答應你們每人一個要求。”
“不管以后我云寧身在何地,只要你們提出要求,在不違反天道規(guī)矩的前提下我必定會履行承諾,哪怕那時我已經(jīng)死了,但是我保證依然會有人來替我完成這個承諾。這就是我對你二人的承諾,或許這個承諾如今看來沒什么分量,但是在我云寧心中就是堪比性命的誓言。”
說完之后云寧頓時頭痛欲裂,但是他依然咬牙堅持著,臉上盡是倔強。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落。直到腦海中響起那道熟悉的聲音回應后他才算徹底放松下來。
“這臭小子,自己亂發(fā)心誓扯上為師做什么,哎~造孽啊。”遠在不知幾萬里之遙的天外某個面容愁苦的老人嘴上抱怨著,但是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容。
下一秒,面對無數(shù)絲線般纏繞而來的規(guī)則之力,老人爆喝一聲:“滾”
一瞬間無比恐怖的氣勢洶涌而去,整個天外都在回蕩著老人的怒喝聲,視野之內(nèi)頓時恢復一片清明。
再說云寧這邊,兩個女鬼原本聽到要傳授下半部口訣的時候激動得差點哭了,但是看著這煞星的神情越來越不對勁,整得兩鬼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傷心。
只聽到美艷女鬼小聲嘀咕道:“給個承諾而已嘛,至于嗎?擺這幅死人臉色給老娘看。呸”
“當初殺你那王八蛋就應該先割了你的舌頭”云寧有氣無力的躺在床上,懶得跟這個二貨解釋什么是“禁”
接下來同樣是用心神傳授了吐納口訣的下部,直到兩人都背熟才停下來,同時云寧嚴厲叮囑二人不可隨意修行,必須要在一個安靜且安全的環(huán)境下才可以修行。
甚至還為二人詳細解釋了外邪入侵的可怕之處,嚇得兩個修行界小白原本慘白的鬼臉都快綠了。
不過下一刻兩鬼眼眸一轉(zhuǎn),眼下這里不就是最安全也最安靜的地方了嗎?于是……
你倆要是沒死該多好啊。山中破屋鬼修行,少年仰躺面無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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