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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多言，快把尒達喊出來！”汶劍波打斷老院工的話加重語氣道：“在下有事找他！沒事敲響你的門干么？”汶劍波故意威懾了一聲。

    裝賊就得像綹娃，老院工既然把汶劍波認成日本兵；那汶劍波就應該裝像一些。

    老院工不敢多嘴，把汶劍波讓進門房的屋子里招呼他坐下；倒了一杯茶讓汶劍波喝著點頭哈腰道：“太君您坐著，老朽這里就去給您呼喊尒達！”

    老院工姓駱名二駝，人都叫他二駱駝。

    駱二駝離開汶劍波沒有去找尒達，卻敲響東跨院掌柜曹向北的屋門。

    曹向北年過五旬，穿著睡衣把房門打開來；見二駱駝站在門口，緊問一聲道：“駱大哥，天還沒亮你有何事？”

    二駱駝一把拽住曹向北的胳膊小聲道：“大事不好了掌柜子，一個小鬼子突然敲響茶館大門；說他要找尒達。哦對了，他開著一輛車，跟靜謐山莊孫土根開的那輛車一個模樣！”

    曹向北聽說小鬼子來找尒達，有點慌神地問：“是個兵還是個官？”

    “好像……好像……”二駱駝囁嚅著想了一陣吶吶道：“好像……是個……官……手中拎著武士戰刀……”

    “駱大哥你去喊尒達，曹某過去會會這個日本兵！”曹向北說著，克里馬叉穿好衣服向茶館大門口的門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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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汶劍波呷了幾口二駱駝沏好的茶水，將茶杯擱在桌子上走到大門口站在那里向里面觀望。

    見四海茶館還真不小，整個文昌祠路路北邊的大半條街幾乎全是茶館的地方。

    茶館前面有停車場，這在日本人打進來的那個年代是很少見的；要不掌柜曹向北咋做了日本人的維持會長，不求升官發財只求保住自己的財產；也是上上之策。

    茶館的大門向南敞開，門楣上有“四海茶館”四個遒勁大字。

    兩邊的對聯很有商業風范，上聯是：為功忙為利忙忙里偷閑喝杯茶。

    下聯是：勞心苦勞力苦苦中作樂來打寑。

    一副對聯把茶館和客棧的業務全包括進去了，足以說明茶館主人的睿智和博學。

    沒錯，四海茶館的確品茗香茶，打寑住宿的好去處。

    進的大門是一座院落，院落里雕梁畫棟這是茶院。

    穿過茶院向后是客棧，客棧占據的房屋有上百間；東西兩個跨院是主家和仆人、傭人、聽差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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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所用“四海茶館”取名而不用“四海客棧”勒石，足以說明經營者品味的高雅。

    汶劍波邊看邊思索，曹向北急急忙忙走了過來。

    曹向北一襲深藍色的長袍，長袍上面罩一件黑段子小褂；頭上戴一頂寬邊禮帽，手中拄根文明棍。

    民國時期手拄文明棍是身份的顯示，有點家業的人都喜歡拄根文明棍。

    曹向北拄著文明棍走到汶劍波跟前，將文明棍的彎頭掛在胳膊上雙手抱拳打躬作揖嘿嘿笑道：“大日本太君光臨寒舍不勝榮光，小民曹向北有失遠迎；抱歉！抱歉！”

    汶劍波見曹向北堂堂一表，凜凜一軀；聲似銅鐘，音質沉穩；心中不禁打個激靈，想和他客套幾句。

    可一想到自己是日本少佐軍官，便就改變主意板著一張面孔道：“你是曹掌柜？”

    “不敢不敢！小民曹向北！”曹向北唯唯諾諾說著，躬身一揖道：“太君深夜來訪一定有什么要事？”

    汶劍波沉吟不驚道：“本閣大日本少佐山本益智，有個朋友介紹說四海茶館有個叫尒達的小廝；想過來和他講幾句話！”

    汶劍波不動神色的寒暄使曹向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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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少佐軍官山本益智深更半夜要見茶館小廝尒達，還是一個朋友介紹的；這家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不等曹向北把要想的事情想完，便見二駱駝和一個小孩急急慌慌朝這邊走過來。

    汶劍波知道這個小孩就是尒達，借助門口的燈光去看；見他的年齡在十二三歲左右，個頭超過一米六零；長得虎頭虎腦。

    汶劍波心中暗暗高興，可他想測試一下尒達的智力；便就用日文夾雜著國語問了一聲：“你的尒達的干活？”

    汶劍波這么一問，曹向北和二駱駝不禁面面相覷；兩人不明白尒達犯了什么錯，一個日軍的少佐天不亮就趕過來要和他“過招”。

    尒達聽汶劍波用日文詢問，禁不住打個激靈嘿嘿一笑；也用國語夾雜著日文道：“你的什么的太君？尒達的并不認識！”

    汶劍波差點笑出聲來，一把揪住尒達的手臂往外扯著道：“你的死啦死啦的有！”

    曹向北和二駱駝見汶劍波講出“死啦死啦”的話，慌得不知所措；汶劍波用手示意兩人站這別動；他講尒達拽一手扯了，拽到一個偏僻的地方去。

    尒達并沒有膽怯，只是覺得汶劍波沒有歹意而是跟他開玩笑。

    汶劍波見尒達并不驚慌，“噗嗤”一聲笑了；從脖朗閣摘下那枚觀音佛像拎在手中用關中話道：“尒達你看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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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尒達見汶劍波手中拎著自己送給陳大酷的觀音佛像，講的是關中話；腦子“嗡”地一響立即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一把抱住汶劍波道：“您是向叔叔！陳大哥給尒達講過向叔叔英雄故事，說你在冀中城的日軍醫院里；還說他和土根哥、路建哥要上醫院去找你，沒想到你竟然找尒達來咧！向叔叔……”

    汶劍波沒想到尒達一看見觀音佛像便判斷出日軍少佐是汶劍波，心中不禁有點慌亂；尋思這小子還真激靈，可他如何知道我就是汶劍波？

    汶劍波一把揪住尒達面無表情道：“你小子胡說什么？誰是汶劍波？沒見本閣身著大日本皇軍少佐官階的服裝嗎？”

    尒達嘻嘻哈哈啼笑著道：“向叔叔你不要裝咧！尒達不會將你的身份給第二個人講！”

    “可你怎么知道日軍少佐就是汶劍波？”汶劍波不依不饒道：“不講出個子丑寅卯，今天本閣絕不放你！”

    尒達將嘴巴貼在汶劍波的耳畔上竊竊私語道：“容靜怡姐姐講的！”

    “容靜怡！容靜怡是誰？”汶劍波依舊高深莫測道：“她怎么知道日本少佐是汶劍波？”

    “向叔叔你就不要鼻窟窿插蔥裝象了好不好！”尒達寵驚不亂地說：“大酷、土根、路建三個哥哥那天夜里把你送進日軍醫院，沒有弄清楚你住在那個病房；手術室成功了還是失敗了，靜怡姐急似熱鍋螞蟻；第二天就趕來醫院探望，可日本人壞得溝子里流油，就是不講明白向叔叔住的病房！”

    “大日本皇軍醫院哪里會有汶劍波！”汶劍波冷不丁說了一聲：“好像只有少佐山本益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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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對對，沒有汶劍波是山本益智！”尒達接上汶劍波的話：“靜怡姐找不到山本益智下榻的病房，可從門診護士嘴里聽說山本益智的手術很成功；靜怡姐放下一半的心，才讓大酷、土根、路建三位哥哥上醫院再次探查！”

    尒達不加掩飾地說著這些話，伸長脖子咽下一口唾沫道：“靜怡姐在日軍醫院打探向叔叔的那些日子，是尒達給她帶的路！還有今天傍晚陳大酷三個哥哥上醫院也是尒達給帶的路！”

    汶劍波用手在尒達腦袋上摸了一把嘿嘿笑道：“小兄弟寵驚不亂是做特工的好苗子，明給你說；這枚觀音佛像是陳大酷給我讓跟你聯系的信物！”

    “你果然就是向叔叔！”尒達又一次抱住汶劍波道：“向叔叔，天還沒亮來找尒達一定是有要事吧？”

    “也沒有什么要事，只是想把福特小汽車停在四海茶館，給你交代一下操個心！”

    “碎碎個事！”尒達握緊拳頭在眼前晃動一下慷慨激昂道：“向叔叔只管放心，您交代的事情尒達一定不會誤！”

    尒達說完這些話，凝視著汶劍波道：“向叔叔，曹爹爹和駱爺爺還在那邊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你要不要去見見他們？”

    “不見不見！”汶劍波鄭重其事道：“尒達你一定得保密！不能將向叔叔就是日軍少佐的事情披露出去，要是稍微松一下口；便會招來殺身之禍！”

    “尒達明白！可我如何給曹爹爹講明日本少佐找上門來的事？”

    汶劍波蹙蹙眉頭道：“就說日本少佐拉攏你做眼線，被你聚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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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爹爹是尒達的親人！”尒達神情不安地說：“我總不能欺騙曹爹爹啊！”

    “曹向北是冀中縣的維持會長！他給日本人做事！”汶劍波心有余悸地說：“不能向他披露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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