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靜茹的公開身份是留英博士，國民政府棉花種植專家；一個月科研經(jīng)費1500塊大洋。

    可她還有隱秘身份——華北省社會部副部長代號青鳥。

    容靜茹是紅黨？還是華北省委機關(guān)的？

    沒錯，她是紅黨的地下工作者；而且職位還不低。

    華北省的總部在燕京，管轄的地域很大；西至太行山，北至燕山，南到黃河，東到渤海；分成幾十個分區(qū)，華北省就是后來的華北局。

    容靜茹將拎在手中的一大箱子營養(yǎng)品擱在地上，心情激動地抱住山本怡美道：“怡美小妹，靜怡聽大酷、土根他們講過，說你對懿軒照顧得十分周到；姐姐是來感謝你的！”

    容靜茹剛才見汶劍波一見她直呼名字，眼睛早就濕潤；而她一張口把汶劍波喊懿軒，把山本怡美叫小妹；完全是第一主婦的身份，這是汶劍波和山本怡美兩人都覺得驚詫。

    容靜茹從南馬莊救起汶劍波，和孫土根一起將他從草塄上抬進福特小車里；孫土根開車，容靜茹讓汶劍波的腦袋枕在自己腿上；從那時候起，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便襲上她的心頭。

    容靜茹十五歲去英倫半島學習棉花種植技術(shù)，為的就是了卻父親實業(yè)救國的夙愿。

    十八世紀的工業(yè)革命使英國的紡織業(yè)蓬勃發(fā)展，棉花種植出現(xiàn)空前的盛世；珍妮織布機的出現(xiàn)讓華夏民族企業(yè)家看到實業(yè)救國的希望，容靜茹的父親容天孝率先在上海興辦了紡紗廠。

    但容天孝的紡紗廠只能從國外進口棉花，華夏國內(nèi)的棉花種植少而且產(chǎn)量偏低。

    為了擺脫外國資本家壟斷棉花的被動局面，使自己的紡紗廠用上國內(nèi)的棉花；容天孝讓自己的女兒容靜茹去英國學習棉花種植技術(shù)。

    容靜茹斷斷續(xù)續(xù)在英倫半島學習、實習了十年，就是那時候加入紅黨的；回國后投入緊張的棉田實驗中，華中省委讓她利用合法身份發(fā)展地下黨；四海茶館的老板曹向北就是容靜茹發(fā)展的黨員。

    容靜茹不明白自己和汶劍波在一起的時間只有半下午、半個晚上，他還昏迷著；可是怎么會認出自己來還喊出名字？

    那當然是汶劍波是穿越過來的特種兵有兩個腦子，第一個腦子處于休眠狀況時第二個腦子依舊在活動；汶劍波的第二個腦子早把容靜茹的容貌、體征、聲音印記在腦海中。

    汶劍波見容靜茹和山本怡美擁抱一起，心中十分高興；等兩人親密一陣后汶劍波才小聲問了一句：“靜怡，你們沒有去南京？”

    容靜茹莞爾一笑，道：“沒有啊！路上發(fā)生了意外沒有去得成！”

    汶劍波一把抓住容靜茹的手道：“沒有去也好，不過懿軒眼下遇到難能繞過的難題！”

    山本怡美接上汶劍波的話道：“容姐姐，憲兵司令鈴木九一加緊對12病房的監(jiān)視，怡美和汶哥哥被困在里面出不去；但汶哥哥有好多事情要辦，現(xiàn)在只能依靠您啦！”

    容靜茹站起身在屋地上踱著步子說：“懿軒、怡美，什么難題盡管講出來靜怡去解決！”

    容靜茹說著，從身上掏出《大日本國棉花種植專家》證書道：“這本證書有天皇的玉璽含金量很高，我現(xiàn)在出入醫(yī)院的門小鬼子不敢阻攔；什么完成不了的事由我出面！”

    汶劍波便見自己的想法告訴她，問了一聲：“陳大酷是不是跟你一起來到冀中？”

    “是啊！不光是陳大酷來了，孫土根、路建、林晴幾個人都來了！”容靜茹振振有詞道：“他們現(xiàn)在就在四海茶館！”

    話音一落便見門外傳來一個沉悶的男聲，汶劍波扭頭去看；竟是高橋大東。

    高橋大東后面跟前穿著白大褂的茍勇和莫進，茍勇身上背一架噴霧器；莫進手中拎一只老鼠夾子。

    一見容靜茹，高橋大東立即驚訝地喝叫起來：“啊呀呀！這不是棉花專家容教授嗎？久仰久仰！”

    “高橋君！”容靜茹喊了一聲，指指身后的茍勇和莫進道：“你們這是干甚？”

    高橋大東嘿嘿笑道：“最近好幾個病房鉆進老鼠，醫(yī)院安排防鼠專家逮老鼠、消毒……”

    茍勇和莫進聽高橋大東如此講，四只賊溜溜的眼睛死死盯著汶劍波看。

    汶劍波知道兩人是冒稱防疫專家進到12病房來觀察，大義凜然地回看著兩人。

    茍勇和莫進被汶劍波如劍的目光逼退，茍勇裝腔作勢地背著噴霧器在墻角落“噗嗤噗嗤”打了幾下；莫進也將手中的老鼠夾子擱在廚房的墻角落急急走出去了。

    高橋大東見茍勇、莫進走出去，寒暄了幾句后也裝迷做樣地跟了出去。

    高橋大東三人一走，汶劍波冷哼一聲對容靜茹道：“靜怡你看見沒有，兩個冒稱疫專家的狗賊就是住在斜對門14病房監(jiān)視我的特務(wù)；剛才是在高橋大東帶領(lǐng)下辨認我的模樣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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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靜茹突然笑了一聲道“天上飄來五個字，那都不是事！”

    汶劍波一怔凝視著容靜茹，見她鎮(zhèn)定自若；心中便就暗暗佩服。

    天上飄來五個字，那都不是事是后世的北美崔哥口頭禪；靜怡怎么會講？弄不好是北美崔哥從容靜茹這里學區(qū)的，論年齡的話容靜茹比北美崔哥大多了。

    容靜茹見汶劍波癡愣愣看著自己，便就走到門口探視了一下；見高橋大東、茍勇、莫進三人走得不見了蹤影。

    這才轉(zhuǎn)回來對汶劍波道：“靜怡今天來看懿軒還有一項任務(wù)，那就轉(zhuǎn)達夏天尊的口信！”

    “夏教授有什么口信？”汶劍波亟不可待地問：“靜怡快講！”

    不等容靜茹開口汶劍波又道：“是不是給醫(yī)院和鈴木九一打電話的事？”

    汶劍波在廟坡和夏天尊分離時，讓他以日軍十四師團小島旅團長的口氣給陸軍醫(yī)院和鈴木九一打個電話，警示他們盡快讓山本益智出院；可現(xiàn)在看來這是一著臭棋。

    汶劍波現(xiàn)在要是出院沒有完成的任務(wù)怎么辦？尤其是四合院地下珍藏的那筆財寶，只有潛伏在醫(yī)院才能隨時拿取；倘若離開醫(yī)院想進來那就困難重重。

    現(xiàn)在汶劍波盡管被小鬼子和偽軍漢奸盯梢監(jiān)視著，可他在醫(yī)院病房和院子里活動是不受限制的；這就給進入四合院提供了更方便，那么一旦出院想進到四合院便就舉步維艱。

    容靜茹聽汶劍波詢問“是不是夏天尊給鈴木九一打電話的事”，訕笑一聲道：“不是那件事！”

    說著走到山本怡美跟前緊緊抓住她的手，兩人并排站在一起對汶劍波道：“夏教授在石門的岸下村建立了一所戰(zhàn)地醫(yī)院救治傷員，急需藥品和醫(yī)療設(shè)施；靜怡才冒險趕來這里以探視的名義，轉(zhuǎn)告你想辦法！”

    容靜茹說完沉吟一下補充道：“現(xiàn)在只有懿軒的手段才能把藥品搞出來，除過你絕無第二！”

    這是夏天尊和容靜茹對汶劍波實力的肯定，汶劍波心中很高興；可他想到眼下有好幾個事情要辦理，對搞藥品的事心中便沒底。

    天下無難事，只要肯登攀。夏教授既然提出來了那就的盡力。

    汶劍波心中想著但對容靜茹帶來的這個消息還是趕到很突兀，甚至讓汶劍波根本就沒有想到。

    怪不得汶劍波等了這些天沒有等到夏天尊以小島旅團長的口氣給冀中陸軍醫(yī)院和鈴木九一打電話，原來夏教授在石門開辦了戰(zhàn)地醫(yī)院救死扶傷。

    汶劍波眼睛有點濕潤，忘情地抓住容靜茹的手急問道：“夏教授既然創(chuàng)建了戰(zhàn)地醫(yī)院，你們才沒有去南京是不是？”

    容靜茹見汶劍波抓住她的手，心情激動得將自己的手反按在他的手上道：“是這樣的懿軒，計劃不如變化；變化不及電話嘛！”

    容靜茹說著便將事情的經(jīng)過捯飭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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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尊、陳大酷、孫土根、路建四人在汶劍波兵分兩路的部署下，開著94式軍用卡車回到靜謐山莊。

    孫土根三人身上有特別通行證，村口的小鬼子哨兵沒有攔截他們；問及夏天尊是干嘛的，陳大酷說是棉花商人前來采購棉花。

    夏天尊在陳大酷三人的掩護下進入靜謐山莊見到容靜茹。

    容靜茹一見夏天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回過神來，兩人才陳述了自英倫半島分別后各自的生活。

    容靜茹提到汶劍波，夏天尊說是他給汶劍波作的手術(shù)；還說他是外科主任，獲悉冀中拒馬河國軍狙擊小鬼子死傷了不少人；趕來拒馬河救治傷員被小鬼子拘捕。

    小鬼子將他關(guān)在陸軍醫(yī)院后花園的四合院里，有重大手術(shù)才喊他過去。

    夏天尊被喊過去給少佐山本益智做手術(shù)，可他從傷者的體型、傷口上判斷出這不是日本人，判斷的標準是這個人兩只腳的十根腳趾頭沒有分開。

    日本人常年在海邊行走習慣赤腳；久而久之大拇指自成體系獨獨分開，食指、中指、無名指、小拇指卻貼得很緊成為另外一個體系。

    腳趾頭分成兩個體系后為了適應(yīng)行走，便穿分趾鞋。

    分趾鞋的式樣自然是大拇指獨占鰲頭自成體系，其它4根腳趾頭結(jié)為統(tǒng)一戰(zhàn)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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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尊看到傷者的這些特征，毫不猶豫地用自己精湛的醫(yī)術(shù)將那個自稱山本益智的日本少佐救活。

    接下來這個“山本益智”讓手術(shù)室護士楊潔帶話說，想當面感激自己的救命恩人夏教授。

    夏天尊在小林家二主任的準允下去12病房探視“山本益智”，“山本益智”卻給了他一首藏頭詩：

    救魯之吳事可傷，

    爾令利口說田常。

    出門相悖兩不返，

    去歲行宮招東床。

    “救爾出去”四字藏頭詩使夏天尊熱血奔涌，他只有三十五歲是年輕力壯的青春時期；坐實日本少佐“山本益智”是自己的同胞兄弟后竟然在四合院里唱起了京劇四郎探母：

    三拜九叩我把娘拜，

    兒三拜九叩禮應(yīng)該。

    和老娘打坐在前帳外，

    聽你兒把話說心懷：

    咱家住赤州火湯寨，

    離城十里梅花臺，

    ……

    守在四合院前后門上的四個哨兵不知夏天尊吆喝什么，想進去呵斥；可是他們接到的命令是善待這個支那人。

    夏天尊等候同胞前來營救自己走出牢籠。

    接下來便是汶劍波和日本大佐官佐藤谷璽七個小鬼子周旋，夏天尊才知道同胞的名字叫汶劍波是38軍教導營的上校營長。

    汶劍波殺死七個侵略者，讓孫土根、陳大酷護送夏天尊去南京，同時接上容靜茹一道前往。

    汶劍波見容靜茹絮絮叨叨講述半天沒有他想要的東西，按捺不住性子打斷她的話道：“靜怡小妹，你說了半天沒有突出重點啊！我是問你們沒去南京的原因，你胡拉亂扯的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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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靜茹瞠目，她被汶劍波“靜怡小妹”四個字喊得臉上騰起了紅云；心窩的小兔子狂跳一陣后瞥了他一眼問：“汶營長年庚？”

    汶劍波直言不諱道：“光緒34（1908）年二月初二生人！”

    容靜茹激動萬分地凝視著汶劍波道：“這么說汶哥你長靜怡一歲，龍?zhí)ь^的日子出生這是老天佑護啊！”

    容靜茹直呼汶劍波汶哥，兩人的關(guān)系瞬息間拉近一步；站立容靜茹身邊的山本怡美心中不淡定了，恨不能馬上將容靜茹趕出病房。

    可她修養(yǎng)文靜，心中不樂意；明面上一絲半點的不悅也沒有顯露出來。

    容靜茹說完上面的話沉吟片刻，樂滋滋看向汶劍波道：“汶哥，小妹宣統(tǒng)元（1909）年三月初三生人，還真應(yīng)該把您稱呼哥哥！”

    從汶營長到汶劍波再到懿軒最后嬗變成汶哥，容靜茹對汶劍波稱呼上的變化；反映了心理上的跟進。

    容靜茹沒有看錯，九死一生的國軍上校營長就是自己的另一半；什么叫緣分？在南馬莊將汶劍波抬上福特小車，讓他的頭枕在自己腿上那一刻起兩人的緣分就制定了；容靜茹認定汶劍波就是自己二十八年來苦苦等待的意中人。

    而當汶劍波被陳大酷、孫土根、路建三人送去冀中的日本陸軍醫(yī)院后，容靜茹支走渡邊一鳴、鈴木九一這些日本人后馬上要去醫(yī)院看個究竟；傭人吳媽、廚子胖劉、學生林晴死死攔住了她。

    林晴直言不諱道：“老師你這不是飛蛾撲火嗎？沒見小鬼子已經(jīng)把靜謐山莊作為據(jù)點，渡邊一鳴盡管沒有把軍營安扎在山莊大院；可駐扎在孫家莊學校能每時每刻監(jiān)視山莊這邊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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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晴說著神情亢奮道：“二十幾個小鬼子幽靈一樣守著進出村莊的路口，翻譯官扈于睿狗一樣地這里聞聞，那里看看；發(fā)現(xiàn)村民有半句不滿大日本皇軍的言語，立即逮起來嚴刑拷打；老師你不能給槍口上撞呀！”

    容靜茹覺得林晴相勸得有理，便就安靜了自己沖動的情緒；腦子里卻滿滿地塞著汶劍波的形象。

    汶劍波住院這段時間里，容靜茹一有機會便將汶劍波的國軍服裝拿出來觀看；胸章上的字跡——國民革命軍第三十八軍教導營上校營長汶劍波的名字永遠印記在她的腦海中

    現(xiàn)在汶劍波稱呼她“靜怡小妹”，容靜茹感念萬千；瞥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山本怡美，一種異樣的感覺突然襲上心頭。

    山本怡美是山本益智的妹妹，日語叫歐尼桑；汶劍波冒稱山本益智住進醫(yī)院后山本怡美就知道他是冒稱的，可是她卻對他精心護理并沒有披露汶劍波的真實身份。

    從山本怡美的情態(tài)上判斷，她早就喜歡上汶劍波。

    容靜茹從剛才的談話中已經(jīng)知道山本怡美本姓原田，而原田這個姓是華夏劉姓皇帝的后裔去日本后的演變；這么說怡美是華夏人？愛上汶劍波似乎是情理之中的事，即便不是華夏人，溫柔的日本姑娘愛上華夏人也是極其正常的事！

    不行，剛剛萌發(fā)出的愛情萌芽不能因為第三者的插入而夭折；說句自私的話，是容靜茹先結(jié)識汶劍波；山本怡美隨后，從先來后到的層面講，汶劍波也應(yīng)該屬于容靜茹……容靜茹在愛情問題上顯得十分自私。

    汶劍波的聲音又一次響起：“靜怡小妹還是談?wù)勀銈優(yōu)槭裁礇]有去南京的原因吧！”

    容靜茹見汶劍波又提此事，便就掐分戥秒道：“我們一行六人坐上94式軍用大卡車穿過定州；快到石門時噩耗傳來：日本人制造了駭人聽聞的梅花鎮(zhèn)慘案，一千多名手無寸鐵的鄉(xiāng)親被殺害；禽獸們還在石門設(shè)立了石門集中營，關(guān)押被俘虜?shù)娜A夏軍士；而從集中營逃出來的斷胳膊少腿的國軍傷員不斷出現(xiàn)在通往太行山的道路上，夏教授果斷決定：不去南京了，就在石門西邊的岸下村建立一所戰(zhàn)地醫(yī)院；救治國軍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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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汶劍波從容靜茹急切的敘述中知道石門已經(jīng)失守，心情沉悶地說了一聲：“形勢越來越危機，看來我們得調(diào)整行動方案！”

    汶劍波此前制定的《鴟鸮行動》重點是殺死600個日軍為教導營陣亡的600關(guān)中兄弟報仇雪恨，現(xiàn)在看來單純的報仇思想有點偏激；跟日本人斗狠是全民族的戰(zhàn)爭，必須通盤籌劃才是。

    汶劍波、容靜茹、山本怡美三人在12病房制定好1號計劃的行動方案后，汶劍波按著肚子在病床上打滾。

    一邊打滾嘴里一邊吆喝：“奧那卡嘎咦塔咦！奧那卡嘎咦塔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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