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推開，鎮黨委副書記趙啟明站在門口看向辦公室里。
“哦，老趙，進來坐！”
秦山朝趙啟明招了招手。
而此時，李淑樺也站了起來，打了個招呼：“趙書記……”
這間屬于秦山的狹小辦公室里，只有一把椅子，秦山都已經讓趙啟明進來坐了，要是自己再不站起來。
那么，趙啟明只有四種選擇。
坐自己腿上或者坐秦山腿上，再或者，坐桌子上和坐地上。
這四種肯定都不可能的，所以李淑樺讓出了椅子，而且，對秦山說道：“秦書記，要不一會兒，我再過來？”
秦山朝她微微一擺手，直接看向了趙啟明：“老趙，有什么重要事情嗎？”
趙啟明腦子挺快，一看這情況就知道秦山在跟李淑樺談事，而且并沒有讓李淑樺先走的意思，而是選擇了先結束自己這邊。
他來找秦山是因為韓智龍找到了他，說了事情的經過，想讓趙啟明幫著求求情。
看秦山的這種態度，趙啟明一下就感覺到了，也許秦山已經猜到了自己的來意，所以才這么問的。
給韓智龍求情，算是重要事情嗎？
當然不算，如果不算的話，那就該離開了。
但是，秦山這樣問了，然后自己說，沒有重要的事情，然后灰溜溜地走了，是不是很沒面子？
這是一種很微妙的心理！
當即趙啟明心念急轉，決定換個事情說。
“秦書記，我覺得這件事情很重要，所以第一時間來跟你說一下。”
說著話，趙啟明還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李淑樺。
李淑樺當即對秦山道：“秦書記，那我先忙別的，你這邊忙完了，隨時找我。”
就在李淑樺要走的時候，秦山招呼住了她：“李主任，你也不是外人，不用回避的。老趙，你有事直說無妨！”
趙啟明一看這種情況，就知道秦山是讓自己長話短說，不然的話，不會留住李淑樺。
因為李淑樺只要一離開，倆人嘮起來，天南海北地，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
“秦書記，我今天聽到一個傳言，是關于你的。我也無法辨別真偽，特意來說一聲，不管真假，你這邊也算及時掌握了信息。”
趙啟明并沒有直接說事，而是把自己要說的事情做了一個簡單概括，這種情況下，你秦山還讓我說，那沒辦法，我就直接說了。
如果你覺得關于個人隱私的事情，需要避諱，自然會讓李淑樺離開。
就在趙啟明覺得秦山會有考慮的過程，會猶豫一下的時候，秦山卻是坦率說道：“呵呵，什么傳言，說就是了！”
趙啟明心中的想法頓時拋到腦后，微微一點頭道：“書記，我聽縣里的一個朋友跟我說的，他說今天上午，你在縣里的常委會上，把縣委董書記一頓臭罵，然后激怒了董書記，讓你中途離場了。”
“完了？”
秦山笑了笑，問趙啟明。
“是啊，就這些，我覺得這件事情得跟秦書記說一下，如果是謠言的話，傳播出去，對秦書記很不利，所以，還得早做應對措施。”
趙啟明明顯一愣，沒太明白秦山的意思，只好自顧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秦山一聽這半截消息，就知道這個消息是在休會之前傳出去的，主要目的是傳播自己的消息。
后來的消息并沒有傳開，因為后面那些事情是打董萬春臉的，很可能傳出消息的人怕導致董萬春不高興，就沒繼續往外傳。
自己的丑事就往外說，董萬春的丑事就不說。
秦山腦海里立刻浮現出何軍的身影，估計這小子能干出這種事情。
再有就是馮曉，這個人也不咋地，同樣能干出這種事情！
“呵呵，你這消息挺靈通啊，但是并不完整，你看過一部電影嗎？里面有句臺詞就是，我們今天大踏步地后退，就是了明天大踏步地前進，暫時離開會場，不過是我的一個策略而已。不過，你能來說這件事情，我還是很高興的！”
秦山肯定不會給別人留下自己灰頭土臉的印象，因此他稍微點了趙啟明一下，但也沒有把事情說得那么直白。
他相信用不了兩天，趙啟明就會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
在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什么真正的秘密，只是受傳播速度的限制，你以為的秘密，其實只是暫時還沒有傳到你的耳中而已。
趙啟明聽秦山這樣說，便笑著點了點頭：“書記，真是有大將風度，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讓人佩服啊！”
實際上，他心里想的是，到底是書記，不管啥事，到他那都能找到一個說得出去的理由。
“呵呵，老趙你也學油了！”
秦山用手指著趙啟明笑著說了一句。
“實話實說，書記，還有一件事情，我家你姐讓我跟你說一聲，看看晚上有空沒，到家里吃點便飯。”
在撤退之前，趙啟明臨時起意又說了一句。
秦山擺了擺手：“老趙啊，今天恐怕不行，我晚上早約了飯局，改天吧，跟我姐說一聲。”
“那好，書記、李主任，你們繼續談，我也去忙！”
趙啟明揮了揮手，離開了辦公室。
等辦公室門關上，秦山這才點了根煙，對李淑樺說道：“剛才咱們說到哪了？”
“說到讓我當黨政辦主任的事情，哦，不是，是問我覺得誰當黨政辦主任合適？呵呵，秦書記，你看我一緊張，把心里話說出來了。實在不好意思，丟人了！”
李淑樺尷尬地笑了笑。
秦山哪能看不出來，她是故意這樣說的。
“呵呵，我可不可以認為你這是毛遂自薦呢？”
秦山抽了一口煙笑著問道。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李淑樺肯定不會退縮了，她一狠心對秦山說道：“書記，要這樣說，也可以的。其實我覺得我挺合適當這個主任的，因為我能跟著您的腳步，認清自己的位置，把握住方向，在業務上就算有什么不足，也能認真接受書記的批評和幫助。”
李淑樺相當于在做競選報告，她把自己的主要優勢定位，圈定在自己的立場上，而業務這塊，她基本忽略了。
一句話，我當黨政辦主任，肯定聽你的話，維護你的利益，有強大的執行力。
至于別的，哪怕我不會，現學都可以。
秦山點了點頭：“要這樣說的話，也不是不能一試，你的能力以及各方面的素質都很不錯。”
“但是之前大樓里就有傳言，說我給你分配了辦公室，給你重新進行了分工，說咱倆有這事那事的，如此一來，肯定有人要嚼舌根。”
“別人說什么我都不在意，但是我擔心這樣會給你的家庭穩定造成影響，你是不是跟你的愛人商量一下，這個黨政辦主任要不要當。不然，王金剛再來一次大鬧鎮政府，被公安局帶走的人就該是他了。”
“這個……”
李淑樺剛要拒絕，但是立刻又意識到，或許這就是秦山提出的一個條件呢，自己想當黨政辦主任，就得保證王金剛別這事那事的。
那兩個字剛出口，她就改變了說法：“這個好辦，我現在就給王金剛打電話，呵呵，說真的，秦書記，鳥往高處飛，人往高處走，你能提攜我，我們兩口子就非常感恩了，不會不識抬舉的。”
秦山點了點頭，道：“我見過一些人，往上爬的時候，又是當鳥，又是當人的，可是爬著爬著，變成了鳥人。所以，我覺得，要是沒有一個美好的結局，還不如不開始。”
“秦書記，我明白，我會把您的話奉為座右銘的，時刻警醒。”
李淑樺長長呼出一口氣說道，她知道，這是秦山對自己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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