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三天的時間。
松一一消失了三天，再次出現(xiàn)時，是被松卜山帶回來的。
從來到這個世界就沒有那么久沒見過姐姐的松小，在午睡醒來后看到樓下大廳里跪坐在地上的松一一第一眼，本來惺忪的睡眼就馬上亮了起來，趕緊沖下了樓梯。
“姐姐姐姐姐姐……”小奶娃一疊聲的呼喚讓大廳里滿身透著憔悴的松一一抬起了頭，但她的模樣卻嚇得本來想撲到她身上的松小馬上止住了腳步，怔愣地站在了離姐姐一米遠的距離。
松永東忙讓人將松小抱了過來，坐到了自己身邊的沙發(fā)上，小心地給這個從來不記得下床穿鞋子的小寶寶套上了室內(nèi)襪。
“起來了怎么不叫人？這么沖下來太危險了！”松永東語氣慈祥地責備著松小，手卻只是輕輕地捏了捏她的腳底，試探她有沒有被冰涼的地面凍到。
愣愣的松小看著同樣眼神怔愣看著自己的松一一，沒有聽到松永東的話一般，只是喃喃又叫了一聲：“姐姐？”
松一一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對妹妹露出一個笑容。
可那張憔悴地嚇人，妝容被液體糊的亂七八糟的臉上，只露出了一個仿佛是要哭了的神情。
嚇得松小下意識縮卷起了腳丫子。
松永東冷冷地對跪坐著的松一一說：“既然選擇了離開，現(xiàn)在又回來做什么？”
松小拍了一下松永東的胳膊，她突然就生氣了，撅起嘴發(fā)脾氣：“外叔祖父似不似又欺負姐姐了？你又在做大壞蛋嗎？你想被小小討厭嗎？”
那一聲聲底氣十足，兇巴巴的小奶音惹得松一一的目光一直看著松小，眼底的情緒慢慢從有些猶豫的復(fù)雜，轉(zhuǎn)為了堅定。
她在松永東辯解前出聲，跪直了身子，然后深深地趴了下去：“求外叔祖父，救救路辰！”
松永東本來因為松小的出現(xiàn)，稍稍平和的血壓，瞬間就被激了上來。
他的手附上了自己的胸口，用力按了按，深吸了口氣，才控制住自己不在松小面前，對著松一一破口大罵。
松小想要下沙發(fā)，靠近松一一，卻被松永東攔住，老人的手按在她的小肩膀上，力氣不大。
但卻讓松小不敢再動。
因為敏感的松小，感受到了這個老頭子這一下意識的動作，并不是為了阻止她的行動。
而是像是一個跛了一只腳的人，只能去依靠自己所剩的唯一一只腳那樣，處于潛意識的一個舉動。
這個認知讓松小既不解又愕然，一時間卡在了先扶姐姐，還是讓這個這三天對自己還挺好的老人依靠一下之間。
“你……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嘛你三天前答應(yīng)的事情，這么快就忘了嗎？”松永東一只手搭在松小身上，一只手按著胸口，強壓著怒氣問松一一。
松一一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著松永東：“一一沒有忘記，也清楚自己在說什么。一一知道外叔祖父理解不了，我也已經(jīng)不想再解釋多余了……只希望，希望外叔祖父看在孫女那么多年以來的隱忍和努力的份上，成全了孫女這唯一一次的請求�！�
松永東被氣得眼前一黑，按著松小的手都撐不住，支在了沙發(fā)面上，才沒讓自己往后倒去。
“好一個理解不了，好一個隱忍和努力……”松永東閉上眼睛緩了緩，才冷笑著低喃了兩聲，然后重新坐起身，看向自己這個從小看到大的外甥孫女。
松永東年輕時他也和如今的松安一樣，和松永辛也就是如今的家主，松小的外公暗暗爭過斗過的�？勺詮乃暮⒆釉缲玻拮颖从^下也早早離世后，他漸漸也就將心思從自己個人，移到了整個家族身上。
所以當婉兒離世后，本來就格外關(guān)注自己這對外甥女的松永東，便馬上搬回了本宅，細心地照顧了失去父母的姐妹倆一段時間的。
但是就那短短的一年朝夕相處，讓原本對松一一非�？春玫乃捎罇|，頻頻刷破了對她的印象。
這個看起來總是規(guī)矩有禮，性格有些過分柔軟的女孩，實際上比起家里任何一個小輩都要來的叛逆和倔強。只是最開始松永東還是覺得這樣也好，起碼她不會長成一個軟弱不能擔當?shù)娜恕?
可當路辰出現(xiàn)在他們眼底后，松永東才后知后覺到松一一的不可控。
松永東自認不是古板的家長，當初松一一和路辰談戀愛，他除了偶爾側(cè)面提點幾句，也沒有真的阻攔。
可現(xiàn)在想想壞就壞在他沒有阻攔，竟然讓松一一有膽子做出那樣的事情。
松永東是氣極，恨極，痛斥了松一一以后，便搬出了本宅，想著清凈一下。也想讓松一一知道他有多么恨鐵不成鋼。
可之后的松一一呢？
非但沒有醒轉(zhuǎn)，依舊一心想著那路辰，也從不見她有為自己的行為后悔，有為自己大跌的修為痛苦。
路辰路辰！路辰縱然該千刀萬剮的混球！可松永東每每想起這些事情，最恨的還是自己的外甥孫女如此不分輕重，如此……
戀愛腦！
到了今天，竟然還有臉和他求，讓他去救那個路辰。
“姐姐……”松小在聽完了松一一的話后，呆了好久，突然輕輕叫了一聲。
三天前的事情，松小是記得了，這么多天也理解了那個選擇是什么意思。
松永東的意思，是要松一一在自己和一個叫路辰的人之間，選擇一個人。
要么去找那個路辰，要么就留下陪小小。
可是……可是松一一這幾天，是去找那個路辰了嗎？
不是明明說了選擇小小的嗎？
松小呆呆看看松一一，再轉(zhuǎn)頭看著怒目瞪視松一一的松永東。
“外叔祖父？”
松永東轉(zhuǎn)頭看她，努力壓下怒氣輕輕應(yīng)了一聲。
老人的臉上，即使再怎么壓制，也透著澎湃的怒氣，看著自己的眼睛里還有怎么都藏不住的火。
松小再轉(zhuǎn)頭去看松一一。
松一一沒看自己。
她的眼神是那樣堅定，直直地盯著松永東，那哪里是求人的目光，那分明是在逼迫。
松小突然就覺得心里開始燒起了熊熊烈火，燒的她心肝攪疼，疼得她只能氣急敗壞地大喊大叫：“騙子騙子騙子騙子騙子！姐姐似大騙子！人類都似大騙子！”
她尖叫著跳下沙發(fā)，使勁跑向二樓，然后關(guān)上房門，鉆進被窩里。
小小的人參寶寶，即使生氣了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解決，只是把頭埋進黑漆漆的被窩，就像是從前在威風山時，躲藏欺負人參的大灰狼一樣把自己埋進深深的土里時那樣。
只能無助地，可憐地，非常非常難過地發(fā)出一點點不敢讓人聽到的抽泣聲。
人參寶寶又沒有人疼了。
怎么可以騙人呢？答應(yīng)的事情就要做到，就算是沒有見識的人參寶寶都知道這個道理。
松小咬著羊駝抱枕的耳朵，淚眼朦朧地想著。
她松一一，怎么可以騙人呢？
后來樓下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松小就不知道了，她躲在被窩里傷心了很久很久。期間七七過來用點心來哄過她，松永東也來挖過她，甚至是粉色玫瑰都嘗試著鉆進她的被窩想看看她。
可是松小就是自閉了不想說話不想見人(花)，怎么也不肯出來。
一直到肚子餓的咕咕叫，外面的天徹底黑了，月亮都爬到了夜空中央，松小才在饑餓的催促下不得不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出門就看見七七靠坐在墻上，頭一點一點的，身前是一個餐盤，上面放著一個保溫食盒。
門開的聲音明顯驚到了她，她馬上抬起頭，驚喜地看向松小。
“小小，你終于肯出來了，餓壞了吧……”
女孩關(guān)心地問這，爬起來蹲在松小身前，小心地幫她用手梳了梳亂糟糟的頭發(fā)。
“有你最喜歡的小兔子，還有草莓味的溫酸奶……別哭了……”七七本來還在介紹食盒里的東西，突然就看著已經(jīng)兩只大眼睛紅腫得像小兔子的松小，扁著嘴又滑下了兩行淚，趕緊放下食盒，小心地將她圈到懷里。
比被窩溫暖了很多的懷抱，讓松小無法抑制地放聲大哭了起來：“姐姐，姐姐，小小的姐姐……”
七七慌亂無措地抱著松小，心里頭一次怨起了松一一。
少女們總是會有一段時光，覺得愛情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和松一一一起長大，也最了解松一一和路辰的事情的七七，原本還覺得松一一為情所擾是件浪漫值得同情的事情。
可此刻抱著悲傷大哭的小寶寶，七七的心里，那最后一絲絲想著松一一的念頭，也被哭得全散了。
不回來也好，不回來就算了。
七七一邊哄著松小，一邊在心里想著。
松小又哭了一會兒，才抽抽噎噎地被抱著下了樓，放在了餐椅上。
吃著吃著，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七七姐姐，桃素呢？”
松一一當時失蹤，不是帶走了桃樹嗎？現(xiàn)在怎么一個人出現(xiàn)了，桃樹去哪兒了？
她這話一問出口，就看見七七的臉色，一下子難看了下來。
一個非常不好的預(yù)感浮上了松小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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