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理張秀娟，只是看著周燕松口氣的樣子心里不舒服。

        她是不是覺得給了我五百塊錢，她就心安理得了？

        苦澀一笑，那我還期盼什么母愛？

        我感覺自己都不如我奶養那窩雞崽子享福，人家都有爹有媽的。

        “咱們兩清了。”我再開口的語氣，有些疏離。

        周燕動了動唇，點頭：“哎，好……”

        “好什么好？”干巴瘦老太太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我：“她是你親閨女，將來還要給你養老送終的，人家法律都說她得管你，你可別到時候賴著我兒子不走，我們老高家可養不起你這么個不下蛋的母雞！”

        “媽，你就別說了。”周燕還算有點良心，她覺得虧對于我。

        這20年來，一天都沒養活過我，還想趁著我成年給我介紹對象賺個彩禮錢。

        但是她婆婆不這么認為，覺得將來周燕老了，不能活動那天，我得管。

        反正他們老高家不管。

        我呵呵一笑，看著那干巴瘦老太太：“要不，你讓周燕也給你生一窩小黃皮子，不但給你們老高家傳宗接代，還能給你養老送終呢！”

        “我看行！”張秀娟也嫌棄那五百塊錢少了，撇唇：“那玩意毛乎乎的，冬天摟著還暖和！”

        干巴瘦老太太可被我倆給氣死了，臉都變了形。

        點這手指頭，嘴巴哆嗦半天，半句話沒罵出來。

        我沉沉的看了眼周燕：“我走了。”

        “嗯。”她顧忌的瞅了一眼老太太，把我送到門口。

        張秀娟還沒等出門，干巴瘦就崩了過來，一把扯住大鵝：“這我們家買的！”

        “我說你這老太太咋這么摳門兒？”張秀娟算是遇上了對手。

        見老太太也不撒手，我心里煩著，這老高家我是一分鐘都不想待了。

        隨口說道：“那玩意是讓黃皮子咬死的。”

        老太太一聽，立馬撒開手，嫌棄的在身上蹭了蹭，‘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張秀娟抱著大鵝美滋滋的哼著曲兒：“大鵝燉土豆，日子樂悠悠！”

        回家后，我直接把自己鎖屋子里。

        不管張秀娟是不是燉了大鵝，放沒放土豆子，我都不想吃。

        ‘咚咚咚’爺爺敲門，端著一碗飯菜，放在桌上。

        “見著你媽了？”他聲音蒼老中有些無奈和心疼。

        我悶著聲點點頭：“嗯，見著了。”

        “瓷丫頭，別怪爺爺。”他嘆氣：“咱老沈家對不起你媽，當年你要是跟著去，她更沒有好日子過。”

        我眼眶微紅，為自己之前誤會過爺爺感到羞愧。

        “我懂。”可我心里就是難受，就是委屈。

        看著滿院子瞎跑的小雞崽子，不爭氣的想哭。

        畜生都有爹媽，我沒有！

        “那，你想吃啥，爺爺給你做？”我爺最疼我。

        我吸了吸鼻子，抹了把淚：“我想吃小雞崽子！”

        “啊？”我爺一愣，順著我的視線去看。

        滿院子小雞崽子好像察覺到了我的怨氣，撲登撲登都飛回了窩里。

        “逗你的，爺爺，我不餓。”

        大概是我一會兒哭一會兒笑，讓我爺擔心了。

        他布滿老繭和皺紋的手，緊緊地拽著我：“瓷丫頭，爺爺沒幾年活頭了，就想看著你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

        “爺，你別瞎說！”我不愛聽，不讓他說。

        結果我爺從兜里摸出來一個小布包塞我手里：“這個你收好，可別讓你奶見著了。”

        細長條個東西，還挺沉，我一怔，是大奶奶給的小黃魚？

        “爺，你收著，我不要。”我推給他。

        他搖搖頭：“爺爺將來的后事還得指望你呢。”

        他這么一說，我鼻尖兒又酸了。

        我奶那樣的將來肯定是指望不上，徐寡婦不來分家產才怪。

        到時候，可不還是得指望我？

        “爺爺給你抓雞崽子去！”我爺起身就往外走。

        我連忙拉著：“別別別……”

        結果我爺一笑，說道：“你這每回出去辦完事，都得給仙家上貢。”

        感情不是給我抓，是給景淵的！

        難怪剛才這家伙在手腕上，看著院子里的雞崽子，他眼珠子都冒光！

        可不是我饞，是他想吃的！

        結果狗日的吃完雞崽子，折騰我半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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