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你看什么呢？我給你剝個雪梨吧？”

　　“不用，坐過來，奶奶問你個事。”

　　老人家這樣，莫如是更不安的挪了過去。

　　“他是誰呢？人真不錯，長得好，心腸好，又有禮貌又有本事，真是個不錯的小伙子，哪家姑娘跟他走到一起會很幸福吧。”

　　莫如是這下中算是聽出來奶奶的暗示了。

　　“奶奶，您看錯了，我跟他只是朋友，很正經的那種朋友。”

　　“很多夫妻不都是從朋友做起嗎？我看他就沒錯，昨天那個人不比他好，脾氣也比較暴躁，面生高貴與冷漠，這樣的男人最好不要招惹啊。”老人家語重心長的告誡。



　　就怕她遇人不淑，毀了自己的一輩子。

　　“奶奶，我跟他們都不可能的，您不要擔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對自己的下半輩子負責。”

　　老人家幽幽嘆息，拉著她的手，輕輕的道：“奶奶親眼看著你爸和你媽走在一起，當年你媽媽可是個美人，多少青年才俊都想娶過門。你爸也只是個小資，他們的婚姻被很多人不看好，但我們真的非常恩愛。所以，遇見好的男人，就好好把握，錯過了，就是一輩子啊。”

　　奶奶的話莫如是聽得懂，只是想到她跟沈溫爾要真的在一起……那畫面，可能太美她不敢想象。

　　“如是？如是？”

　　“喔，我沒事，奶奶你要吃點什么我給你拿。”

　　“你這丫頭心不在焉的，心底藏著事吧？”

　　“奶奶，我能藏著什么事兒，就算是真藏了，哪里能逃過你的火眼金睛，我推你去散散步吧。”

　　老人家點點頭。

　　走到戶外，老人家很安靜，一直凝望著天邊，偶爾嘴角會溫柔的輕輕一笑，像是憶起了什么，有好事看見了什么那般。



　　莫如是安靜的陪在身邊，時不時說寫話給老人家聽。

　　“如是你看。”老人家忽然一指天空，笑著說。

　　她抬頭，沒有烏云，沒有烈日，沒有任何東西。

　　“如是，他們要來接我了。”

　　“奶奶我回去，該回去了。”看著老人家臉上釋然的笑容，莫如是心中慌亂，推著往回走。

　　老人家慈祥的看著她，微微一笑：“傻丫頭，還間諜奶奶跟你說過的話嗎？奶奶的命數已到，只是不放心你啊。”

　　莫如是的心疼得慌，沉默的不敢說話，知道看見老人家安靜躺好，她才喘著氣。

　　“傻丫頭，伸出手來。”

　　那種最后一眼的交代眼神，讓她害怕。

　　“不要。”



　　“來，奶奶知道你已經長大成人，剩下的日子奶奶相信你一個人也會好好的走完。只是奶奶很抱歉，不能看我們的如是成家了。”

　　“奶奶……”

　　“乖，不哭，我們的如是是堅強的孩子，不會無理取鬧。”老人家笑著拉開她緊握的掌心，吃力放著一個小小的盒子，“這是奶奶給孫女的嫁妝，奶奶不好，沒有什么好的嫁妝給如是。”

　　“奶奶……”眼底溫溫熱熱的，怎么也控制不住。

　　這么多年，她所有的冷靜在這一刻轟然瓦解。

　　從未想過有天這樣一個人送走親人，當年父親離開的時候母親抱著她不讓她親眼目睹，母親走的時候她要求讓人帶走她，下葬那日才讓她出現。

　　她曾抱怨過他們連讓她看最后一眼都那么狠心，如今她終于知道母親是怕她承受不住吧。

　　莫如是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幸福的夢。

　　爸爸和媽媽帶著她在一個五彩斑斕的童話世界里玩。

　　她可以肆無忌憚的騎在爸爸脖子上嬉鬧，媽媽在一邊嫻靜溫柔的看著他們。



　　只是光暈渙散，爸爸媽媽的臉忽然模糊，離她越來越遠，她怎么叫他們都不回答。

　　“爸爸，媽媽……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

　　“如是，如是，醒醒，醒醒……”

　　身子搖晃得厲害，莫如是疲憊睜開眼，聽到奶奶焦急的眼神。

　　她伸手往臉上一摸，濕濕的。

　　“我去洗臉。”逃也似的沖入洗手間，她一遍一遍洗著。

　　等她再次走出來時，就看見嬸嬸張佩蘭和莫如薇正站在奶奶病床邊不知道在說什么。

　　她一眼看到老人家身子劇烈的顫抖，怒氣的沖過去推開嬸嬸，“你們做什么！給我滾出去！”

　　“你個小、賤、人！滾的人應該是你！”

　　“就是，你享受榮華富貴這么多年，憑什么在這時候出現？你莫如是到底安的什么心？你那什么臉說讓我們滾？十幾年了，你有回來看過我們嗎？你有盡過一份孝心嗎？你怎么還有臉在這么裝？”莫如薇譏諷的大罵。



　　咄咄逼人的擋在她面前，而張佩蘭則逼到里面，口氣冷漠的大聲問著床上顫抖的老人，“你個老不死的，說！你到底藏哪里了？給我說出來，不說我讓你不得好死。”

　　“啪”——

　　清脆的巴掌聲蔓在房間內，一片安靜，連老人家都靜了下來。

　　不知道他們爭執中，沈老爺子怎么進來，而這一巴掌，就是沈老爺子甩的。

　　老爺子目光堅定威壓，手中的拐杖用力的敲下去，當年戰場上那個將軍的霸氣又回到了他身上，“滾出去！”

　　這一聲滾，帶著無比的命令，讓張佩蘭和莫如薇嚇得雙氣一軟，哆嗦著逃也似的離開。

　　莫如是一臉尷尬，有些不知道要怎么開口。

　　“如是，這位是……”

　　“我是旁邊的病人家屬，聽到動靜過來瞧瞧。”沈老爺子在莫如是開口前自己回了話。

　　莫如是一愣，望過去，老爺子給了一個不要擔心的眼神。



　　“如是還不搬椅子。”

　　“好的，奶奶別著急，您先躺好。”莫如是有些凌亂的搬著椅子給老爺子坐。

　　沈老爺子倒也不客氣坐下來，詢問了一些情況，在莫如是忐忑里他才起身告辭。

　　走到門邊，老爺子給了她一個眼神，莫如是跟了出去。

　　“老爺子，你都跟奶奶說了什么？”

　　老爺子樂呵呵的看她，“也沒說什么，就是說了我老人家也是一個人，明天除夕夜沒人陪著過。”

　　“什么……老爺子你邀請了我和奶奶……”

　　“沒錯，我定了包廂，明天我們不在沈家過除夕夜，我們自己去外面過。”

　　“不行！”想也沒想，莫如是厲聲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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