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們先生們，有請我們萊蒙大陸最優秀也是最受歡迎的歌唱家——卡蘿·塞斯！”隨著主持故作夸張的停頓和將手貼在胸口的俯身禮儀，水藍色的人影從幕后款款走來。

        頭上的紗綴著閃閃發光的珍珠和藍寶石，跟著那頭漂亮的海藻般長發柔順飄飛，水藍色魚尾綢緞長裙拖長散開，像綻放的海百合。

        女子輕輕垂頭，光潔的脖頸彎成了好看的弧度，優雅動人。

        “這就是卡蘿小姐最愛的傳說中的月溶紗嗎……好漂亮。”

        贊歌前奏緩緩響起，卡蘿緊握雙手，閉上雙眼，看上去像圣潔的天使一樣。

        “哦~”奧利維亞噗嗤的輕笑聲將看呆了的喬治亞娜拉回神來。

        喬治亞娜歪了歪頭，不是很理解，銀發少女卻俯身過來，在她耳邊輕聲道：“我的小可愛，我們得換個位置，這里可不是看熱鬧的好去處。”

        “什……什么？”

        喬治亞娜感覺自己被提了起來，一陣頭暈目眩中，下一刻出現的黑夜背景下，身后的響聲爆炸開來，伴隨著人群恐慌的尖叫，

        “怎么？回事？”喬治亞娜在半空中驚慌回頭，風吹起的長發擋住了些許視線。

        回頭的那一瞬間，清脆的叮當聲下，劇院頂端彩繪的琉璃破碎，像星光一樣飄在四周，向頂端的人露出了它的所有內容。

        “淑女在觀看時需要保持優雅地坐著——當然，重點是坐著。”奧利維亞不是很滿意兩個人在空中的狀態，掃過劇院二樓隱蔽的陽臺時，打了個響指，兩人再一次消失在空中。

        陽臺上早就有了一個人，她安靜地站在門后，聽到身后的動靜，禮貌性地回頭躬身，“晚上好，奧利維亞姐姐，喬治亞娜。”

        “貝茨家的小公主，晚上好。”奧利維亞回了禮，拍了拍袖子，自然地占據了陽臺上唯一一把椅子，懶散地打了個呵欠。

        “迪莉婭？這里發生了什么？”喬治亞娜強忍住空間跳躍的眩暈惡心感，著急問出聲，“莎莉葉學姐你看見了嗎？”

        “黑暗將至，神無可恕——西瑞？！”迪莉婭說著突然停掉了，喬治亞娜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了類似驚慌的表情。她飛速拿出法杖，沒在意磕倒了瓷杯，提起裙子便消失在原地。

        瓷杯旋轉了一圈，離開桌沿后“啪”一聲清脆地碎裂。

        “什么意思？你剛才是不是叫了誰？？”喬治亞娜沒聽清，剛大聲喊出幾個字，便被奧利維亞制止了。

        “噓，不要把他們引過來~我的小可愛，如果你認為你能在下面的混戰中活下來的話我不介意你下去參觀——哦，別用那種渴望的眼神看我，我可得告訴你我對一切一無所知，我們的預判必須感謝我家的窗簾給我的啟發。”

        喬治亞娜邊縮了縮身，邊吐槽，“窗簾？學姐對不起我的腦洞不夠大。”

        “嗯哼~正牌的卡蘿小姐。”奧利維亞指了指劇院后方，喬治亞娜看見了藍色人影。

        “集市？”

        “是的，我的大小姐，你需要一點準備——比如說，不再那么天真。”

        帶斗篷的女孩沒聽懂，可接下來卻被集市的人群沖撞分散，人越來越多，還不及半個成年人高度的小女孩像在海上的一葉小舟，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方向。

        余光中看到了男孩的微笑，并沒有試圖幫助她的打算。

        哪里受過這樣的委屈，沒有空間拿出法杖，女孩抿了抿嘴角，準備強行吟唱魔法脫離時，心底一個聲音突然傳來——“不，別那么做。”

        “不想見到黑暗的話——停手。”

        我在……做夢。

        莎莉葉醒悟過來她是誰，而現實中的人群擁擠卻觸發著她的記憶深處。

        醒過來……清醒過來！

        莎莉葉緊閉著眼抱著頭，身邊四處飛散的人群將她擠到角落，不知道磕碰了多少后，突然感覺到了一個懷抱擋住了所有一切，甚至尖叫聲、刀劍聲與魔法的破壞聲都被隔絕了。

        “莎莉葉小姐……為什么還是想不起來呢。”她感受到了那個人好像很呵護地將她埋在懷里，并低下頭貼著她低聲耳語。

        “我都這么用心了，還是想不起來的話……我可是會失望呢。”那人輕輕笑了一聲，“我的大小姐，我太縱容你了。”

        莎莉葉感受到了殺意，冰冷的指尖掐上了她的脖頸，緩緩用力。

        窒息感讓她又墮入了夢境。

        黑暗的地下室，戴著鐐銬的行尸走肉般的奴隸，腥臭味與血的味道混雜在一起，鞭子抽打的聲音與哀嚎的哭喊。

        她的腳上也帶有很沉的鐐銬，粗糙制造的尖銳邊緣很輕易地將嬌生慣養的腳踝刻出鉆骨的血痕，而她的脖子被一個大漢抓著，隨著缺氧，力量的絕對壓制讓她只能感受到死亡的窒息感。

        莎莉葉卻沒感受到絕望，而是感受到悲傷。

        ……她知道自己不會死。

        隨著眼角的模糊余光，一個小小的臟兮兮的影子沖上來時，莎莉葉張開嘴，想發聲，卻一個字都喊不出來。

        “莎莉葉，醒醒！”伊恩搖了搖倒在地上，毫無知覺的少女。

        本來眉目緊鎖，滿臉痛苦的少女下一刻突然睜開眼睛，隨著淚水奪眶而出，張開的嘴似乎也在盡力地嘶吼著什么，卻因為聲帶的損傷而說不出話。

        伊恩卻憑著口型，認出了幾個字。

        “別救我。”

        莎莉葉卻在片刻后，突然呆愣地閉上嘴，用手抹了抹臉，疑惑地看著手上的淚水。

        “我……”嘗試了一下，損傷的聲帶卻只勉強發了一個嘶啞的音。

        伊恩看著莎莉葉脖頸上的淤青，制止了她說話，“這邊……有點意外發生，我們先離開。”

        真正的硝煙中，卡蘿·賽思面對著黑袍人的包圍，面不改色。

        黑袍人讓出了一條路，卡蘿抬起頭，看向為首的小個子黑袍人，她只是淡淡笑了一下，“如果是因為蘭斯洛特的話，很抱歉，你們找錯人了。”

        “嗤——”薩琳娜笑出聲，拍了拍手，“沒有他的幫助，你，卡蘿·賽思，連反抗的機會都不會有。”

        “黑暗神殿，這樣大張旗鼓地拆了洛莉亞劇院，不是你們的行事風格。”

        “一向謹慎，從深海來到陸地的人魚公主，明知陷阱仍然冒頭——這也不是你的行事風格。”

        “這是最后一次合作，我該說的都已經說了，蘭斯洛特跟我沒有關系，我們的合作從現在開始終止了。”卡蘿輕輕撩了撩海藻般的長發，月溶紗隨著長發，像水一樣將其包裹在其中，“你們殺了我也不會引出來他的。”

        “很抱歉。”薩琳娜揚起頭，勾起一抹笑，“我什么時候說過——找你是為了他？”

        薩琳娜不再多說，拍了拍手，黑袍人便將卡蘿困在牢籠里。

        再抬頭欣賞了一下洛莉亞劇院，“您會榮幸，再一次記錄歷史，黑暗的降臨，光明的隕落——開始了。”

        祭典的第三天，洛莉亞劇院被毀的事飛速傳開到萊蒙大陸的各個角落。

        黑暗神殿的正面宣戰，給平靜的萊蒙大陸帶來的不只是波濤洶涌的人心惶惶，更是勢力的洗牌站隊。而在佐蘭尼卡，區域的守護者們臉色難看，擅長陰謀詭計的黑暗神殿不僅支開了守護力量，甚至破除了洛莉亞劇院的守護法陣，進行這一切的同時竟然做到了全身而退！

        這意味著——守護者中已經有人倒向了黑暗神殿。

        猜忌與不信任彌漫在秋季的陰冷中，秋收祭典的氛圍驟然降低到谷點。

        莎莉葉看完父親臨時的離去信，折了折，壓在抽屜里。

        “莎莉葉學姐！”滴滴滴的緊急呼叫，莎莉葉看到了喬治亞娜焦急的話，太過焦急連敬語都忘了用，“你能聯系上亞瑟嗎！我這邊有很急的事——可我找不到亞瑟也找不到西瑞！”

        莎莉葉嘗試了聯系亞瑟，卻也得不到回應。

        喬治亞娜似乎一直在盯著傳訊符，幾乎是秒回地禮貌性感謝，回話難言失落。

        想了想最近的事，莎莉葉又不自覺地摸上了脖子，沉思下來，也許她該做些什么——最起碼去查清她身上發生的一切，比如說，那真的只是一個夢與幻境嗎？

        那種被人遏制住喉嚨的感覺——太糟糕了。

        伊恩說的是，在劇院的爆炸聲響起后，他第一時間想叫莎莉葉一起離開的，結果被四散的人群沖散了，等他找到她時，她已經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過程聽起來很簡單。

        莎莉葉醒來的時候，卻恰好隱約聽到了人魚兩個字。

        第一次出現幻覺是因為神語花。

        第二次出現是因為歌聲。

        可是神語花是解除幻境的，假如……人魚兩個字屬實的話，人魚的歌聲是讓人進入幻境的，所以這樣的互相矛盾是為什么？

        但不管為什么，莎莉葉確信了一件事，她被人盯上了。

        “是的，很矛盾，為什么解除幻境和進入幻境都會同時作用于你。昨天我就查過了，但是仍然不清楚為什么你看見神語花會有這樣的反應。”醫務處旁邊的茶室里，斯諾向她點了點頭，沉思了片刻，忽然抬頭道，“你很冷嗎？”

        莎莉葉茫然地搖了搖頭，隨即又心虛地點了點頭。

        斯諾沉下神色，“莎莉葉，你從來沒有帶圍巾的習慣，摘下來，不要讓我幫你。”

        莎莉葉為難地支支吾吾，“其實……還是有點冷的。”

        “期末考試。”斯諾面無表情。

        莎莉葉慢吞吞地摘下圍巾，用手摸著嗓子假裝咳嗽。

        “莎莉葉·卡特爾，”斯諾看見擋不住的淤青，拍了拍桌子，陰沉道，“你最好說清楚——所有的過程，我不想再哪天看著你在我眼皮底下突然消失。”

        “我除了沒跟你說被襲擊以外都是真的，”莎莉葉連忙舉起手，“向光明女神拉爾緹斯發誓。”

        斯諾閉著眼睛，手指敲了敲桌面。

        片刻后，斯諾突然睜眼，深深地看了一眼莎莉葉，“莎莉葉……你，帶項鏈嗎？”

        “我不——”莎莉葉還沒說完話，指尖便感受到一陣冰涼。

        兩人靜默地看著莎莉葉將項鏈拿出來。

        漆黑的指環在室內的魔晶燈下十分不起眼，甚至不仔細看都分辨不出上面的貓型紋路。

        “你那天——戴在手上的，左手。”斯諾說。

        莎莉葉盯著胸前的這枚指環發呆，為什么……她并不是沒有摸到過項鏈，但是從來沒覺得突兀，似乎什么讓她無視了一樣。

        “你知道今天是慶典的第幾天嗎？”斯諾笑了笑。

        “第二天？”

        “第三天。”

        “你的記憶斷層了。”斯諾站起來，忍不住摸了摸呆滯少女的頭，“別怕，我會幫你的。”

        “我一定會幫你的。”斯諾深呼吸一口氣，“莎莉葉……我會盡我最大努力，讓你好好活著。”


　　(https://www.dzxsw.cc/book/75642270/32349785.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