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五天大清早我還在軍帳里睡覺，就聽見外面打打殺殺的聲音。
  我悄悄拉開軍帳，見一群黑衣人和士兵們打起來。
  我趕快爬起來準備逃跑，一個黑衣人卻揪住了我，把我扛在肩上飛快跑起來。
  黑衣人邊跑邊解釋：
  「言大人派我們來救您！下了山，過了郁九河就可以看到梅州城。」
  我被他扛著，抑制住想吐的沖動，艱難地問：
  「大人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黑衣人體力驚人，不僅沒有慢下來，還有力氣回答：
  「北涼王后弒君，有大人的手筆。」
  我總算明白了。
  大人幫北涼王后出謀劃策，殺掉北涼王；
  再建議王后把我當人質威脅牧蒙謝讓；最后再悄悄地把我帶走。
  這樣我不僅能回到大人身邊，牧蒙謝讓也會和王后翻臉，從而引發北涼更大的動蕩。
  我突然害怕起來。
  本來只是我們這幾個人的恩怨，卻要牽連這么多人。
  遠的不說，光頭將領和他的士兵，還有扛著我的這個黑衣人和他的同伴，就因為立場不同而要舉刀相向。
  也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會被牽連進來，而我卻什么也做不了。
  29
  很快他扛著我，跑到山下。
  他將我放下來，逮著我的袖口往郁九河邊跑。
  河寬約百米，流水湍急，對岸站著一隊人馬。
  前面騎著棕色馬、身著藏青長袍的是大人！
  我終于看見大人了！
  半年不見，他怎么蒼老成這樣！
  原來溫潤如玉的臉，像是被雕刻過一樣，變得硬朗又冷血。
  頭上戴著冠帽，卻遮不住他的兩鬢花白。
  這半年多他一定過得很苦。
  我能看到大人期待的眼神和微笑。
  我加快腳步和黑衣人往拴著小舟的木樁跑。
  眼見就要跑到小舟前。
  咻的一聲，一支弩箭飛到我們面前，釘在前面半步處。
  糟了！
  山下沖來一隊黑乎乎的人馬，像一團黑云朝我們飛來，轟隆隆的馬蹄聲震耳欲聾。
  最前面那人的黑色披風我認得，正是憤怒的牧蒙謝讓！
  黑衣人把我護在身后，準備和那團飛奔的黑云拼命。
  我看見跟在牧蒙謝讓身后的辜渠真，騎著馬手拿弩弓，正瞄準黑衣人。
  「快跑！」我趕忙把黑衣人推下河。
  咻一聲，弩箭隨著黑衣人一起沒入水里。
  30
  我緊張地看著湍流的水面，沒有看到人影，也沒有看見血水。
  看來那人水性不錯，應該能順利逃走。
  牧蒙謝讓和他的三十六騎親衛已經停在我身后。
  他熟練地把我揪上馬，圈在懷里：「言大人，怎么不守信用了？」
  我全身僵硬、汗毛直豎，他的手臂粗壯強硬，一用力就可以勒死我。
  河對面大人的軍隊己拉起滿弓，緊張戒備。
  大人怒目，表情越來越冷冽：「奪妻之仇，不共戴天！」
  牧蒙謝讓語氣自信而得意：「手下敗將，戰場見吧！」
  大人輕蔑一笑：「北涼已滅，看你能得意到幾時！」
  牧蒙謝讓不屑地哼了一聲，便率著三十六騎走了。
  我坐在馬上側著頭，以艱難的姿勢看著越來越遠的大人，雙眼逐漸模糊。
  明明只差一點就可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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