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1
  日子過得很快。
  半年后，琢州一役，最后以牧蒙謝讓慘勝告終。
  「大盛撤軍！王后軍隊不戰而敗！」
  探子快馬加鞭，將勝利的消息送到豐州。
  我在醫館正好給一個傷兵換好藥。
  我還在納悶大盛為什么突然撤軍，軍醫們就擁過來，抱著我開心痛哭。
  安置好傷員，已經痊愈的士兵立刻整裝出發去琢州主戰場集合。
  而豐州的街道上，大家都在慶祝勝利，載歌載舞好不歡樂！
  我留在小院帶康兒。
  康兒已經九個月大，可以叫娘，也會爬了，還可以自己坐起來玩。
  我坐在床上和康兒咿咿呀呀地對話。
  他突然望著我身后。
  就在我轉頭的瞬間，突然口鼻被有香味的帕子蒙住。
  昏倒前，我本能地抱住康兒護在懷里。
  41
  不知過了多久，醒來發現康兒不在懷里，我警覺地坐起來查看四周。
  昏黃的燭光中，這個房間的布置莫名熟悉。
  我趕快下床往門口走，門卻在這時開了。
  燭光里，大人抱著笑咯咯的康兒進來。
  我定在原處，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揉揉眼睛，眼前真的是大人！
  「娘，抱！抱！」
  他懷中的康兒看見我，伸手要我抱。
  我抱回康兒，正要向大人行禮，他卻一把抱住我們，口中喃喃自語：
  「不枉我送他一場勝仗，你終于回到我身邊了。」
  我疑惑地看著大人，慢慢消化他這句話的內容——所以，大盛突然撤軍，是大人故意放水？
  大人先是不斷支援琢州王后的軍隊，消耗牧蒙謝讓的兵力。
  在最后一役中突然撤軍，讓牧蒙謝讓的軍隊沉浸在勝利的喜悅里。
  所以，大人算準了牧蒙謝讓會留在琢州重整軍隊，從而放松對豐州的防范。
  最后在豐州大伙都興高采烈、防范最弱的時候，偷偷把我帶走？
  42
  如果上次陏九河一別，我只是害怕我們的恩怨會牽連無辜的人，現在我卻是實實在在的恐懼了。
  大人已經不再關心人命，翻手便可攪動兩國之間的風云。
  以牧蒙謝讓的性子，他一定會報復大人搶回康兒。
  屆時，也許又會有戰爭。
  我頓感深深無力。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不管我有多努力行醫，不管我救多少人，都填平不了因我而死的那些人命。
  北涼王后說得沒錯，我就是個禍國殃民的妖女。
  「娘！」
  康兒的叫聲把我從思慮中叫醒。
  我抱著康兒離開大人的懷抱。
  隨即，大人叫來一個奶娘模樣的婦人，拿著玩具把康兒哄走了。
  門關上的那一刻，大人緊緊抱住我，吻我吻得生疼。
  我害怕得忘記反應。
  他抓住我的肩仔細看我，像是在觀察我有沒有變心。
  可我的眼里只有藏不住的恐懼。
  「大人，康兒不會有事對嗎？」我試探地問。
  此時我最害怕的，就是他會把對牧蒙謝讓的恨，發泄到康兒身上。
  大人眼里又恢復到我熟悉的溫柔：
  「不會。你好不容易生下他，以后我就是他爹，我們一起把他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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