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早上一抬頭，就看到花喜鵲在門前樹梢上喳喳叫喚呢！」

        「我一早就跟建紅說呢，今兒個不用忙著到菜地里澆水，好好梳洗打扮打扮，今兒個肯定有貴客上門！可咱們建紅是個閑不住的，這不剛剛從菜地里回來還沒有顧得上換衣服呢……」

        「來來來，建紅她二哥二嫂，咱們到屋子里說話去，杵在外頭干什么，這讓左鄰右舍看到了，還以為我于家沒有禮數(shù)，不知道該怎么招待客人呢……」

        李建寧甩開了于老婆子的手。

        建紅身上穿著破爛，下身穿著的七分褲明顯是用舊褲子裁掉了褲腿改的，露出的半截小腿和腳上穿著的破舊涼席上還帶著淤泥。

        腳上那雙涼鞋明顯是有些年頭的，涼鞋斷了好幾處，上面用烙鐵烙上了幾塊黑乎乎的塑料勉強(qiáng)才能穿。

        這種廉價涼鞋穿在腳上磨腳磨的厲害，時間一長能把腳磨出燎泡，那是生疼。

        建寧心里難過的厲害，他應(yīng)該早點來看看妹妹的。

        看這模樣，妹妹還真是剛剛從菜地里干活回來。

        大中午的光是站在太陽底下不動，汗珠子就噼里啪啦往外冒，頂著大日頭在太陽底下澆菜，那得有多累多曬？

        時間長了，不得中暑？

        這個傻妹妹回娘家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要不是突然來一趟，他哪里知道妹妹在婆家過的什么日子？

        建紅一直低頭哭泣著，一雙眼睛又紅又腫，她抬起雙手擦拭臉上的淚痕的時候，李建寧這才注意到，妹妹的手上滿是厚厚的老繭，一雙手又黑又粗糙，一看就是一雙長年累月干粗糙活，壓根不曾保養(yǎng)過的一雙手。

        他注意到妹妹的臉頰通紅，右邊臉頰有明顯的巴掌印記。

        妹妹這是被打了！

        他頓時怒不可遏。

        他轉(zhuǎn)過身，一把抓住了于春火的衣襟。

        「你打建紅了？嗯？」

        說話的時候，李建寧的一雙眼睛如一對眼刀子，仿佛下一秒就會直插對方的臉上，嚇的于春火瑟瑟發(fā)抖，慌亂搖搖頭，又點點頭。

        「我大哥身上的泔水是你潑的？」

        李建寧再次沉沉發(fā)問。

        「不不不，這真不是我，是她……」

        于春火雙手慌亂搖擺著，快速指向了自己的老娘。

        于婆子一怔楞，心里話這個癟羔子，怎么是個不長心眼子的，三言兩語就把這事抖摟出來，看起來這李家老二是個厲害人物，難不成還能打在她一個上年紀(jì)的人身上？

        「打自己十個耳光！」

        李建寧話不多，聲音不大，說話的時候一雙眼睛緊緊盯著站在對面的于春火，一副不容人抗拒的樣子。

        「二哥，我，我，我挨了你媳婦兩個耳光了，你看看……到現(xiàn)在我這臉還火辣辣的疼呢……」

        于春火試圖蒙混過關(guān)。

        「不打？不打加倍！」

        李建寧手重重一放，重心不穩(wěn)的于春火身體失去平衡，踉踉蹌蹌走了幾步，一頭撞到了白發(fā)老人的身上。

        抬頭一看，于春火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哆嗦。

        媽呀，這老頭子看起來比李建寧還要駭人！

        老人只是定定站在那兒，一雙眼睛死死盯著他，眼神狠毒狠戾，垂在身體兩側(cè)的拳頭早已經(jīng)攥起來，整個身體處于蓄勢待發(fā)的狀態(tài)，仿佛下一秒他就會有所動作，那一雙拳頭就會落在他的身上！

        一老一少不說話，卻讓于春光感到無形的威壓。

        八月份的太陽火辣辣的曬在他身上，明明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嘩嘩流出，他卻感到冷的厲害，身上的汗毛更是根根豎起，身體更是忍不住一陣

        陣打著寒顫。

        「嗯？不舍得打自己？我倒數(shù)三個數(shù)！」

        李建寧眉頭一皺。

        他懶得廢話。

        「三！二！一！」

        話音未落，于春火抬起手啪啪啪瘋狂閃著自己的耳光，直把自己打的皮開肉綻，疼的齜牙咧嘴，嘴唇都打破了，血水順著最角滴滴答答往下滑落。

        「這十下，是剛才你打建紅的懲罰……」

        「哎呦呦，建紅二哥啊，我是真沒有看清楚站在門口的是你大哥，這才潑了他一身泔水的！」

        「這事還真是不能賴在我的身上，你大哥來家里不爽利到屋里，站在門口轉(zhuǎn)悠轉(zhuǎn)悠的，看著賊眉鼠眼的……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說，咱們這里不是縣城郊區(qū)嗎，不少要飯的來家里順手牽羊偷東西，我不得犯防備嗎？」

        于婆子有些慌張，聽說建紅娘家二哥是個能干的，也沒有聽說過是個人狠話不多的土匪啊！

        兒子春火打了建紅一巴掌，這上上下下?lián)Q回來十二個巴掌。她潑了李康寧一身泔水，照著李建寧的做派，這是要把她塞到茅坑里洗澡才過癮啊！

        老大是個窩囊廢，這老二怎么就成了一匹惡狼？

        還有跟建寧一起來的老頭子又是什么人物？

        這穿著這打扮這模樣，一看就不是莊戶人啊，也沒有聽說過李家還有什么城里親戚啊，看老頭子的做派，看起來像是來頭不小的退休干部，一臉的兇狠模樣，就跟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似的！

        他娘的，今天出門沒有看黃歷啊，早知道今兒個建紅這跟惡狼似的二哥找上門，她說什么也得好好哄著建紅！

        「你潑了我大哥一身泔水？」新

        李建寧冷冷沖著于婆子說一句。

        「哎呀呀，建紅二哥啊，我剛才不是跟你說了嗎，我真是沒有看清楚……」

        「去給我大哥道歉！」

        「我……」

        于老婆子難為的一張老臉皺成了一團(tuán)麻花，她都六十多歲的人了，去給小一輩的道歉，這事情要是傳出去，她還有臉在村里轉(zhuǎn)悠？

        再說了，人家老大都沒有說什么呢，這老二怎么就不依不饒的，道歉能當(dāng)吃還是能當(dāng)穿？

        「建紅大哥啊，我真不是故意的，這么著，你來家里，把身上的臟衣服換了，先穿著春火的衣服……」

        「呵呵呵，看來你眼神還真是不好使，蠢貨一米六的身高，他的衣服只能套在狗身上吧！」

        唐月懟人這小嘴叭叭的，那是毫不留情啊！

        于婆子是個精神的，她能聽不懂唐月這話是在罵兒子于春火是狗？

        她氣到打哆嗦，又不敢表露在臉上，而兒子只有站在一邊捂著火辣辣的臉頰哎呀連天叫喚的份，她只得硬著頭皮再次出馬。

        「那個建紅二哥啊，我真不是故意的，咱們一家人，也別這么計較，日子還得過不是？你看看春火都被打成這個樣子了，咱們得饒人處且饒人……」

        「不道歉？那就是沒有誠意了！！！」

        唐月走到吉普車旁邊，把后備箱打開，在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牡亩Y物里扒拉著。

        于婆子眼睛一亮。

        親娘，這么多的好東西！

        又是肉又是酒又是餅干禮品，這是建紅二哥準(zhǔn)備給她家送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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