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繞著田埂走了一圈，有很多雜亂的腳印，但并不能當做是人為抓魚的證據。

        山里野生動物多，也不能排除是一些動物抓的魚。

        究竟是人為，還是野外的動物，試試便知。

        來到村長家，打聽了下村里情況，村里大多數人都是地里種田換溫飽，農閑季，壯年一般會去鎮上找些力氣散活干，女人則是在家伺候長輩，照顧孩子。

        真正有點手藝的，很少。

        和王家村不一樣的是隔兩座山的張家村，張家村以前鬧過饑荒，后來熬過去，意外發現了一種亞麻的植物，可制作麻繩麻袋，也能織成防風的麻衣。

        張家村靠種亞麻為主要營生，閑暇時種種田，鎮上的麻制品基本都來自張家村，也因此，曾經貧窮的張家村，如今比張家村更加富裕。

        王悠悠只能前往鎮上找木匠鋪，把自己的想法和掌柜探討了下。

        “要不，給稻田罩個木質籠子，鎖起來？”

        還是第一次見水田里養魚的，奇奇怪怪的有錢小姑娘，不過，給錢的是大爺，他樂的陪她玩。

        王悠悠有些哭笑不得，經歷了漚糞被嘲笑，她已經看開很多，不想浪費時間解釋，等成功，這些謠言自然消失。

        “籠子會影響我稻苗的生長，不如圍個小欄桿吧�！�

        兩人商量好細節，準備好需要的工具，一起騎著騾子前往田里丈量尺寸。

        哭笑不得看著木匠掌柜用手量稻田尺寸，這就是歷史課里的布手知尺嗎。

        活久見。

        站起蹲下，還得專心致志記得多少掌，簡單忙活了一會，掌柜已經劇烈出汗，呼吸都帶著點急促。

        抹了把臉，帶著些無奈，“第一次接這種，活，平日都是些小物件，最大的也不過是張大木床，你這，唉，我得去鎮上再喊個伙計和我一起，用兩人張開肩膀的距離給你重新量……”

        “要不，你張開肩膀，我回屋取個布條給你量下長度，我們以布條為準丈量……”,她是真不想拖下去，在拖下去，剩下的六條魚估計都沒了，那可是整整一百文巨款。

        她暫時不缺錢，也不想白白浪費錢。

        “好主意啊！”掌柜對此贊不絕口，對小姑娘看法有點改觀，突然就覺得，稻田里養魚，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量好尺寸，約定好交貨時間，木匠掌柜松了口氣，拎著工具往鎮上趕。

        擔心剩下的六條魚也神秘失蹤，王悠悠便帶回了土屋養著，沒一會，六條剩三條。

        “呼，魚湯太好喝了”，四個人抱著碗，埋頭干飯。

        現在家里過的日子，是他們三個人做夢才能過上的，王京握緊手中的筷子，拼命多吃飯，想要快點長成家里的男子漢。

        ……

        王家送走全家的驕傲，又恢復了往日的吵鬧。

        “娘，家里沒得油沒得鹽嘞…”

        張氏偷瞄了婆婆一眼，對方連著幾日對她們聳拉著臉，不理不睬。

        自從家里東西被搬走，日子恢復了過去的摳搜，買鹽只給買一兩，就連雞蛋都舍不得買，頓頓寡菜粥。

        好不容易小叔子回家，能見點葷腥，可惜，也輪不到她們。

        “哼，整天就知道吃，一個個不是賠錢貨，就是討債鬼”，幾個婦人低著頭，忙著手里的事，顯然習以為常。

        “聽說她買了三塊上等地，哼，拿著老娘的錢過好日子，稻苗肯定活不過月底。”

        陳老太又開始了每日的咒罵。

        “啪”，王老頭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王家人被一驚，抬頭望了過去，“六月科試就要到了，言哥兒走的時候可是特意交代的，最近讓你們都安分點，不要去招惹王悠悠，誰若不聽話誤了他的大事……”

        剩下未說出口的話，大家心里都清楚，畢竟，老三兩口子的尸體還在山上埋著呢。

        心里不免有些發涼，多年的卑躬屈膝，又讓他們生不起反抗之心。

        ……

        山上野菜寥寥無幾，三人找了半天有些悻悻然，“阿姐，屋前的菜何時能吃？”

        “快了，青菜肥施的厚，一個月左右就能吃”，家里還有南瓜籽，只不過，突然消失的魚讓她不敢輕易種。

        走著走著，身后突然沒了聲音，奇怪轉過頭，哪還有兩人的身影，“貫貫，小白？”

        這才幾秒，兩人就不見了。

        越走越深，雜草更加密集鋒利，把她的衣服在次割出一條條縫。

        “貫貫，小白！”

        整個森林回應她的只有自己的喊聲。

        “阿姐？啊姐！”“你在哪啊！”

        周圍一塊塊高嵩的墳包，墳前野草叢生，很久無人打理祭拜。

        土墳上有很多拳頭大小的黑洞，就像一只只漆黑的大眼睛，空洞的緊緊盯著他們。

        “哥，哥，怕，回家……”

        無論走向哪個方向，一眼望去，都是無盡孤墳，參天大樹遮住光線，顯得這里更加森冷。

        樹林寂靜，連鳥叫聲都沒有，仿佛與現實世界隔離，兩人被嚇的抱在一起瑟瑟發抖，嘴里無助的喊著“阿姐”。

        絕望的時候，一只小鹿悠哉出現，低頭吃了幾口青草，隨之耳邊也響起了熟悉的聲音，“阿姐！這里，我們在這里！”

        “貫貫，小白，你們在哪呀……”

        喊了半天，毫無回應，王悠悠擦了擦臉上的細汗，心里攢著擔憂和怒氣。

        休息片刻，順著太陽的方向，繼續大聲喊著兩人的名字。

        “阿姐，我們在這呀！”

        小鹿動了動耳朵，朝外奔去，很快消失不見。

        時間過得很快，王悠悠的喊聲卻越來越遠，王貫不敢在等，拉著弟弟哆嗦著朝聲源方向走去。

        追隨著熟悉的聲音，他們漸漸忘了害怕，只記得要走出去，終于看到熟悉的背影，“阿姐！”

        “你們倆怎么回事，上次亂跑，這次又突然消失不見”，憤怒壓過擔憂，一股腦的訓斥脫口而出。

        兩個孩子閉著眼睛，張著嘴“哇哇”大哭。

        鼻涕眼淚糊了一臉，順便澆滅了王悠悠的一肚子火氣，無語的等著兩人哭完。

        這屆小孩子太難帶了！

        哭聲漸歇，王貫抽嗒著解釋了事情。

        他走著走著看到了一只藍毛兔子，一時驚奇便跟了上去，再回首發現迷了路。

        “很多墳？”王悠悠疑惑的朝兩人身后扒去，的確有三個墳包，上面有不少大洞眼，很像兔子洞……突然就不想吃古代的兔子了。

        “咦，野蔥”，清明時節還未到，小野蔥只有人的半掌高，兩個孩子看到墳墓，又“哇哇”哭了起來。

        王悠悠反而覺得有些好笑，農村山路兩邊，最常見的就是墳墓，“以后再亂跑，我就把你們兩個捆在這陪它們睡一晚”。

        身后的哭嚎聲更加響亮，她拿出框里的鏟子，挖了一些小野蔥帶回去移植。

        兩個人打著哭嗝跟在王悠悠身后，路上村民見了打趣道：“呀，今兒個咋啦，男子漢大丈夫，哭成這樣？”

        正在找野菜的張桃見縫插針，“切，說的比唱得好聽，姐弟情深，我呸。”

        兩家如今撕破了臉，王悠悠可不愛白白吃了虧，“你很會下廚吧……”

        “那是”，挺著胖肚腩，滿臉驕傲。

        “是呢，看你挺會加油添醋的”，淺笑言言，眾人一時間不確定這是好話還是壞話。

        “這，識大字的人，話說的就是和我們不一樣”，村民尷尬的調節氣氛，表情帶著點懵逼。

        “看出來了嗎”，角落扛著鋤頭的王有書疑惑的搖了搖頭。

        他爹又要裝高深了。

        王村長摸著胡子嘆了口氣，“都是爹娘生的，差別咋這么大呢……”

        “喲，村長好，這是要上山吶！”

        眼尖的村民看到德高望重的王村長，立刻熱情打起了招呼。

        “好好好，大家好，咦，悠悠丫頭，你這框里摘得是什么菜？”

        翠綠一片，葉子長的挺像香蔥，可是根部又圓又白帶著細須，像個小果子。

        王悠悠放下竹筐，取出部分分別遞給了大家，自然也包括了一旁的張桃，“這是小野蔥，煎雞蛋還是炒菜，都很香�！�

        “這玩意誰知道能不能吃”，張桃看都不看一眼，連忙朝村長巴結道：“村長，這就是個奇怪的野草，說不定有毒，不興吃，嘿嘿，我挖了不少野菜，您來點�！�

        王有書對此見慣不慣，直接兩樣都接了過來，扔進后背的框里。

        其他村民笑著接過小野蔥，走遠后又隨意的扔到地上。

        回到山腰，立刻又挖了一小塊地，不多的小野蔥一分為二，一部分種在挖好的地方，一部分種在屋腳下。

        過了兩天，木匠掌柜帶著一堆木條給田地圍欄桿。

        王悠悠又為村里增加了一個新的飯后笑料。

        把僅剩的三條魚放入稻田，確認魚兒都好好的才離開。

        走在鄉間小路，很遠就聽到幾個孩子打架喊罵的聲音。

        她不想管閑事，只是簡單的掃了一眼。

        “王大狗，你就是個沒人要的野孩子，還有一個腦子有病的大姐�！�

        “哈哈哈，王大狗的大姐愛攢糞，臭臭臭�！�

        被他們壓在身下的少年，鼓足一口氣，把幾人推倒在地，幾個孩子又打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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