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訊問
捉到人的地方叫“高家橋派出所”,當然,這不是說這里還有座橋,高家橋僅是北港區的一個老地名而已。
四十多歲的所長殷勤地接待了來訪的洛靜三人……除了跟班小韓,還有皮糖屬性的方樂。
洛靜是個公事為主的人,馬上問及金三兒被捉經過,所長就開始簡述。
“昨夜三點多的時候吧,值班員忽聽到了警鈴聲,一對照具體位置,竟在派出所同一條街上,他叫上兩名協警匆匆出警,到了那個店面后,將犯人就拷住帶來了,我住在附近,聽電話趕緊過來,審了審覺得不對,這人極像通緝犯,就通報給了上頭。”
洛靜提出要求:“審訊時的錄像有吧,我可以看看么?”
所長說:“有,當然有,現在不是有規矩么,任何的審訊過程都需要錄下來……三位這邊兒來。”
來到監控室,調出了錄像。
畫面顯示,審訊室里,一個男人微垂著頭,坐在桌子受審的一頭,面對著所長及另一名警察的訊問,很少動彈。
這就是那個金三兒么?看上去挺瘦的。
方樂湊近,想具體看看臉,角度卻不好。
洛靜則問:“這個人受審時有說什么么?”
所長說:“唉,一言不發,不過這家伙是當場被捉贓,還是被店主人親自捉住的,不回答他也逃不了罪。”
小韓忽也說:“這個人很臟呢。”
“臟?”方樂扭頭問。
小韓手一指屏幕,說:“是啊,方哥、師姐你們看,這個人的衣服是不是有破的地方,頭發有點兒亂,手上、臉上還有土呢。”
錄像像素有限,方樂和洛靜這時仔細一看,確實如小韓所言。
所長補充說:“這人被捉到時確實有些臟,不過可能是被店家捉人時按在地面弄的。”
這樣啊,也有可能。
洛靜說:“所長,那個失竊的店面在哪里,我想去看看。”
所長干脆說:“反正也不遠,我帶你們去看看吧。”
“那怎么好意思,您派個其他人去也行。”
所長很豪爽地揮揮手,哈哈說:“不礙事,不礙事。”
方樂心里腹誹:哼,美女就是有人氣呀……
案發地果然離派出所不遠。
出門口,向右走,僅僅二十多米就到了。
這是一家小型服裝店,玻璃的門,門口有個大白天都亮著的裝飾燈。
店老板就在門口,還沒營業,正指揮著兩個工人更換門上的一塊玻璃。
和所長的客套及介紹的話略過,一被問及案發經過,小個子的店老板依舊義憤填膺。
“NND的,我開店十多年了,還有這樣的怪事,雖然我這里是沒有安裝卷簾門,門口燈夜里也亮著,能看到里頭擺的衣服,但那又不能直接換錢,是吧?這可惡的賊竟撿起磚頭把我門上的玻璃砸開,又從里頭把鎖給打開了……嘿嘿,他以為店里沒人守著我會不裝防盜門么?按了內部報警鈴后,我跟我家小伙計合作,立馬將那家伙給制服了,等所長他們來,又一同把那家伙給扭送到了所里。”
店老板所說的小伙計正在里頭忙活,不到二十歲的樣子。
也就是說,這個金三兒大半夜的采用野蠻手段去開一家衣服店的門?
洛靜問:“那個人闖進來時,你們有沒有注意到他有什么特別的狀況么?譬如說,身上臟之類?”
店老板使勁想了想,搖頭說:“店里頭是沒開燈的,又有衣架擋著,挺暗,我和我家小子忙著抓人,沒太注意。”
“你們將賊人按在了地上?他反抗激烈么?”
“沒感覺多激烈,這家伙大概嚇傻了吧,沒怎么動彈。”
洛靜與方樂對望一眼,心有靈犀,對店老板說:“老板,謝謝你的協作,如果后面您想起來什么,希望與我們聯系。”
店老板笑說:“當然,當然,呵呵,警民協作,共同捉賊嘛。”
離開了店,又跟所長回高家橋派出所,拷貝了一份審訊錄像出來,帶著小韓一路的筆記本記錄,三人打算回西沙分局。
一出派出所門口,方樂就急不可耐地說:“洛警官,不對,不對呀。”
洛靜沒接話,小韓卻先問:“方哥,什么不對呀?”
方樂分析:“金三兒身為一樁大案的涉案人,在被通緝的時候,還來偷東西犯案,未免太膽大了。”
小韓撓撓頭,說:“啊,我明白了,上次不是突擊捉捕他么,他逃走時,身上大概沒帶多少錢吧,所以忍不住半夜出來偷。”
方樂說:“就算這樣好了,他來偷一家服裝店?就算偷服裝店是饑不擇食好了,依他的手段,大可以悄悄的去撬玻璃門上的鎖,卻用磚頭去砸玻璃,這純屬笨賊才會去做的事吧?”
“那是因為、因為……”小韓想給出解釋,沒成功。
方樂繼續說:“這個不提,錄像里他身上不是又臟又爛么?可那店里的地面上很干凈,衣服架子啥的也沒有被撞到的跡象,在店里,金三兒是不可能將自己弄那么慘的,再說,金三兒現在應該是最害怕被捉到的,因為他身上有大案,那么他被店老板和小伙計按住的時候,應該會激烈掙扎乃至逃脫才對,我不覺得就店里那兩人的體格能讓金三兒乖乖就范,想一想,突擊緝捕那天,捉金三兒的警察有多少,還不是讓他給逃了?”
“咦,是啊。”小韓接受了方樂的諸多質疑。
洛靜煩躁地說:“都別說了,回去報告給袁隊長,等指示好了。”
洛靜是有些不舒服。
她同樣覺得金三兒的落網可疑,但也不耐煩方樂這樣分析得破綻點滴不剩,連自己沒考慮到的都說出來了,這樣的話,有方樂在身邊,她還不成了擺設?!
與此同時,西沙分局里,第一場針對落網犯金三兒的審訊正在展開。
主審的,竟是刑警大隊長孫川。
警裝嚴整的他,單單氣勢,就能讓大部分罪犯心虛膽寒。
但這次面對的是金三兒,一個一直微垂著頭,跟本不去看預審員的嫌犯。
“金三兒,4月12號深夜興海苑別墅區的那樁入室搶劫殺人案,你是作案者之一吧……”
“金三兒,否認是沒用的,你拿去掛售的幾樣珠寶,上面沾有死者之一的血液,你的住處,也發現了另外的一些贓物及犯案道具……”
“金三兒,你要意識到,負隅頑抗,是沒有出路的,進到了這里,再想出去,是跟本不可能的,你抵抗不了法律的制裁,所以想一想怎么將罪行減輕吧……”
“我告訴你,減輕罪行的方式,就是將功抵過,坦白出所知道的關于那個犯罪團伙的一切資料……”
“如果你的坦白被證實有用,你本次對那家店的盜竊案,我們可以不立案,不計入刑期……如果412案里你沒有親自殺人的話,我們甚至可以將你當成污點證人,免于起訴,并提供日后生活的新身份……”
“我們可以不去管你以前是否犯過多少的盜竊、盜墓案,那些在我們這里并沒有留下案底,如果你以后保證不再行竊,絕對可以重新做人……”
“金三兒,機會并不是隨時都有的,如果不現在抓住,后悔就晚了,畢竟,沒有你的口供,我們早晚也會抓住那些人,你好好考慮吧……”
離開審訊室后,不像在審訊時表現得游刃有余,孫川一拳捶在墻上,頗有些挫敗感。
難道是他因為不經常審訊人,技能生疏了?
可現在已不是問訊逼供的時代,面對一個連頭都不抬,鐵心當木頭人的人,你又能怎么辦?
審訊室外,其他幾位隊長也都在。
副大隊長王濤安慰說:“孫大,您先別急,很多剛被抓的犯人都是這樣的,冷他一會兒,后面他自己想通了就會開口的。”
二隊長曲建國和三隊長邱軍也是類似附和的話。
袁大偉倒是沒說什么。
孫川不是個會被挫折輕易打倒的人,說:“你們后續調整下審訊思路再審他幾次,注意人性化一些……同時我們不能將寶就押在金三兒身上,對于那個團伙的直接搜查依舊要加班加點,另外,對了,412案里的唯一幸存者,那位小孩子現在狀況如何?”
比較了解的是袁大偉,他回答說:“父母姐姐的慘死對他造成的打擊大概太大,現在他精神還是不穩定,大夫也不建議強行誘導那孩子去想起案發時候的細節。”
孫川說:“嗯,對這個孩子要順其自然,不要給他施加太多壓力,畢竟,他已經是孤兒了……好好保護他。”
“放心,一直好好地保護著呢。”
這時候,袁大偉手機震動了,他掏出接聽了片刻,回了句我馬上到,說:“小洛他們去調查金三兒落網的事已有結果,急著見我,估計是有什么收獲吧。”
孫川馬上說:“那你趕緊去辦公室吧,審訊的事你暫時不用費心了。”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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