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半夜，一陣急促的來電聲把傳達室里睡著的鄂倫濤驚醒了，他接通后不耐煩地問：“喂，什么人半夜打電話，你有病吧……”

對面是清晰而有禮貌的男聲。

“鄂先生么，我們是西沙分局刑案警察，因為一樁案子查到了天藍公司，他們供出了你的名字，所以我們想對你緊急走訪，我們大概3分鐘后就要到了，希望不會打攪你太久。”

電話掛斷了。

鄂倫濤的腦子一下子懵了。

警察？難道是那件事？

我說這兩天右眼皮老跳呢。

怎么辦、怎么辦……

啊，對了，剛才警察沒有問自己在哪里吧？那么馬上離開然后謊稱不在本地如何？

沒有工夫深思的他做了錯誤抉擇，倉促披上衣服穿上鞋子就走出了傳達室，鎖上門離開樓就走！

還好，小區里頭黑乎乎，他一直跑到最近的街口，正看見一輛出租，大喜，上車后說：“去長途車站！”

出租司機默不作聲，開動起來。

只是過了好一陣，鄂倫濤才發現，咦，這路經不對吧？他就問：“司機師傅，是不是走錯了啊？我是去長途車站！”

這時候，車恰巧停了，前頭開車的司機回過頭來，嘿嘿笑說：“客人，是不是這里？”

這聲音，怎么和前頭電話里的有點兒像呢？

而他朝車外一看，徹底傻了。

只見一個大牌子寫著“西沙區公安分局”……

“鄂倫濤，那具女尸是你藏到天藍公司的3號罐車里的吧？”

分局訊問室，洛靜直接問。

鄂倫濤裝傻否認：“什么女尸啊，長官，我不理解，我可沒犯罪。”

“如果沒犯罪，大半夜接聽到警察的電話后你為什么意圖逃跑？”

“我、我有急事想回老家……”

“鄂倫濤，不要狡辯了！”

洛靜將一張鑒定圖片放到桌面，說：“我們在3號罐車的上方圓口附近采集到了一組指紋，證實是你的，在車庫的內大門上，也發現了你的指紋，這個你要怎么解釋？”

“我以前在那里干過，有指紋也不稀奇啊。”鄂倫濤負隅頑抗。

“但是，車庫那里在8天前徹底清洗過，而你已經離職3個月了！鄂倫濤，坦白從寬，你要想清楚，撒謊拖時間并不能減少你的罪行，說，你是怎么殺害那名女性的！”

最后一句，洛靜的嚴厲猛然加倍，當真是威勢充足。

鄂倫濤一下急了，說：“我沒有殺她，我絕對沒有殺她呀，我只是藏尸啊！”

話出口，他知道一切都瞞不住了。

“那么，說吧，尸體是怎么來的？”

“水塔……”

據鄂倫濤的坦白，他并沒有殺害那名女性，事實上他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大概一周多前，他所看護的居民樓里有居戶投訴，說廁所沖水的時候馬桶里聞到一股怪味，很不一般，鄂倫濤本來就熟通供水這環節，推斷應該是樓頂水塔里的水質出問題了。

那個水塔雖說不供應飲用水，主要是消防備水，但水緊缺的時候也可能向居民提供做衛生用水。

為了把活兒干完美，他沒有叫維修工，而是自己用備用鑰匙上到樓頂，爬到水塔上打開向里面一看……嚇得差點兒掉落進去！

只見水塔里水鬼那樣漂浮著一具女尸，渾身赤裸、浮腫不堪，怪味兒的源頭就是這個！

怎么辦？

他當時也跟何劉二人一樣傻住了，內心經過了天人交戰。

報警這個選項先剔除了，報告上司的念頭也熄滅了。

他害怕這個事兒一捅出來，非但工作難保，還可能牽扯上案子，到時候百口莫辯，就跟小區里軋死狗那事一樣，明明是那只泰迪突然跑到車輪下的，狗主人非要怨自己，公司也不站他一邊……

這一想，鄂倫濤還沒消沒的怨氣就上來了，他想要報復公司，也看不慣那兩個頂替自己的人，尤其那個開車的長毛，他萬分看不慣！

所以鄂倫濤大著膽子，趁夜把尸體運出去，藏到了天藍公司3號罐車里，他在那里干過，輕車熟路。

他把尸體藏到罐車里還因為知道水塔和罐車的水來源相近，這樣可能就查不到他頭上了……

審訊暫時告一段落，洛靜走出審訊室，和專案組的幾人匯合。

不用洛靜問，其他幾人就開始發表意見。

小張說：“唉，怎么又跟何慶劉義爽那兩個家伙一個口供模式？莫非這三個人是串通好的？”

這當然是玩笑話。

不過方樂也笑說：“是啊，說來也巧，何慶劉義爽是發現尸體所以藏尸移尸，如果這個鄂倫濤沒說謊，他同樣是發現尸體又移尸，而且尸體都在一類水體里。”

這個并不是重點，洛靜看向兩個老成持重的。

老柯說：“總之，還是要跟何劉二人那時一樣，想法證實他的口供，找馬輝他們做鑒定。”

老黑則說：“應不止于此，我們前頭重點關注尸體是怎么來的，因為沒發現殺人跡象，但這次不同了，那個水塔是可以長期藏尸的，尸體最開始被浸泡可能就是在水塔里，也即那是死亡的開端……而水塔不同于罐車和噴泉池，處在居民樓的樓頂，如果沒有很迫切和直接的理由，尸體不會被丟棄在那里。”

洛靜吃驚說：“你是說死者或兇手和那棟樓有關？”

老黑點頭說：“不錯，殺人現場可能就在那棟樓里，殺人后棄于水塔，符合就近原則！”

小胡也說：“對了，尸體還一直沒有人認領呢，會不會就是那樓里的居民？”

到此，洛靜有了主意，說：“那么，我安排下一步的任務……調查那棟樓乃至附近所有居民樓的住戶資料，對比二十幾歲的成年女性看有沒有和死者相像的，就算看著不太像，如果有女性聯系不到也要歸納出來，而鄂倫濤所負責的那棟樓則是排查重點……”

“然后，我會申請搜查令、請技術中隊對那棟樓規模化勘驗，務必確認殺人現場……”

任務是派下去了，警方也很勤奮，但查了半天，沒有收獲。

沒有和死者相貌相似的女性失聯者，單身的有家的都沒有。

馬輝帶著人從一樓開始，挨層往上普查，還請來了警犬，但沒找到可疑現場，一直到查到了樓頂，掃描遍了整個地面，都沒發現血跡殘留之類。

最后，馬輝看著碩大的水塔，心說：“就剩這里頭要查了……”

不提技術員們的努力，偵查員們也沒放棄查其他方向。

洛靜二次提審鄂倫濤，說：“鄂倫濤，你是看管那棟樓進出的人，到樓頂乃至水塔你都有鑰匙，死者死亡時間判定有一個多月，而你到那里上班是兩個月前，死者死亡正在你的履職期限內，我希望你能提供有價值的關于兇手或死者的情報，否則你的殺人嫌疑依舊剔除不了！”

啊？

鄂倫濤頭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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