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二論
洛靜和小韓被方樂突然拉到一邊的動作搞懵了。
“你到底發(fā)現(xiàn)什么了?”她問。
“是啊,方哥。”小韓也說。
方樂興奮地拿出卷宗里的一張照片,遞給兩人,問:“這個你們看。”
洛靜接過來,只見那是張劉小雨尸體被發(fā)現(xiàn)時的第一現(xiàn)場照,頭朝下腳朝上面容丑陋。
“這怎么了?”洛靜不解。
方樂說:“關于劉小雨的死亡,我們是不是還有一個細節(jié)沒有探討過呢?”
“什么細節(jié)啊?”小韓問。
方樂手一指照片,說:“就是劉小雨死亡為什么會被擺出這種姿勢,頭朝下腳朝上?”
這……
小韓說:“這沒什么特殊含意吧,說不定兇手只是打算曝尸,并且覺得這樣吊起來符合他的、他的……”
“‘審美’?”
方樂給他接詞。
小韓點頭如雞啄米,說:“對、對,‘審美’。”
方樂話頭一轉(zhuǎn),接著問:“那為什么只吊起來一只腳,而不是兩只呢?”
“呃……”
小韓很快想出了理由,說:“吊一只腳綁起來更方便。”
方樂又問:“那為何吊起來的不是左腳,而是右腳?”
小韓眨巴眨巴眼睛:“方哥,這是隨機的吧?”
方樂則反問:“萬一不是隨機呢?”
洛靜此時忍不住質(zhì)問:“方樂,你到底想說什么?”
方樂說:“我是說,兇手之所以把劉小雨吊起來,隱藏著一種內(nèi)在的訊息。”
“什么訊息?”
“‘劈腿’!劉小雨的死亡姿勢,正類似于‘劈腿’的動作,而左男右女,劉小雨右腿被吊起,左腿彎向一邊,代表著她和某個男子劈腿了,這和她那夜與田易新出軌的行為也相稱,也即是說,這個死亡姿勢是一種隱喻!”
隱喻?
小韓越看那姿勢越像,贊嘆說:“方哥,你這么一說還真像啊!”
洛靜則直接駁斥說:“你這種分析太牽強了,雖然的確有犯罪分子喜歡通過尸體的狀態(tài)傳達訊息,但大多特征比較明確。”
方樂說:“要是太直白,不是馬上就給警方線索了?將尸體擺成這樣,只是表達兇手內(nèi)心對死者罪行的定義和非公開的指控罷了,估計根本也沒想讓外界理解。”
洛靜還是不接受,說:“在錯誤的理解基礎上產(chǎn)生的其他分析也會錯誤,方樂,我希望你知道這點,這是現(xiàn)實辦案,不是寫小說。”
得了,警花看來是覺得方樂的“作家病”又犯了。
倒是小韓這次主動說:“師姐,就聽方哥先說下去嘛,我覺得很有意思。”
“唉,好吧,你說。”洛靜妥協(xié)了。
方樂繼續(xù)分析:“如果把劉小雨的死亡姿勢解讀為‘劈腿’,那么誰最有可能指控她劈腿呢?出軌方的田易新?當然不是,只能是另一個人,而且是有指控資格的。”
洛靜說:“你不會是指陶方吧?”
方樂很直白:“當然是他,他是死者丈夫,妻子死了首先懷疑配偶,這不是標配思路么?可惜我們前頭一直被田易新給繞進去了。”
小韓忽說:“方哥,劉小雨死亡時間是從次日凌晨0點到1點,我記得田易新說他之前11點的時候就睡了啊。”
方樂反駁:“他說什么你都信啊?”
洛靜則說:“田易新只有一只手臂能用力,將人以較為復雜的方式吊起來恐怕吃力。”
方樂說:“要是劉小雨劇烈掙扎,一只手臂的確難以將人制服,但別忘了劉小雨死前服下了迷藥,是在昏迷狀態(tài)下被吊起來又勒死的,一只手的力量其實足夠了。”
這次洛靜一時沉默。
方樂繼續(xù)說:“而且我懷疑陶方非但是因為劉小雨的死亡姿勢,劉小雨疑似是通過喝紅酒服下迷藥的吧,那么除了田易新最有機會讓她放松警惕喝酒的不就是丈夫陶方了么?何況,妻子背叛,陶方殺人的動機要大得多。”
小韓說:“方哥,陶方前面來的時候貌似不知道她妻子出軌的事吧?”
方樂說:“不論他表現(xiàn)的是不是知道妻子出軌,他都很有很大概率發(fā)現(xiàn)妻子出軌,畢竟那些通訊和短信記錄里劉小雨和田易新之間的太多了,而且很多是大半夜時候的聯(lián)通,我就不相信同床共榻的丈夫陶方?jīng)]有察覺妻子的秘密,何況都說女人疑心病愛偷看丈夫手機,我覺得疑心時男人也差不多,陶方不可能對妻子劈腿的事無知。”
“再說,”方樂拿出最后的論據(jù),“我發(fā)現(xiàn)劉小雨的遇害地點其實距離陶家并不遠,他也有作案距離上的便利性啊。”
小韓此時看向洛靜,表態(tài)說:“師姐,我覺得方哥的懷疑都很有道理,這個陶方的殺人動機最大,也不排除有作案條件啊。”
洛靜起身,徘徊了幾次,忽停下說:“還是要具體調(diào)查一下陶方與劉小雨之間的感情問題,盡可能明確動機的存在。”
小韓問:“師姐,要怎么查?”
洛靜簡單說:“用間接的辦法……”
洛靜同時派出去的刑警們兩個多小時后就全部將調(diào)查結(jié)果匯報回來了。
陶家的鄰里說不太清除夫妻倆的感情是不是有了矛盾,因為和陶家交往不多,平時路上碰見也看不出異常來,但某些鄰居說兩人剛結(jié)婚那些時候是很明顯恩愛的,后面就感覺平淡了很多,不過夫妻關系不都是這樣么,總會激情燃盡、趨于平淡的。
倒是公司和學校方面有所收獲。
金河公司對劉小雨熟悉的“老人”都說剛結(jié)婚那段劉小雨和她老公關系親密,她老公總是會在她下班的時候開車來接人,但某一天突然就沒來接了,劉小雨也沒說原因。
陶方所供職的中學和金河公司供述的類似,是說結(jié)婚之初劉小雨經(jīng)常來學校看丈夫,后來就基本不來了。
不過學校的人講述了出現(xiàn)這種情況的“轉(zhuǎn)折”事件,就是那時候陶方出了車禍,請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假,感覺夫妻關系淡就是那之后的事,而且那場車禍之后陶方連整個人性格都變了,原先開朗活躍,后來卻內(nèi)向、怕事、沉悶。
至于說知不知道夫妻兩人感情關系出現(xiàn)明顯的矛盾,學校的人則都說陶方那之后從不講家里的事,諱莫如深……
聽完這些,方樂說:“看起來這兩人感情出問題不是沒原因的,就源自幾年前那場車禍啊,那么劉小雨出軌不見得是最近才有的,她公司里不是有人猜疑她是靠身體上位么?陶方也有可能早察覺了妻子的出軌,殺意也早出現(xiàn),不然一般人也一時間也搞不到迷藥,而且案發(fā)那夜陶方給妻子打過電話問過行蹤,估計是覺得那一夜動手比較合適吧。”
小韓此時說:“可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要是田易新不是兇手,他為什么潛逃呢?”
方樂攤手:“誰知道,說不定他目擊到了兇手殺害劉小雨,但沒看見兇手面目,害怕自己在警方面前撇不開嫌疑,或者是怕兇手找上他,當然也可能是其他復雜原因,但我覺得這是次要的,先確定陶方的嫌疑最重要……洛警官,我覺得我們應該正式調(diào)查陶方了。”
洛靜想了想,終于點頭。
小韓也說:“師姐,那我們把陶方傳訊過來?”
洛靜卻說:“不,我們親自登門拜訪。”
小韓問:“登門拜訪?”
方樂說:“我們可以打他一個措手不及嘛……對了,洛警官,我想到了一個好手段,要不……”
大作家在警花耳畔嘀嘀咕咕……
陶方將門打開的時候,不由一愣。
門外不僅有他見過的洛靜、方樂和小韓三人,還有兩個穿著白褂子一看就明白職業(yè)類型的技術人員。
“你們這是……”把著門框的他猶疑了。
洛靜態(tài)度坦然,解釋:“是這樣的,陶先生,我們打算拜訪您,談談您妻子的事,我們前面向您的學校打電話校方說您這時候沒課不在,我們就直接來您家里找您,沒有提前向您知會,您別介意。”
陶方搖頭,說:“你們來我理解,可他們?”
他說著指了指兩個“白褂子”。
洛靜說:“哦,我們是覺得殺害您妻子的兇手或許是對她或您的家庭有某種熟悉的人,譬如,兇手曾潛入過您的家里打談過情報,或者是您妻子的遺物或生前接觸過的東西里有關于兇手的線索,怎么,沒有不方便的吧?”
“呃,這個……”
陶方不是笨蛋,洛靜明面上的意思是搜查妻子遺物,其實就是搜查整個家里,也就變相將自己給包容進去了。
見陶方神色上不太情愿,洛靜也有后手,掏出證明說:“陶先生,這是相應的搜查證,您看一下。”
仔細看了看那文件,陶方只好放五人進家門。
到了家里后,不用洛靜吩咐,那兩個白褂子就自行打開攜帶的勘查箱,戴上手套、掃描儀器之類開始各房間和角落的檢查。
而陶方則上了茶水招待洛靜三人。
洛靜問著不痛不癢的問題,聽著陶方不痛不癢的回答,其實就是為技偵勘察拖時間。
方樂聽得無聊,起身看這個家。
這家兩室一廳,但面積并不顯得小,各處裝飾布置上也很淡雅,也不知是丈夫品位還是妻子品位。
房間有技偵負責他不好去看,只好看客廳。
很快方樂將視線放在了客廳里最突兀的一個靠墻柜子上,他鼻子一抽動,不由來到柜子前,將未關嚴的柜門拉開,只見里頭除了些茶具就沒別的了,不符合自己剛才嗅到的氣味的源頭。
但接著他發(fā)現(xiàn),柜子下層像是原先放置過什么東西,有類似水漬的印痕。
方樂不由扭頭問:“陶先生,您平常在家里喝酒么?”
本來在回復沒營養(yǎng)問題的陶方一時沒反應過來,問:“啊,酒?”
方樂說:“對啊,我聞到了酒味兒呢,但這個柜子里沒有……莫非酒其實是放在別處的?”
陶方面色有些不自然,說:“我妻子平時喝酒,柜子里的酒就是她買的……但她去世后,我把酒和酒具都處理掉了,沒辦法招待酒,希望您理解。”
“理解、理解,怕睹物思人嘛……對了,你妻子喝什么類型的酒呢?白酒?葡萄酒?”
他聞到的氣息可絕對不是白酒,倒要看看這位丈夫如何回答。
結(jié)果陶方猶豫了一會兒,才低沉著聲音說:“紅酒。”
“是么?什么紅酒,我看看跟自己是不是興趣一致。”
陶方只得說:“干紅……我對酒不熟,不知具體什么品牌。”
“哦,這樣啊……”方樂順手又把柜門合上了,繼續(xù)觀察客廳里其他擺設。
可再沒看到什么明顯值得研究的地方了。
不久后,兩名技偵從最后一個房間出來,洛靜向陶方告罪一聲,走過去聽匯報。
一名技偵小聲說:“沒發(fā)現(xiàn)可疑的東西,繩子或者迷藥都沒有。”
這個也在預料之中,即便陶方是罪犯,兇器肯定也處理掉了,而不會放在家里。
洛靜點頭,示意兩人可以收隊了,沒有讓他們繼續(xù)查客廳,畢竟客廳里一目了然,除了那個柜子。
技偵出了門,洛靜忽然轉(zhuǎn)換了話題,問:“陶先生,可以告訴我們一下,您之前出的那場車禍是怎么回事么?”
“車禍?”
陶方?jīng)]有反問洛靜提及這話題的用意,苦笑一聲,說:“那是在幾年前,也是一場整個地改變了我命運的車禍。”
陶方聲音里有著無可抑制的悲傷。
“那一天,我開車去接我的妻子,路上被一輛違反了交通規(guī)則的車撞了,我在病床上躺了將近半年,連帶工作都差點兒丟了,而妻子小雨因為陪伴我也一度差點兒丟了工作……”
“雖然有保險,醫(yī)療還是花光了我們當時所有的積蓄,原本打算為生孩子準備的錢也墊上了……”
方樂忍不住問:“那肇事者呢,肇事者沒有賠錢么?”
陶方無奈說:“肇事車輛逃逸,而且至今都無線索,我只知道司機是個中年的男子,但沒看見正臉……”
幾人間沉默了好一段兒,陶方才繼續(xù)話題:“我后面病雖然好了,家庭也還在,但是車禍造成的影響很多……我對開車有了心理陰影,甚至看見車就想躲,我的右手殘疾了,用不了力氣,乃至長時間維持同一種姿勢就顫抖……而且醫(yī)生說我的腦部受了某種損傷,這導致我的性格也改變了,總之車禍改變了我整個的人生軌跡……”
陶方?jīng)]再繼續(xù)講述了,顯然這個話題就像他的瘡疤,一旦再揭開,一時半會兒愈合不了。
洛靜當然沒工夫容忍他情緒慢慢變好,不得不問出最重要的問題:“陶先生,有個問題希望您別介意,案發(fā)當夜……就是你妻子死亡的那天晚上,次日0點到1點之間,您在哪里?”
陶方抬頭,愕然地看著來訪的三人,仿佛這刻才完全明白三人的來意,不由說:“為什么問這個,你們難道……是懷疑我殺害了我的妻子?”
洛靜用委婉的話語說:“您別誤會,例行調(diào)查而已,請您回答。”
即便是這個口吻,誰也都知道,這個問題必須回答。
陶方說:“那天我到夜里11點的時候就上床睡覺了。”
跟第一次時說的一樣。
“后面有沒有出去過?”
陶方搖頭,說:“沒有,我一覺睡到了早晨。”
洛靜最后說:“雖然這么問不太合人情,但有沒有誰能證明,那一夜您一直呆在家里?”
陶方頓時苦笑:“我和小雨沒孩子,家里當時就我一個人,要怎么證明啊……”
但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就是此次拜訪的終結(jié)的時候,陶方忽想起什么的樣子,說:“咦,要說證據(jù),可能還真的有!”
這下倒是洛靜和方樂三個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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