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地區地圖，錦春市北面的河在就近的地段一共有兩座橋，洛靜邊指著電子地圖邊對組員們講解：“其中一座是高速橋，那里有收費站，孟廣海選擇這座橋過河的可能性小……另外一座橋比較簡易，位于高速橋河道段的上游，那里沒有監控，我覺得孟廣海極有可能利用那座橋。”

方樂點頭：“嗯，有道理。”

小韓則質疑說：“師姐，他要是不利用橋過河呢？這是冬天，河面不會結冰么？”

洛靜說：“的確不排除此類可能，但河面較寬，冰的厚薄度無法把控，加上是夜間，孟廣海已經50歲，這樣渡河很冒險，當然他要真的這么辦我們也沒辦法，河段畢竟太寬了，我們做不到全部派人盯著。”

小張說：“組長，那咱們趕緊去那座橋那里埋伏吧……對了，是先用高速到河道那里再拐彎，還是直接找路到那第二座座橋？”

洛靜再次看了看地圖資料，說：“高速之外也有小路直接通往那座橋，我們走小路，中途盡量別開燈，另外把車速放緩一些，大家即時觀察車窗外，隨時注意可疑人影及車輛。”

“意思是我們運氣好的話半路就能碰見孟廣海，是么？”方樂問。

洛靜點頭，吩咐小趙：“好了，大家都坐回去，趙，根據這個路徑開下高速。”

“明白……”

“沒想到錦春市警方行動不慢嘛，在高速路口就設卡了……”賀子芳透過車窗看著前頭被警車盤查著的路面，嘀咕說。

由于看到這個卡，她所在的車暫停了。

司機雷子忽說：“啊，不好，洛警官他們那輛警車不見了！”

“什么，不見了？”賀子芳往前左右掃視，可不是么，那輛車的確憑空消失了一般，無影無蹤。

“是不是過了盤查卡了？”

“沒看到哇。”

“或者是掉頭回去了？”

“也沒發現……啊！”

“怎么了，你這一驚一乍的。”賀子芳很不滿。

雷子回想著說：“我貌似記得，他們的車往左拐了。”

而當時兩人心思都在警方的盤查崗上。

賀子芳往左看了看，琢磨說：“他們往左拐，要么是去向高速另一頭，原路返回了，要么……下了高速！”

“下了高速？”雷子不敢置信說：“那不差不多進了野地么？他們下高速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這樣吧，雷子，你把車拐到左邊道，我看看那頭路邊狀況。”

“哦。”

結果兩人車一拐過去，沿著道邊慢開沒多久，賀子芳就命令停車。

因為她看到了高速邊一條在晚上不細看就發現不了的次級公路段的入口。

“雷子，開這條道，追上去，我預估他們就上這條路了。”

“那要是猜錯了呢？”

“他們要是沒上這個路，就是返回去了，那么我們跟蹤價值就沒了，而就算我們跟錯了，大不了白找半夜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也是。”

作為常跑一線采訪調查的記者，這的確不算什么……

只開了二十分鐘左右，洛靜等人的車就來到了高速橋上游的另一座橋，從橋一頭觀望全橋身，的確是建設得比較簡約。

洛靜讓小趙將車開下橋頭路邊，到了曠野的路面上停下，然后關閉所有外車燈，將所有人召集起來，說：“雖然我并不希望我的隊友冒險和受罪，但是光把車停靠在這里透過車窗往外看是不行的，一是視野有限，二來更大的概率是孟廣海先看到我們的車從而避退……所以我想采取一個麻煩的戰略，我們幾個人，除方樂和小韓外，每個人以車和橋的所在地段為中心，沿著河岸上下游各自站一班崗，增加搜尋到孟廣海的幾率。”

方樂立刻說：“這樣太笨了吧，而且這么麻煩有必要么？”他實在不忍心讓洛靜等人這么受罪，話說這其實是錦春市方面的案子，也不是他們這次出差的本體任務。

小韓也說：“師姐，我也要站崗。”

“不，你們聽我說。”洛靜擺擺手阻止了方樂和小韓的話。

她繼續說：“在冬天夜里站崗，最大困難無非是天冷而已，不過我們這次出差為防止未知的意外，攜帶了不少各方面的物資，包括高質量的風衣式棉衣，耳帽之類，也有更保暖的手套、鞋子，大家可以臨時換上，另外還有高熱量的巧克力和小瓶的水，都帶一些，餓了渴了可以吃喝。”

“當然，我們更需要的是儀器。”

警花邊說邊從車后部拖出一個箱子來，打開指著里頭的幾副一模一樣的儀器說：“這是紅外視頻生命探測儀，可用于救災，它的特色是在屏幕上可以顯示出恒溫動物的生命特征，也即生命體出現會有動態的信號點，而其最大探測距離是500米，曠野里更有利于發揮效果……”

方樂吃驚說：“500米，在這夜里就代表你能先看見對方對方看不見你啊。”

洛靜點頭，接著說：“不錯，所以我們崗哨的間隔是500米左右，此外還有遠程對講耳麥等和車內的主機聯絡……小飛，你的作用就是居中通報各類消息。”

“哦。”

小韓見自己有活干，也就安下心了。

“最后是崗哨點的具體安排……這樣，還是以這輛車為原點，分上下游，下游兩人、上游兩人，胡、趙……”

“有！”小胡和小趙應答。

“你們兩個往上游共同走500米，再分出一個人往上再走500米……不，我算錯了，第二次是走1000米。”

的確，探測儀有效探測距離是500米，那么一個探測儀的作用直徑就是1000米，即一公里，這也是想覆蓋探測地域時最近兩個攜帶儀器的人之間的最遠間距。

“下游則由我和小張以同樣的思路布置崗哨，任何一人在發現可疑人后都要先全頻通報……明白了嗎？”

“明白！”

“很好，沒有問題的話，探測儀和其他相關設備物資每人選一套，下車吧。”

四人一時忙于穿戴設備。

由于車體空間有限，先由洛靜和小張配戴好了下車走向下游，再由小胡和小趙穿戴后從另一道車門下車往上游走。

車內一時顯得空蕩蕩，方樂盯著車后部分，呆了呆。

“方哥，怎么了？”

小韓不由問。

“啊，沒什么，有點兒想到最早那次咱們出動協助反扒隊捉賊了。”

那次也是最終方樂和小韓留在了出任務的車里，而且最后碰到了被圍捕的歹徒，這次又如何呢？

方樂晃晃腦袋，想他不是剛開始到愣頭青了，即便看見了歹徒也不會盲目地竄上去了。

小韓看著晃腦袋的方哥，很不理解。

“小飛，這些主機什么的儀器你會弄么？”

“還好吧，都學過。”

“哦，那就好……你把車內燈先關了吧。”

方樂卻提了個另外話題的要求。

這也合理。

如果不關車內燈，半夜里遠遠就能發現這里停靠著一輛車，孟廣海要是來就會起疑的……

上游。

“嗯，差不多了吧。”

小胡看看手里探測儀上代表方樂和小韓的生命信號消失在了屏幕可調上限比例尺區域的外頭，這說明兩人離開橋和車那里有500米了。

然后是任務分配問題。

“接下來我們誰再往前走啊？”

小胡笑著問出這個問題。

誰往前走原則上無區別，只是需要多行進1公里，說實話衣服挺厚重半夜野地里走路挺麻煩的。

小趙也笑說：“你說吧，怎么辦。”

小胡試探說：“老辦法？”

作為老友，小趙很快理解了意思，說：“也好……只是是贏的留下還是輸的留下？”

小胡說：“當然是贏的留下。”

“那好吧，一次定勝負？”

“一次定勝負！”

“包袱、剪子、錘……”

大半夜的，兩個成年人向對方伸出了不同姿勢的手，幼稚爆棚。

最后，小胡收起手，嘆息說：“你這家伙，其他方面都呆呆的，偏偏劃拳老贏我。”

小趙笑說：“你要是不甘心的話，那就改成輸家留下，我走。”

“別、別，我可不想賴皮，那多沒意思。”

小胡擺了擺手，夜色下沿著河岸繼續往上游走……

車里，忽傳來洛靜的聯絡：“小飛，問問大家是不是都就位了，然后都把頻道統一調節。”

“啊，哦。”

小韓趕緊操作主機，聯絡發話：“胡哥、趙哥、張哥，還有師姐，請匯報是否就位。”

于是先后四次通報到來。

“2號胡總就位……呵呵，開玩笑，完畢。”

“1號崗哨就位，沒有異常，完畢。”

“—1號老張就位……我說，負的序列號挺帶感的。”

“—2號就位……小飛，每隔一段時間，詢問各崗哨情況。”

“哦，知道，師姐，對了，0號……就是車和橋這里就位……”

這之后，方樂找了一件大衣裹住自身坐在位子上，然后通過車窗呆看著車外黑色的原野，忽然想，孟廣海真的會半夜過河么？

不過警察不是概率低就不行動的……

這樣的大半夜里等待，遠比想象的要枯燥。

小韓開始每十五分鐘就全線詢問一次，到后來又把間隔加長改成了半個小時。

可頻道里全都是崗哨無異常。

方樂慢慢松懈在座位上，有了昏昏之意……

后頭的原野，有兩個人幾乎瘋了。

“雷子，你確定這次的路沒有選錯么？”

賀子芳牛一樣瞪著眼睛質問開車的雷子。

雷子苦笑：“賀姐，我哪里能確定啊，但是上一個路徑咱們不是開過一遍了么？”

不錯，兩人絕對沒有想到，他們突入曠野沒多久就迷路了。

因為他們開著開著突然發現，即便是曠野里的路，中間也是分叉的，而且是復雜化的分叉。

這里又沒有路燈什么的，他們也沒有相應器材，最終是連方位都辨不清了。

于是洛靜等人用了20分鐘開過去的路，兩人一個小時了還在繞圈，乃至讓賀子芳一時間生出被鬼打墻了的念頭。

選新路，再開了一段，雷子忽建議說：“賀姐，我看這大半夜的，咱們就別瞎碰路了吧，咱們就找個地方停下，然后熬過一夜，天亮就回去，我實在想躺床上睡一覺啦。”

賀子芳本想駁斥沒出息，但自己的精氣神進取心也在一瞬間消化于疲憊中了，激情不再，嘆息說：“好吧，你在前頭隨便找個路邊停車，咱們熬到天明就回去。”

“太好了……”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裹著自己的衣服迷迷糊糊的時候，賀子芳忽然耳根一動，看向車窗外，看到了狂野里在蠕動著什么似的，猛然一個激靈，忙去搖醒另一側座位上的雷子，悄聲說：“雷子，別睡了，有動靜。”

“什么動靜啊，賀姐？”雷子本來就要做泡溫水澡的美夢了，一下被打攪了，語氣里透著不甘。

賀子芳手指指外頭，說：“我好像看到有人影過去了，偷偷摸摸的。”

“真的么？”

雷子也立馬神智全醒了，他向車窗外看了看，疑惑說：“沒有啊。”

賀子芳說：“那家伙過去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見了我們的車，是貓著腰經過的。”

“那不會是野狗吧？”雷子猜測。

的確，即便是半夜，突入曠野以來，兩人的車已驚到好幾條野狗野貓了。

“廢話，是不是野狗我還分不清么？”

“那那個人向哪邊走了，我開車咱們追上去？”雷子問。

賀子芳搖頭，說：“不，開車聲音太大，會驚著他的，而且他多半不會走主路，咱們的車隨便開進野外要是車輪陷了就糟糕了。”

“那怎么辦？”

“帶上儀器，下車跟著！”

“啊？不要吧……”

“你如果不愿意，姐自己去跟。”

“別、別，子芳姐，我答應還不成么？”

“這還差不多……”

不提女記者和她的男助手的追蹤計劃。

2號崗位上的小胡忽然咦了一聲，向主機方面匯報說：“呼叫總臺，有動靜！”

“啊，什么動靜？”警車里，本來剛有些發困的小韓馬上把腰撐直。

“我的儀器里邊緣出現了一個生命信號……啊，我好像看錯了。”

“什么，你看錯了？”

方樂上來插話問。

前線小胡解釋：“那個點向我右邊過去了，速度很快，感覺是條狗吧。”

聽到了匯報的洛靜則間接下命令說：“胡，你往信號出現和消失的區域親自去探查一下，小心安全。”

“哦，明白。”

小胡按要求向左前方跑了一段距離，忽然前頭一頭四條腿生物被驚到，加速跑開。

小胡不由松了口氣，用對講匯報：“我發現了一條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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