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廟祝的到來，洛靜等發現了更嚴重的情況，不僅是陸白消失不見，連帶小丫頭陸琪也都不見了，而且兩人都疑似是夜間離開的。

這兩人身份一是宋仟的養子，一個是養女，這讓宋仟的焦躁更加嚴重，不考慮她的衣著，外在表現上已經完全是個未出家的世俗母親了。

洛靜方樂等人去了小琪的住所，據她同宿舍的小尼驗證，她的私人物品根本未見少，除了外出的衣服不見了一套。

“我覺得……”

方樂正要發表看法，崇山市的警察代表前來，提供了一個袋子，說：“我們的檢索人員在距離庵外不到五十米的地方一個地溝處發現的一件被遺棄的衣服，大致還是新的。”

看著那透明袋子，洛靜吃驚問：“這就是陸白的外套啊……口袋里面查了么？”

對方回答：“查了，里面什么都沒有。”

洛靜又要求：“那么請把它交給技偵鑒定一下，好么？”

“當然可以……”

那代表走后，洛靜又轉向方樂，問：“對了，你剛才想要說什么？”

方樂說：“這件衣服的發現，堅定了我剛剛的一個猜測。”

“什么猜測？”

“你看啊，陸白的房間里必要的東西都拿走了，說明他的離開是有預謀的，小琪則不然，她只穿走了一件外出的衣服，她的消失很可能是被動的臨時的，她的出走和陸白很可能有關聯，畢竟他們是兄妹，雖說不是親的，但關系很好。”

“那么衣服被丟棄的理由是什么？”

“很簡單，因為陸白離去時被小胡發現了，他穿著原先的那套衣服會增加被辨認出來的概率。”

“你這個猜測邏輯上沒問題，”洛靜皺眉，“但細節上說不通，因為小胡只看見了陸白一人離去，沒發現小琪，我們公布陸白失蹤是在天亮之后，那時小琪已經不見了，她如果不知道陸白的離開，夜間是不可能隨著出走的，要是和陸白一起離開的，為何小胡只發現了一人？”

“嗯，這的確是個問題，不過我們可以加上一些猜測靈活一些理解，譬如陸白原先是和小琪一起離開的，但出了庵后陸白認為必須去拿來證件之類……或是他發現自己忘拿那些東西了，總之趕緊回去取，就是這一趟，被小胡給發現了。”

“邏輯本身倒是可以說得通……不過如果他在更早之前就離寺了，我們的夜中監視并未間斷，陸白和小琪兩個人要走乃至私見密謀都會被小胡乃至更早些的小趙發現吧？何況小胡發現陸白是在接手巡查任務半個小時以后了，陸白要是按你說的出庵就回來取東西，會被小胡發現兩次的，或者第一次時被小趙給發現，現實則是，根本就沒有。”

“這個……”方樂頭大了，他發現現實里邏輯的成敗不取決于合不合理，而取決于細節上能否行得通。

一旁的小韓則說：“師姐，方哥，我覺得現在最重要的，不是他們怎么走的，而是他們為什么要突然夜間出走吧？”

的確，目前最無法解讀的，就是其行為的動機問題。

小趙說：“那會不會就是案子的因素呢？我們前面正在懷疑陸白，其實孟廣海案就是他犯下的，他怕早晚會被查到，所以提前逃遁？至于那個小姑娘，則只是附帶著隨著逃走而已。”

方樂搖頭：“可我們還只是懷疑他，懷疑與定罪差別就太大了吧，就算他真的是罪犯，這一逃脫反而讓自己的嫌疑更加明顯，再說我們就算調查下來認為他的確就是罪犯，但我想到時頂多是間接證據，而不是直接證據，沒有直接證據的話，除非審訊時他主動認罪，但看他的脾氣，又是個不喜歡警方的類型，硬抗的話警方也無可奈何，所以怎么想逃脫都是得不償失。”

小胡則琢磨說：“那會不會，他的犯罪其實就有直接證據呢？”

“什么直接證據？兇器？那已經被燒了。還是死者的血液物？我想他早處理了……除非是直接的作案錄像，但這也是他自己的可以偷偷處理的東西，唯一剩下的可能就是目擊者了，有人直接目擊到了他作案，甚至錄下了他出現于那個曠野的錄像……”

“咦？”小胡又說，“那要真的存在方哥你說的那個目擊者和錄像，陸白難道是去消滅那些東西的？因為知道自己白天時會被跟蹤監視，所以才夜晚偷偷離開？啊，越想越覺得可能啊……只是他會去哪里去找目擊者或銷毀證據呢？”

“好了，先不要猜了，走，再去見見宋仟。”

“師姐，見她做什么？”

“看她能不能提供出陸白離開的動機，對了……胡、趙，你們倆也去問問庵內自住持開始的其他人，看他們對于陸白和陸琪的失蹤動機有沒有線索。”

“好的……”

一見到宋仟，洛靜就有所保留地表示：“我們認為您的兒子和女兒是有計劃地離去的，而且以陸白為主體，陸琪則是跟著前者離開的……對于他們的離開動機，您知曉些什么么？”

宋仟依舊沒從打擊中平復過來，馬上激動地說：“他們是有計劃地離開？怎么會，不可能，雖說小琪很黏她的哥哥，但也不可能這么自作主張地跟著哥哥走，至于白兒，我很自信他正常情況下不可能做出這類不告而別的事，對了，一定是發生了某種非同一般的事情了，一定是！”

“呃，這個，宋女士，有些話可能說起來唐突，但我想還是講一下比較好，”方樂起頭說，“您的兒子目前正牽涉進的唯一麻煩，就是孟廣海的被殺案，他也是警方目前唯一的嫌疑人，而且我們在錦春市和中山市的警方同事正在繼續調查他那些天的具體行蹤，所以陸白如果突然離開，會不會與此有關……”

但方樂還沒說到尾就被宋仟給打斷了，后者激烈地說：“不可能，我再說一次，我的兒子絕對不可能殺人，退一萬步講，他就算殺了人，或是某個人因他死了，他也絕對不會隱瞞，定然會把事實告訴我的，我從小就教育他，他做了任何事情都沒什么，但一定要告訴我這個當母親的，坐牢乃至槍斃都不可怕，不可接受的是不誠懇……而我也屢次問過他孟廣海是不是他殺的了，他都說不是，他不會騙我的！”

得了，看來天底下的母親沒有不維護孩子的。

洛靜三個只好結束了拜訪回去。

小胡和小趙因為調查所有寺內尼眾未完，所以洛靜也沒去與他們匯合，而是掏出了手機。

方樂見此問：“你要打給誰？”

“唐支還有老柯他們，一則這里的情況按理需要告知他們，二則他們都是有經驗的老刑警，興許能提供出有用的思路。”

“也對。”

只是一打給唐瑯，告知陸白失蹤了，唐瑯電話那頭就明顯大吃一驚：“什么，陸白自己離寺不見了？這怎么可能，錦春市這邊還根本沒有查出能證實其作案的任何證據呢，我也聯絡過老黑了，他說同樣還沒有價值進展，陸白怎么會在這個時候玩消失呢，不是自行暴露么？”

洛靜不得不講述了和方樂幾個推理出的那種可能，唐瑯尋思了一會兒，說：“嗯，這個推斷倒還有合理的成分，他如果真的有犯案的直接證據，的確可能偷偷離去以銷毀證據，因為明面離開會被跟蹤監控所以才在夜里離去……不過我想不通，怎么會有那種證據的？要真有那種證據的話，我們前期調查時為何沒查出來？也罷，以不變應萬變，小洛，你們在崇山市必須和當地警方合作，如果陸白離開是想躲起來倒還罷了，如果是想在本地或是外地去做什么事，非得及時查出其下一步的行蹤去向才行。”

“嗯，我明白了。”

“而我這邊，也會從交通角度加大排查，以防他后面的目的地就是錦春……”

結束了和錦春方面的聯絡，洛靜又給老柯打電話，老柯聽了陸白的不見消息后雖然也吃驚，倒沒有唐瑯那么厲害，他反而沉默了片刻，思忖著說：“我認為你們推理的對，陸白的離去的確可能和犯罪證據相關，我和老黑在中山市這方面也會和唐支隊長那樣加大邊境交通審查的。”

方樂從旁問：“對了，老黑，關于陸白孟廣海案案發那一夜的行蹤查清楚了么？他到底有沒有偷偷在夜里兩地間有額外的往返？”

老柯說：“這種調查工作量極大，要查人，還要廣泛調取監控，所以我們向上頭申請了警力支援，但一時半會兒恐怕出不了結果，你們要做好這個心理準備……”

通完這通電話，三人沉默了好一會兒。

最怕就是這種沒頭沒尾調查方向也難以精確的情況了。

這時候小胡和小趙也回來了，搖頭匯報說：“尼眾們提供不了什么消息，陸琪是個啞巴，平時也無法和她們有效溝通，至于對陸白，尼眾們說他的母親宋仟才更了解。”

可宋仟已經訪問過了，還那種反應。

“也罷，等消息吧……”

消息一等就是半天，首先錦春市方面在崇山市內對本地進行了聯合排查，但這種盲查可以想見效果，陸白和陸琪連毛影子都沒。

至于交通方面，也沒查到那兩人離開本地的證據，隨后的錦春市和中山市方面也是沒發現其入境。

洛靜不得不將小韓三個也派了出去，和崇山市警方合作，以加強調查力度，自己留下居中指揮。

方樂則一個人呆著思考，時而皺眉、時而展顏，時而喃喃出聲。

忙了半天的洛靜后面才發現他的古怪，不由問：“怎么了，大作家在想什么？”

警花難得開了句玩笑，所以方樂配合著笑了笑說：“構思寫作素材，如果把這個案子搬進小說里，該怎么寫。”

“是么，等你以后寫出來一定要先讓我看看，說不定里頭就有案件真相呢。”

“呵呵呵，一定會的……”

說笑完畢，方樂卻嚴肅地說：“其實，我在想，這兩次真像啊。”

“哪兩次真像？”洛靜不解問。

“就是水庫邊孟廣海被殺那次，以及這次陸白的消失。”

洛靜一愣，問：“你怎么會覺得這兩次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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