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風起
四中隊辦公室,方樂開始述說前頭指出的那個“推論”。
“如果宮明和王偉有關,王偉又屬于那個新的未知勢力的成員,那么宮明與那個新勢力就有關,問題則是,宮明和那新勢力到底關聯到什么程度,有何關聯。”
“一般性的關聯先不去提,我覺得不妨做一個大膽的假設,如若兩人身上的紋身都與幫派標志對應,那么宮明這個昔日的幫派老大本身,可能就是新勢力的幕后BOSS,或者說,是宮明之前不甘心就此沉寂,想重建九義幫,他遭遇紋身師后誕生了給核心成員制作神秘紋身的想法,有了這個紋身的人就是得到了他肯定的內部骨干人物,也即他采取在監獄中遴選成員的手法來給組織增添血液,王偉能出來不久就得到組織重用,并被安排主導了襲擊連家梁就是證明。”
小韓此刻質疑說:“方哥,他畢竟身在監獄,又是無期,與外界聯絡不暢,就算在監獄里發展了成員,怎么利用啊,遙控指揮也很不方便吧?”
“的確,”方樂點頭,“但是這種人既然能有渠道將紋身用的道具帶進監獄,或者是能給自身帶來紋身的機會,其在外部的能量應該沒有完全消失,每一步都遙控指揮做不到,可是發個大體的命令,制定個規章制度,定期收發個情報還是做得到的,再說,我認為九義幫當年并未被鏟除干凈,在牢外遺留的物資乃至人手基底仍在,所以重建起來并非紙上談兵。”
“我不否認你這種假設的可能性,宮明必然與新勢力有重大關聯,不然他不會這么巧在袁隊對其提審提及幫派的事后出事,問題就是……”
洛靜先肯定,又質疑:“既然他是幕后BOSS,自身怎么又會被害呢?”
大BOSS無所謂泄密的問題,因為他就是組織的最大得利者以及罪行承擔者,這種幾乎算蟄伏于獄中的昔日梟雄也不太可能為了削減刑期而把從警方掃蕩行動中留存下來的血裔供出,真有這個念頭的話,被關的十多年里他早就這么做了。
方樂想了想,說:“宮明死于動亂,而這場動亂偏偏是他發起的,那么首先分析下,他為何想制造動亂呢?”
“鑒于動亂的時機點是在袁叔因新勢力的事對他提問,而他在我前頭的設想里又是幕后大BOSS的話,他制造這場動亂的企圖無非有三,第一就是越獄。”
小張吐槽:“方哥,越獄沒那么簡單吧,這又不是電影,我們也不是米國。”
方樂說:“的確,從監區里直接突圍出去很有難度并不現實,但別忘了,在沖突中受了重傷的人必須被送到醫院,而中山監獄就有很近的附屬醫院,宮明有條件在牢里依舊做老大夢發展下屬,監獄本身以及醫院很可能已被他的人部分滲透,所以從醫院再越獄只要有渠道加上縝密的安排不排除成功……何況不成功也沒關系,畢竟宮明已經是無期了。”
“至于為什么策劃越獄,大概是宮明認為警方已經感知到新勢力的存在,也開始懷疑他了吧,此刻越獄既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他那個重建的幫派。”
“第二,同樣是策劃越獄,但越獄主體是監控錄像里已經在參與打架的那些人里的其中一位或多位,尤其傷勢嚴重的最為可疑,我們其實可以嘗試查一查某人后背是否有可疑紋身,如果有,就是宮明發展的其他成員,但讓手下來越獄,十分不合理,越獄這種事,只能來一次,機會分給手下,自己下次就很難成功了。”
“第三,制造動亂不是為著越獄,而是想對外傳遞訊息,讓人受傷住院,再用醫院的渠道對外聯絡,聯絡內容大約與袁叔對宮明這個老大的提審有關,宮明必須對他的新幫派做出新的指令以應對警方……這個思路的毛病是,傳遞訊息必須要通過外在渠道么?監獄系統里,譬如有機會和其接觸的獄警有沒有被買通的?通過他們傳訊不是更簡單?就算認為獄警不保險,可這些幫派難道私下里沒有暗號之類傳信人并不理解的內容模式么?”
方樂有擴展論述的趨勢。
洛靜打斷問:“你還沒說宮明為什么被害呢。”
方樂說:“不錯,殺人者是誰,動機是什么最為關鍵。”
“如果殺人者殺人只是源于私仇,是宮明在獄中或獄外結下的仇人,那么分析宮明的死就沒了意義,我們只要查出兇手讓其認罪就行了。”
“但宮明被殺更大可能是知情人下的手,殺害宮明的時機是在動亂的時候,監區幾百人,一旦亂起來身在人群中根本不好找尋特定目標,但兇手知道宮明會制造這場動亂,知道動亂開始后宮明會做什么,去哪里,如何避開耳目。”
“加上前頭那個越獄的假設,其實我嚴重懷疑兇手是借給宮明制造傷口的時機殺人的,因為宮明沒有足夠大的傷勢就沒有住院的機會,而宮明不會讓他信任度不夠的人來做這件事的,他自己動手的話,被看到了未免不正常。”
“那么這位知情且被他信任的人是他牢里的單純獄友呢,還是同樣屬于他的組織的獄友?單純的獄友沒道理殺死他,所以后一種最可能。”
“方哥你是說他是被內部人殺死的?”小胡不解,“可為什么要這么做?”
“很簡單,內部權利爭奪,要么兇手同樣是新組織高層,要么他只是個被指使的殺手,背后另有他人,只要殺掉宮明,幕后人物就可以取而代之,篡位成功,接收一切……再想想宮明特意被破壞的后背紋身,他的紋身明顯與王偉的不同,如果紋身與組織身份有關,宮明這個老大的紋身自然代表著老大的地位,兇手刻意將紋身劃花,一則消除警方的調查渠道,二來也是象征性的……再想想,要是宮明越獄成功,那個或那些在外實際主導組織的幕后人物的地位將受到挑戰,所以在越獄的第一階段就除去宮明也就順理成章了。”
“所以呢,找出監獄兇手,興許有助于我們找到那個組織的更多線索,當然,運氣不好的話,那人什么有用的都提供不出來。”方樂下了判斷。
“嗯,方哥你分析的都有道理。”小胡贊同了。
“小樂這種推理的確有合理性……”袁大偉旁聽了半天也開口了,他轉向洛靜,說:“洛,你前頭說九義幫出獄的三名高層里,有一個病死,一個回鄉務農,一個被認為失蹤了,是吧?”
洛靜點頭:“是這樣的。”
“回鄉務農就是無心再參與紛爭了,出獄一兩年就病死,未必沒有內幕,還有個失蹤的,總之三個人都沒有威脅性了,這極像權力斗爭在私下運作造成的后果,而且,這三人里,我其實懷疑一個人。”
洛靜問:“您是指失蹤的那個?”
袁大偉說:“不錯,此人最后的去向是坐車去往了南港市,而據我們前頭調查的線索,宮明的重建組織即便總部不在南港,也在南港有重要存在,此人戶籍是外地,以前也沒在南港大量活動,他又是昔日組織核心高層之一,他去南港,很難說不會跟新組織有關,可是從成員之一王偉的履歷看,新組織運作至少四五年了,出獄僅一兩年又不在本地監獄服刑的這位大佬并沒有自一開始就參與組織的重建,他突然又回來組織的話,必然帶來一些化學反應,尤其是權力的再分配。”
小張趁機說:“所以這個人為了奪權,策劃了刺殺原老大宮明的行動?”
袁大偉說:“一切皆有可能……所以我們以后將在南港市尋找的人物,除了那位紋身師,那個毛子,還有那位出獄并失蹤的原九義幫高層。”
小韓說:“隊長,這三個人我們具體怎么找啊?”
袁大偉:“一是派人去,二是請南港市警方協查,我們被動等結果。”
洛靜主動提出:“袁隊,我去吧。”
袁大偉說:“不,如果去南港,也是我親自去,那個地方相對來說魚龍混雜,你可能這方面經驗差一些,而且就算去,也不是這幾天,從現有事情的苗頭看,我總覺得那個組織還會采取行動。”
“還會采取行動?做什么啊?”小張小胡都問。
“沒有一定答案,但我想針對連家的可能性較大。”
“嗯,有道理,那些人襲擊連家梁沒有成功,又到和連家梁有關的陳愛花家盜竊,還曾臥底龍虎會,殺死譚斌和蔡龍昌,感覺要在中山市興風作浪的樣子,那么我們下一步怎么應對啊?”
“匯報給孫大,申請額外的警力對連氏家族及其產業廣泛布控……”
袁大偉的直覺并非沒有應驗。
連氏莊園,傍晚時分。
連七持著一封信函匆匆忙忙找到了連南英。
“老爺,我們接到一封采用道上方式投遞來的書函。”
“道上?”連南英皺眉。
他已經退出黑道好多年了。
接過書函,里頭反而是有些公司性質的用語:“常聞連南英先生廣結好義,恨不能相知,現鄙人有一樁優惠生意想與先生洽談,希望惠賜機會。”
連南英看著書函,好一會兒才問:“老七,你怎么看?”
連七一躬身說:“老爺,咱們已經不和道上往來很多年了,雖然有些渠道,那也僅是打探消息之用的,發這書函的人先不論企圖為何,依老七看,還是不接觸的好。”
“嗯,你說的很穩妥,”連南英點頭,卻又轉變口吻,“可是,連某人不牽涉道上生意,多年來已經是盡人皆知了,你不覺得這封書函的出發點有問題么?”
這……
依一連集團的商業規模,根本沒必要牽扯那些灰色面的生意,如果一個道上的人突然找到連南英,說:我有個發財的大機會給你,我有一批很有前景的貨壓在手里……
這樣才會怪異。
連七怔了怔,說:“老爺您說的對。”
“所以,”連南英晃了晃手里的東西,不屑說,“給我們這個東西的人,要么是無知無畏,要么是有特殊用意或是倚仗。”
“‘特殊用意或倚仗’?老爺您指的是……”
“哼,”連南英突然冷笑,“不久前家梁被襲擊受重傷,至今還不能出院,警方也還沒能查清幕后主使者,現在卻又出來這封信,你覺得正常么?”
“老爺您是懷疑……可他們如果與小少爺的受傷有關,發這個書函豈不是、不是自投羅網么?”
連七想到了不那么合適卻又一時找不到替代的詞匯。
“我不管他們到底是主使者,還是知道誰是主使者,這封書函都不能當沒出現過,老七,回答他們,我答應見面,但地點時間和方式由我們來安排,他們只能派一個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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