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個深夜。

“說，東西在哪里？！”

巨大的恐懼感使得他身體失去力氣想萎縮下去，然而做不到，因為躺在床上的他衣領正被對方揪著，他的脖子朝上，像是一只待宰羔羊。

“我、我不知道是什么東西啊？”

他哆嗦著回答。

“哼，別裝傻，4月13號，你做了什么，想要我提醒么？”

“4月13號？我、我是真的什么都沒做啊。”他努力辯解。

“告訴你，最好把不該屬于你的東西交出來，不然要你的好看，東西找到以后，明天傍晚6點半在你家附近的路口等著，自然有人來跟你接觸的！”

對方撂下了威脅的話之后，棄門而出，他則傻呆在床上反應不過來，好久才軟倒。

到底發生了什么……

再次的早上。

“關于昨天醫院里的那位重傷受害者，往下的調查方向有兩個。”分局四隊辦公室里，洛靜對她的組員們起頭說。

“第一還是要先確認受害者的身份，鑒于傷者目前不適合接受詢問，我們只能采取間接的手段，思路是如果傷者原先曾被囚禁在中山本地，那么他有一定概率是本地失蹤人口，所以我們需要廣泛調查失蹤者資料，如果覺得有哪個失蹤者照片與復原圖近似，最好可以到家屬那里上門詢問，因為家屬報失蹤時所提供的照片不見得是近照，明白么？”

“明白。”

“第二，是查出受害者從哪里來的，他到達那家診所是在夜里9點半左右，那個時段街上還有行人，所以可能另有人見過他，我們要從那診所為中心，向四周鋪展開調查目擊者，勘驗地面痕跡包括血跡，確認其逃逸路線，另外那個區域的監控也要全部調用篩查，鑒于他那樣的身體狀況，徒步不可能奔跑太久，囚禁點可能距離診所不遠，我們運氣好的話，就能查出他原先被囚禁的地方，找到兇手的線索！”

“另外在前兩條不能生效的前提下，根據復原的容貌圖，考慮發認領公告，走失蹤人口的流程。”

“好了，行動。”

方樂看著洛靜等人開始忙碌，也幫不了什么忙，專心構思自己的新小說。

一直到了正午，洛靜幾個陸續回來，方樂趕緊問：“怎么樣，查到那個人的身份，以及他從哪里逃出來的了么？”

洛靜搖頭，說：“沒有，失蹤者資料里都不符合，找到的家屬也都否認是他們要找的人，診所那一帶的目擊者暫時還沒找到，事發區域的監控覆蓋率低，也沒排查出來什么，倒是小胡發現了一處疑似屬于受害者的地面血跡，距離那家診所直線距離不足50米，如果DNA鑒定證實了血跡屬于受害者，那么那一處血跡地點將是新的排查起點。”

“這樣啊，”方樂問，“那是不是要發認領公告了啊？”

洛靜點頭：“按照程序，是這樣的。”

方樂猶豫了一下，忽說：“洛警官，我覺得我們是不是先不要發這個公告呢？”

洛靜問：“為什么？”

方樂解釋：“你們出去之后關于那個受傷男子我想了不短的時間，覺得他背后可能牽涉到一樁不小的犯罪，因為他的傷情太像逼供和嚴刑拷打過程中留下的了，一個普通人的話怎么可能掌控這種需要被如此虐待也要掏出來的機密呢？何況這個男子容貌數據庫里沒有，暫時來看也不屬于失蹤人口，要是過早發公告的話，無疑宣布這個人已被警方解救，這會不會導致那些兇手潛藏或者轉移之類呢？”

洛靜想了想，說：“你說的也有道理，這樣吧，我去請示一下袁隊。”

“那我和你一起去。”

“也好，你把剛才的話再對袁隊也講一遍……”

中隊長辦公室，袁大偉聽了方樂的擔憂后，考慮了會兒說：“這樣吧，就折中一下，你們繼續安排調查這個男子，如果兩天之內還沒有具體進展的話，就發公告認人。”

“明白了，袁隊。”

兩人正要走，袁大偉忽叫住說：“小洛，又發生了一樁案子，你們要不要去查。”

洛靜問：“什么案子？”

“是這樣的，清晨時分一個人報案，說他家里深夜被闖入了，他還被歹徒威脅，雖然沒有出現人身傷害，但不排除有財產損失，更具體怎么回事你們去查一查吧？對了，報警者目前正滯留在當地派出所內。”

方樂此刻疑惑說：“袁叔，雖然這個重傷男子一時半會兒不見得能查明什么，但也需要持續的警力跟進啊，讓洛警官一下子接手兩個案子好嗎？”

雖然袁大偉說的這個新案聽起來有點兒意思，但方樂還是對重傷男子的身份、受傷成因更感興趣。

袁大偉嘆息：“沒辦法啊，最近轄區內連發多起毆斗事件，李局認為可能是街頭混混爭地盤那種亂戰，怕市民安全有失，讓我們各警種聯合起來再來一次掃蕩，好排除街頭隱患，不瞞你們倆，我現在馬上就要去開會了，如果不是出了人命的案子，估計局里分不出多少警力了，你們就先辛苦些吧。”

“您放心吧，袁隊，我們可以去查的……”

回到隊員集中的辦公區，洛靜將所有人召集，說：“又來新活兒了，轄區內一戶居民因遭入室威脅報了警，需要人去接手調查，由于分局治安壓力增加，分局派不出更多人手處理案情不嚴重的案件，所以我們要同時處理兩樁案子，需要分兵，這樣吧，張、胡，你倆繼續查那名重傷男子的身份、來源，對其現在的安全也要做好保護，如果自己抽不出身，就申請一個便衣去病房監護。”

“了解。”小張和小胡頗為興奮，畢竟自己主導案子將是一大挑戰嘛。

中午大家簡單到食堂買了些包子之類就出發去調查了，當然是分成了兩組，這次方樂沒有留在分局構思寫作。

大作家自然和警花一組，他問：“袁叔說那個報警者現在還滯留在當地派出所，所以我們要先去那個派出所，對么？”

“對的，”洛靜點頭，“先對受害者做筆錄，之后再帶著他去回憶和還原現場，這樣我們才能徹底掌握案情。”

“嗯，有道理……”

某派出所，洛靜三個先見到了一個負責此事的民警，他無奈說：“報警的那個居民自來到派出所后就一直留在我們這里不愿意回去，我看他是被嚇著了，他家里也沒其他人，你們刑警大佬快把他接走吧，我是搞不定。”

“我們會處理的。”洛靜公式化地表示。

一間用于接待的房間門口，三人看見了里頭那位報警的居民，是個胖子，身體蜷縮著，頭發有點兒亂，還還有點兒油，幾天沒洗了的樣子，尤其眼鏡厚厚的，眼神躲避而閃爍，讓人想到平日里不見日光的宅男。

洛靜小聲問：“他一直這樣么？”

民警回答：“是啊，我們也想過第一時間給他做個筆錄，但他根本沒法完整回答，還說他不信任我們，我們救不了他，他只信任能破案的刑警。”

“嗯，你去忙吧，我們來詢問他。”

“交給你們了……”

民警離去，洛靜方樂和小韓走進房間并關上了門。

胖子瞅了進來的三個一眼，蜷縮更加嚴重了，警惕陡升的樣子。

洛靜坐在對面沙發上盡量將態度放平和地說：“你好，我們是西沙分局刑警，來接手并處理你報的案子。”

胖子這才正常地看過來，怯聲問：“你、你真的是刑警？”

洛靜點頭：“當然，這是我的警察證。”

洛靜由桌面展示了證據。

胖子卻依舊不相信的樣子，說：“可你們沒穿警服。”

方樂好笑說：“兄弟，正因為是刑警，才不能老穿警服，不然會干擾辦案的。”

胖子這才大致相信了。

洛靜于是讓小韓準備筆錄用具并開始提問：“說一說你遭遇到的事情吧。”

胖子臉帶著驚恐回想著說：“昨天，深夜的時候，有三個蒙面歹徒闖進了我的家里，到處亂翻，還拿著刀子逼問我東西在哪里，可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東西，他們就威脅我必須把東西找出來并交給他們。”

“請說得具體些，他們有沒有提東西是什么，他們自己是誰？”

“沒有，都沒有，我當時很害怕，只是說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們也沒提自己是誰，反正我、我那時候都害怕自己要被殺死了。”胖子的驚懼猶在。

“那么，他們有沒有從你家里取走什么？”

“我、我沒仔細看，反正家里被翻的亂七八糟，他們走以后我發了半天呆，一直不敢睡，天稍微一亮就到最近的這個派出所報警來了。”

“嗯，您的姓名是？”

“紀允，絞絲旁那個紀，允許的允。”

名字倒很文雅。

“紀先生，我們需要徹底了解你的遭遇，所以你最好和我們去一趟你的家里，好完善整個筆錄過程。”

“我、我不想回家，要不你們自己去吧。”

“紀先生，”洛靜不得不加重語氣說，“逃避并不能解決問題，我們只有最詳細地了解你遭遇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才可能把它解決掉，并捉住威脅你的人，不然你永遠不會是安全的。”

紀允呆了一下，才總算點頭：“好吧，但天黑以后我不會再呆在家里的。”

“這個沒有問題。”

看見洛靜三個將麻煩者帶走后，那個民警松了口氣。

三人開車載著紀允來到其家那里時，巧合地發現，紀允的家竟然距離前面去過的那家診所不算遠，都在同一處街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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