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八章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
兩人相互一套商業(yè)吹捧,相比于司寇,王蜀黍的內(nèi)心猶如一萬只草泥馬奔騰而過,畢竟火是自己放的。
但司寇絕對是真心實意,要知道,著火嚴(yán)重的那幾家,已經(jīng)有子嗣出現(xiàn)了傷亡情況。
這已經(jīng)算是很嚴(yán)重了,士大夫家族想要傳承就必須要有男孩,但有些人偏偏生了十幾個女孩,只有一個男孩,要是這男孩燒死了。
那就等于掘了他們的祖墳,斷了他們的香火。
那些家族里面死了重要人員的士大夫們,個個都如喪考妣。
“啊~~~~你們來看,我找到了什么?”
一個身穿華貴衣服的女人舉著一把燒得焦黑的東西,因為家中有人喪命,女人激動的神情顯得有些病態(tài)。
大家頓時圍了過去。
“這是什么?”
“有點眼熟?”
“臥槽,都燒焦了好吧。”
“有點像農(nóng)具!
“嗯嗯,你這么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以前我去家里的良田收租的時候看到過,可這是鐵器,鐵器的農(nóng)具價值不菲吶,幾個人用的起。”
能當(dāng)上官員的人,都不是笨蛋,相反他們還很精明,都在思考著到底是誰放的火。
這火很突然,被人這么一說,大家立馬警覺起來。
這時,一道不確定的聲音響起。
“聽聞最近伏焉有點亂,說是那些從夏國回來的叛軍跟城內(nèi)的人經(jīng)常打架,會不會是這些人?”
“不會不會,他們有錢買的起這些東西嗎?”
“是啊,我家良田千傾,能用的起鐵制農(nóng)具的也不過兩成左右,這都差點掏空我家兩代人的積蓄。”
鐵制農(nóng)具在這個時代可以說很珍貴,但也可以說普及率已經(jīng)很高,因為他們說的鐵制農(nóng)具其實就是用鐵皮在木頭外面包一層。
當(dāng)然也有純鐵的農(nóng)具,價格就更貴了,本來沒什么好奇的,但偏偏這把農(nóng)具是純鐵的,可想而知,價格對于普通的佃農(nóng)來說,還是比較高的。
尋常人家,一般不會買這種農(nóng)具,就像一般人會買兩三千,三四千,了不起就買個五六千的手機(jī),但絕對不會買超過一萬塊的手機(jī),是同一個道理。
很多人會覺得,一萬塊錢的手機(jī)誰買不起啊,咬咬牙,誰都買得起。
可現(xiàn)代社會中的人,可以借錢,利息很低,哪怕不借錢,跟父母要點錢買手機(jī)也無可厚非。
但在這個年代,一旦用的錢超過家庭的承擔(dān)范圍,那意味著,可能因為買了一把純鐵農(nóng)具導(dǎo)致家中有一兩人被餓死,這樣的情況是任何一個佃農(nóng)都不可接受的。
也是這個時代的悲哀。
“不不不,那些被放回來的懦夫,聽說在夏國發(fā)財了,聽他們說,夏國種植糧食不用人力,一人一牛,一個人就能種植上百畝田地。”
“上百畝?莫不是得了失心瘋吧,上百畝?那就是金子做的農(nóng)具,也干不了這種活!
“哈哈哈哈,果然能笑死人。”
“這群傻癡。”
“但他們是真的有錢,隨便找一些人出來,身價就有數(shù)千錢,中等偏上一些的,身懷萬錢不是問題。”
“聽聞,更有甚至,身價積蓄超過三萬錢,要買一把鐵制農(nóng)具也說的過去。”
大家七嘴八舌的交談一番,頓時所有人越來越覺得這把火是他們放的,所有人都義憤填膺起來。
堂堂貴族,被一些士兵給放了火,你說打仗就去打仗,被人抓了,放回來,還有什么臉,這種人,我們尚國不認(rèn)。
可能就是少了一份寬容,少了一份理解,導(dǎo)致兩個階級的矛盾越來越大。
可他們也不想想,能在那種都?xì)偟膽?zhàn)場上活下來的人,那都是狠人,殺人都不眨眼的主。
“所有家仆跟我來!”
一個被熏成黑子,好似武將的人大手一揮,帶著家仆和戰(zhàn)馬,一幅氣勢洶洶的樣子,顯然是要去找麻煩。
家里損失不大的士大夫們基本都回去了,家里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
而家里死了人的士大夫們,有門客的帶門客,沒有門客的帶家仆,也一并去找對方麻煩。
村子里面。
此時黑煙繚繞,壯漢坐在門口的石臼上,整個人的臉色陰沉的可怕。
昨日有人放火,兩個阿娣被自己救出,媳婦帶著兒子也跑了出來,當(dāng)去準(zhǔn)備救阿母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房梁已經(jīng)重重的砸在阿母身上。
漆黑的手放著兩個阿母遞過來的雞蛋,那滿是溝壑的面容,每每看著自己,都是那一臉慈祥。
哪怕自己被夏國抓了兩年,她也未曾有一刻忘記自己。
壯漢此時感覺周圍的聲音都沒了,空間都禁止了,所有的一切都好似變成了黑灰色。
媳婦抽泣著用袖子抹著眼淚,拿出一件衣裳,塞到自家男人的懷里。
壯漢滿臉呆滯的看著媳婦。
媳婦下意識說道“這是阿母最近縫制的衣服,只是身體勞累,久久沒有縫好。”
“她,她說最近日子好了,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忙些什么,她說,現(xiàn)在只能幫你縫縫衣服,昨天她剛剛縫制好就睡下,打算今天送你的,”
壯漢愣愣的看著手中的衣服,料子粗糙,但針腳細(xì)密,在袖子的地方,還隱隱出現(xiàn)一兩抹紅褐色東西。
壯漢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阿母仔仔細(xì)細(xì)幫自己縫制衣服,但因為長年累月的辛勤勞作,加上阿爹死了,哭了很久,導(dǎo)致眼睛視力每況愈下。
縫制一會就會扎破手指,漸漸的袖子上面的血色就多了起來。
“噗通!”
來到倒塌的房屋面前,壯漢此時已經(jīng)淚流滿面,腦袋死死的抵在地上。
“阿母,阿母,我想你啊,兒本想讓你過上好日子的,嗚嗚嗚嗚,可憐我好不容易才從夏國歸來,可從今日起,我就沒有阿母了,嗚嗚嗚!”
八尺壯漢在這一刻,像個孩童一樣,嚎啕大哭。
兩個阿娣,媳婦,連帶著兒子齊刷刷的跪在地上,可此時卻不是一家死人,幾乎整個村子里面哀嚎遍地。
良久后,一群同伴走了進(jìn)來。
其中一人將手中的玉佩遞給他,滿臉悲憤。
“校尉大人,你看這是什么?”
壯漢接過玉佩一看,雙眼瞬間收縮,練后槽牙都差點咬碎了。
“士大夫身份的玉圭!
“好啊,果然是城里的那群人,校尉大人,我,我們該怎么辦?嗚嗚嗚嗚,我媳婦死了,我兒子也死了,殺千刀的,哪怕打我們一頓也行啊,干嘛放火。”
“我阿爹死了。”
“嗚嗚嗚,我家的狗也死了!
“啪~~~去你碼的,我們都死了親人,你家的狗很牛逼嗎?”
良久后,壯漢站了起來,臉色陰沉,絕望,環(huán)顧一圈。
“我阿母死了,我要報仇。”
“校尉大人,這,這正面殺了士大夫的話,豈不是公然反叛,那是謀反!
壯漢早已經(jīng)忍不住,這段時間過的實在太過憋屈,漲紅了臉,怒吼道。
“謀反那又如何,我們?yōu)閲錾胨,可換來的是什么?既然尚國不要我等,我還留在這里作甚,我今天便要讓那些人好看!”
壯漢雖然生氣,但也不是魯莽的人,將家人朝著遠(yuǎn)處的山林走去。
余下的士兵也沒了法子,只能跟著他。
當(dāng)所有人將家人安頓好后,壯漢回家,現(xiàn)在被大伙燒毀的屋子已經(jīng)冷卻下來,就可以將阿母給安葬了。
可沒想到,當(dāng)十幾人出現(xiàn)在村子里面的時候,這里早就被數(shù)十騎給團(tuán)團(tuán)包圍住。
騎在馬背上的人,拔劍一指。
“你就是原來跟廖國對戰(zhàn),被俘虜?shù)男N?長的魁梧,可卻是一個鼠輩。”
武將很是納悶,這樣男人的一個人,竟然會偷偷去城內(nèi)放火。
還沒等武將要再說什么的時候,壯漢猛然大喝一聲“動手!”
瞬間十幾個同伴紛紛拿出農(nóng)具將這些家仆給打下馬來。
可惜幾十騎,在十幾人的圍攻下,竟然脫身不得,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村子里面的道路上被放上了一些阻攔物。
騎兵沒有提速,被狹小的道路攔著,又走不脫,基本成了甕中之鱉。
搶過一把青銅劍,一刀朝著武將的腦袋砍去。
武將此時完全日了狗,一幕幕畫面在他眼中飛速閃過。
可能不是他們放火的。
晚上宵禁,他們怎么進(jìn)去的。
一件農(nóng)具價值不低,絕對不會仍在地上。
難道是有誰,想要除掉我們所有人?這是上將軍的主意,還是兩位公子的主意?
武將驚恐的看著壯漢,伸手阻止道。
“且慢,我知道.......”
“噗嗤”一聲!
一顆好大頭顱沖天而起。
一道血線噴射到了壯漢的身上,將他渲染的如同魔鬼一般。
“我們走吧!”
十幾個人將皮甲,馬匹,錢財?shù)葨|西搜刮一空,朝著附近的村子策馬而去。
因為他們知道,十幾個人能殺了幾十人,那是因為這些都是垃圾,除了為首的將領(lǐng),還算有把刷子,其他的都是家奴。
加上各種條件的限制,如果是在平原上,哪怕對方是垃圾,自己都死好幾回了。
如今,他們要團(tuán)結(jié)一切可以團(tuán)結(jié)的力量,進(jìn)行反抗,他已經(jīng)顧不得自己是不是尚國人。
他一定要讓放火的砸碎,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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