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風雨欲來
初春時節,徐風醉人,京郊馬場的草地還未長全,今年的第一場擊鞠便已然賽開。草場上駿馬飛馳,白黑兩隊人馬各自咬緊前方人不肯放松,眼見黑隊領隊人奮力揮臂將球一擊,馬球勢如破竹朝著洞口殺去,說時遲那時快,一個矯健的白色身影馭馬突的沖破馬群,箭一般飛縱而去,越過黑隊領隊人,追上馬球,側身下馬,單腳勾住馬鞍,借著馬兒的沖力將球擊進洞。
“好!”在場觀看的人無不大聲喝彩。
黑隊領隊人看著白隊擊球杖慶賀,那陰沉的目光鎖在了剛剛攔截馬球的白衣少年,那少年身戴面具,不知容貌,不知何人。心下思量時,又聽擊鼓一聲,他勒馬轉身,準備下一場。
看著白隊的旗子又插上一根,那坐在正中的少年愈發神采飛揚,而他身旁的另一位少年則面色鐵青,好不是滋味。
這兩位便是今日擊鞠的主辦人,那神采飛揚的少年喚柳映,乃尚書令的獨子,而那另一位少年喚炎冥,乃中書令之子,也是當朝禁軍副統領。
“那個小公子你們認識嗎?”
“那個戴面具的小公子嗎?”
“是他,你們可知是何人?為何白日戴著面具?”
“這就不得而知了,聽說是柳公子的朋友,再仔細看看,稍后去問問柳公子。”
“問柳公子作甚?”
“問那小公子可有婚。”
耳邊斷斷續續傳來觀看擊鞠的女眷的歡聲笑語,柳映將目光投向炎冥,笑了一笑,端了酒杯道:“炎兄,請。”
炎冥的臉色緩了緩,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目光一直緊盯著那場上的少年,“柳兄,我之前可沒見你這位小兄弟。”
柳映笑道:“不過是趁著家里沒人偷跑過來的,就只這一次。”
炎冥說道:“是嗎?這可不像是真話啊。今日的彩頭可是太子珍藏的固序先生的名畫,固序先生已仙逝,世間僅此一幅真跡。”
柳映道:“炎兄,確實是機緣巧合,我并不知道我這位朋友今日會來,你看,我的領隊在那候著呢。”
炎冥掃了一眼站在亭下的白隊領隊,嘴角浮起一絲冷笑。
只聽又一聲鑼鼓作響,白隊再得一旗,那面具少年揮桿歡呼一聲,清澈的目光如溪水潺潺,好不意氣風發。
那黑隊領隊人看了一眼高坐之上的炎冥,然后將目光投向左手之人,左手之人點頭,心領會神了什么。
鼓聲響,兩隊人馬再次擊球而上,黑隊領隊人并沒有像之前那般策馬追趕,而是落于人后,蓄勢待發。那面具少年在人馬之中行云流水,無一人能阻擾他,眼見賽事已定,突然,黑隊一人的馬仰頭嘶吼一聲,頓時以極快的速度沖向面具少年,兩馬相撞,面具少年心中一驚,受驚的馬兒頓時撂了蹄子,將他顛了起來,又聽身后一聲大叫,那撞他之人從馬背上甩飛了出去,眼見就要撞上球門。面具少年也顧不上揮球了,縱身一躍而起,踩著馬背躍了過去,穩穩當當地抓住這人衣物將之拽開。
未曾想到的是,意外突發,眾人還來不及做反應,那馬球緊跟著被人擊飛而來,朝著面積少年的面門而去。
眾人哪有見過這等情況,嚇得當場大叫起來。
那面具少年剛救下黑隊的人,轉身就見馬球朝著面門擊來,氣勢洶洶,大驚之下急忙俯身下腰躲避,那馬球帶著凌厲氣勢擊落他的面具,從面門擦過,砸在身后球門上,他一手撐地,借力一個翻身立在地上。而那球門被砸成了兩半。
面具掉在草地上,這竟是一位面色白皙如雪的少年,眼波星眸,顧盼之際,透著清冽,自有一番高貴氣韻,令人一眼驚絕,不敢冒犯。
“郡主!”柳映實在是嚇壞了,從座上彈了起來,大驚失色地朝著少年飛奔而去,卻因太心急差點被自己給絆倒。
隨著尚書令獨子柳映的一聲驚叫,不止炎冥嚇得當場色變而立,諾大馬場的人皆聞之驚愕,紛紛伏地下跪,齊齊喊道:“參見郡主,郡主萬安!”
微風起,拂過少年絕美而散發著英氣的臉龐。
無怪眾人皆跪,這位少年不是位男兒,而是驃騎大將軍之女——沈云臨,皇帝親封的長云郡主,更是太子未過門的太子妃,那便是未來大臨的皇后。
天之驕女,光芒可與白日比肩。
開春第一場擊鞠,驚險落幕,尚書令家的馬車駛出馬場,漸入京都武成。
京都武成,天之腳下,自有一番威嚴,城中街道,路人有序的在街道兩旁行走,并無一人逾矩行走道中央。馬車緩緩前行,忽見一個身影閃進車廂。
柳映嚇了一跳,沈云臨也未曾想到敢有人如此行事,但她反應極快,一手護住柳映,一手伸向腰間的匕首。
“郡主且慢。”來人立馬出聲,朝沈云臨行行禮,“郡主,在下是大將軍麾下斥候,請郡主立刻跟屬下離開。”
沈云臨問道:“可有信物?”
斥候道:“有大將軍書信一封,事發緊急,請郡主跟屬下離開。”說完,他遞上了一封信。
沈云臨看后,神色未變,只道:“去哪里?”
斥候道:“邊境駐地,請郡主立刻離開,否則就來不及了。”話音未落,忽見云臨突然抽出匕首揮來,他反應極快,朝后一躲,靈活地翻出車廂,云臨緊追而上,抓住車門翻身躍上車頂,兩人站在車頂對立。
路上的行人見狀,全都拉扯著朝車頂望去。
長云郡主,自小跟著父兄在軍營中行走,文武雙全,不遜于任何男子,而她在交手中也漸漸發現眼前這位斥候,并沒有軍中招式,更像是江湖人士的身手。
斥候眼見事敗,勁道忽而凌厲起來,力量爆發,他打落沈云臨的匕首,擒住她的雙臂要將她強行帶走,云臨腳下發力,像要掙脫開去,突然,一道勁風沖來,一個酒杯砸在斥候的頭上,斥候猝不及防,手上力道削減,被云臨掙開鉗制,一腳踢下馬車。那斥候摔下馬車,又見遠處有士兵沖來,急忙轉身逃走。
“別追!”云臨正要追上去時,柳映從車廂里爬了出來制止她,她抬頭望上那酒杯的來處,只見一黑衣少年負手立于樓上,身姿挺拔,腰懸白玉,黑眸如寒江深淵,幽暗且銳利,望之令人心中一顫,那臉龐好似刀刻一般冷硬。
少年俯視著她,臉色平靜,并沒作何舉動。
她朝著少年拱手,以示謝意。
“郡……”
柳映揮手打斷巡邏隊領隊的話語,“快去追查。”
“是!”
云臨回到車廂,再次將書信打開查看。
柳映問道:“他剛剛說這是大將軍的信物,難道不是你父親寫的?”
云臨搖頭說:“字跡雖然很像,但是這個‘面’字,我父親素來只寫一橫。”
柳映疑惑不解地看著信上的字,“那這個人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要帶你走?”
“我也不清楚。”云臨此刻也尚有疑慮。
柳映說:“那我們也別去別處了,你趕緊回家找你二哥和母親。”
“嗯。”云臨點點頭,將信收好。
那負手立于樓上的少年注視著馬車漸漸消失在視線內,身后傳來急步。
“少主,大王令。”
少年聞言,神色變得恭敬肅然,他接過下屬遞來的羊皮紙,只見信上寫著:吾兒初寒,墨反,計劃泄漏,吾兒需見機行事,重創大臨軍部。
少年抬眸,神色驟變,將信交與阿雨澤。
阿雨澤道:“少主有什么打算?”
少年道:“一個驃騎大將軍起兵造反,兵未起,人被擒,你不覺得可笑嗎?”
阿雨澤道:“無論此事如何泄漏,對我們來說都是一件喜事,畢竟少了一個勁敵。可是,屬下不明白,他為何要起兵造反。”
少年淡笑,“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大臨的皇帝相信。”
“那我們接下來要如何行事?”
少年道:“今夜的武成注定是個不眠之夜,燈火長明,那我們就讓這火燒得更加旺些。”
“是!”阿雨澤重重點頭,目光愈發明亮。
這少年自然不是什么大臨的小公子,他是大臨一直以來的勁敵——元風部落的少主元風初寒,部落王的第三子。
這時,天際忽而想起一聲悶雷,那悶雷聲自遠處滾滾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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