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表白心意
是夜,沈云臨因傷口的疼痛而緩緩蘇醒,她掙開雙眼來,眼眸中夾雜著痛苦之色。
一轉眼卻看見了靠在床尾閉目的元風初寒。
她抬了抬肩想要起身,奈何身體像灌了鉛似的,反倒元風初寒聽到響動,立馬睜開雙眼來。
“你醒了。”元風初寒急忙坐上前去,伸手將她扶了起來,“大尤已經撤兵了,這幾天你好好在床上修養,沒事別下地。”
他的聲音輕得像曉風佛心,眼眸暖暖。
沈云臨眼神躲閃地低過頭去,“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驟然見他,她甚是歡喜,可更多的是內疚。
元風初寒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便道:“我順著河流到處打聽你的消息,所有能去的地方我都找過了,直到我來到圖丹境內,看到了蒲支道的鶴翼陣。”語罷,他沒有再說下去,而是突然帶著十分委屈的語氣道:“我找你找得,快要瘋了。”
沈云臨一愣,右手指尖緩緩收攏,緊緊揪住了衣服,小聲地道:“你不怪我?”
元風初寒道:“怪你拿命換我的命嗎?”
沈云臨眼眶漸漸泛紅,“那是我欠你的,你為我做了那么多,我只怕這條命不夠還。”
元風初寒道:“那把下輩子的命也抵上吧。”
沈云臨一愣,抬眸看他,元風初寒唇角一揚,傾身靠近道:“怎么,吃虧了?”
“沒有。”沈云臨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一臉認真。
元風初寒輕笑,笑容那么明朗,滿眼的寵溺。
沈云臨道:“你真的不怪我嗎?”
元風初寒的笑容漸漸收攏,真切地道:“我只怕再也見不到你。”
“我……”元風初寒的一片坦誠和炙熱明明白白地擺在沈云臨面前,可是她再次將眼神閃躲,因為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未來會如何。
“你明白我說的話嗎?”元風初寒看著她的回避,也并不在意,而是眼眸深深地直視著她。
“我……”沈云臨再次啟唇,卻聽房門“砰”的一聲被人打開,千回和青葵沖了進來。
原來是守在外面的二人聽到了聲音才迫不及待地沖了進來。
“真醒了,我去告訴他們!”青葵喜不自勝,轉身就跑了出去。
“阿姐!”千回跑了過去,卻被起身的元風初寒一把拽住肩上的衣物拉到一邊。
“阿令。”沈云臨嚇了一跳,急忙提醒。
元風初寒看著千回道:“吵什么?”
“我沒有。”千回縮了縮身體,有些畏懼地看著他。
“阿令。”沈云臨再次喚了一聲。
元風初寒松開了他。
沈云臨對千回道:“這是元風初寒。”
“什么?!”千回驚詫之下脫口而出,將元風初寒上下打量一番后立馬朝他行了大禮:“樓闕部人千回見過寒少主。”
元風初寒淡淡地“嗯”了一聲,剛才被這兩個小孩打斷,本來心里就很不爽。
沈云臨道:“高辛大哥和奇將軍怎么樣?”
千回快速地看了一眼元風初寒,然后默默地彎腰走去過跪坐在床邊道:“他們都沒事,但是奇將軍的腿斷了一條。”
沈云臨松了一口氣,“只要能活著,一條腿不算什么。”
千回道:“那大尤軍隊還會來嗎?”
正說著,只聽房外腳步聲傳來,是青葵和高辛。
“小妹。”高辛走上前向沈云臨行禮,并且跪了下去,“都是我的過錯,差點害得小妹命喪圖丹。”此刻的他,臉色仍舊蒼白,滿身濃郁的藥味。他也算是命大,這么重的傷竟然能當天下地。
“你快起來。”沈云臨欲起身,肩頭立馬傳來一陣劇痛,疼得她低下了頭,眉頭緊皺,她緩了緩才道:“大哥快起來,無論做什么事都是我自己的選擇,與大哥無關。”
高辛搖頭長嘆,神色很是失落,“我沒有想到我的同胞,我的戰友,為了活命,竟然將我們棄之門外。”
沈云臨失笑,“在他們關上門的那一剎那我也恨過,我當時只想著如果我活下來便要親手殺了他們,可是于他們而言,并沒有選錯,不是嗎?”
高辛悵然一笑,可悲可嘆。
“但是。”沈云臨話鋒一凜,道:“他們是沒錯,但不該,軍中如果都是這般沒有血性,臨陣叛逃的士兵,那么一個國家又如何能強大起來?只能如刀俎魚肉,籠中彘狗,任人宰割。”
一番話說得高辛憤慨不已,他起身道:“我明白小妹的話,我知道怎么做了。”語罷,他朝她行了禮,神色鄭重。
沈云臨看向元風初寒道:“大尤會不會向元風部發難?”
元風初寒道:“你不用擔心,大尤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得罪元風部,而且陳林部已然倒戈,逐善也并不是一無所獲。”
沈云臨擔心地道:“可是你與逐善到底是起了沖突,這件事不會就這么罷休的,萬一元風王怪罪下來,你怎么辦?”
元風初寒道:“這些事你不用管,好好把傷養好就是。”
“少主。”正說著,瑯西走了進來,他朝眾人行禮,然后上前將一字條遞給元風初寒,元風初寒一看,便道:“你養好傷,再隨我去烏麒。”
“烏麒?”沈云臨疑惑地道,“交建王城?”
元風初寒點點頭,“你大哥回信了,說去烏麒會合。”
“我大哥?”沈云臨一聽,連身上的傷都忘了,抬腳就站了起來,抓著他的手臂,欣喜難抑地道:“我們現在去好不好?我身上的傷沒什么要緊的。”
元風初寒臉色一沉,想也沒想地道:“不行。”語罷,見她還想說,立馬又道:“沒得商量。”
高辛這時也道:“小妹能與親人團聚,是件喜事,不好拖著一身傷去。”
“那好吧,遲早會見面的。”沈云臨安慰著自己那顆迫切的心。
“那個。”站在最后的青葵突然插話,舉了舉手里的藥碗和紗布,“阿姐該喝藥,該換藥了。”
“那小妹好生歇息。”高辛說完,一行人便離開了房間。
青葵將藥遞給沈云臨,她接過一口將藥飲盡,頓覺苦澀不已,青葵好奇地問道:“阿姐,你怎么會認識元風初寒?”
沈云臨道:“怎么了?”
青葵道:“他好像和我想象中不一樣。”
沈云臨道:“那你想象中的是什么樣?”
青葵想了想,道:“又胖又丑又兇。”
沈云臨聞言,頓時失笑,卻扯痛了傷口。
“不說了不說了。”青葵急忙揮手,從懷里拿出一瓶藥來,“阿姐,這是我們阿依那赫部特制的藥,外人不知道的。”
沈云臨道:“金創藥?”
青葵搖搖頭,心疼不已地道:“阿姐,這是祛傷疤的,白日里我給你換衣服的時候發現你身上有許多傷疤,你怎么受了這么傷?”
沈云臨無奈一笑,將藥瓶緊緊抓在手心,“謝謝。”
青葵咧嘴一笑,起身道:“阿姐換藥,等傷好了我們就去烏麒見阿姐的哥哥。”
一番收拾后,青葵離開了房間,可剛踏出房門時卻看見元風初寒,她便退了回去,道:“阿姐。”
“怎么了?”
“元風初寒在你房外。”
沈云臨從屏風后走了出來,看著元風初寒坐在廊下抬頭看著夜空,夜風很涼,他端坐著,好似無感寒夜。
“你先去吧。”沈云臨輕聲道。
青葵點頭,抬腳離開。
沈云臨轉身去拿了一件墨色狐裘,來到廊下,坐在他身旁,將狐裘遞給他,“披上。”
元風初寒扭頭看她,又掃了一眼她手里的披風,道:“好。”然后拿起來披在了她身上。
沈云臨一愣,抬手便推,“我說給你。”
“別動。”元風初寒將披風一收,將她牢牢圍住,然后系好帶子。
兩人四目相對,將寒夜溫暖。
陡然間,天空飄下了滿滿飛雪,輕柔無聲。
“下雪了。”沈云臨說道,不禁想起了軒城那條寒冰之路。
元風初寒道:“你這幾個月去哪了?”
沈云臨聞言,便將雨花臺之后的事說了一遍,她道:“你老實告訴我,如果你阿父知道了今天的事會如何?”
元風初寒一笑,“看來一兩句的話哄不了你。阿胡靈能看穿我的計劃卻不輕而易舉,而是調動王師守株待兔,無非就是想我死罷了,去救你之前我安排了后路,如果我出事了,那么循以便會帶兵判出元風,而后交建王師亦會逼近元風境內,她要殺我,我總不至于坐以待斃,只是我沒有想到……”語罷,他望著她,眼中何其憐惜,他沒有想到她會以死來換他的安危,那段時間找不到她,他真的要瘋了,一百多個夜里,他惴惴不能入眠,只要一想到她可能死了,不在了,他的心就好似滾油燙過一般,那種束手無策的無助感,他這輩子都不愿意再經歷了。
“你為我做了那么多,我該怎樣去報答。”沈云臨雖是女子,性情卻如男兒般恣意灑脫,即便她與太子親厚,可對于太子之情,更如兄長之意,她未嘗兒女私情,所以更不知其中滋味,但是在遇見元風初寒之后,她偶爾有些感悟,卻并不清晰,她只知道見到他,她心里覺得很歡喜,很輕松,很安全,可有時候又很怕。這種矛盾的心情常常令她迷茫不已。
“報答?”元風初寒眉頭一蹙。
沈云臨自然而然地點點頭。
元風初寒突然長呼了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無奈之色,他側了側身軀,望向廊外的飛雪,繼續說道:“就像你說的,我不過就是阿父手里的一個木偶,從小,他就讓我們兄弟互相爭搶,互相仇視,只有贏的那個才配得到他的夸獎和賞賜,他說只有活到最后的那個人才配當上草原的王。雨花臺的事便是阿父授意,他想看看我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之后我被關押在王師,直到槐蔭叛出,交建軍隊入境,阿父讓我去迎戰,我才帶著黔霖軍脫離了元風部。”
沈云臨道:“可是你還是姓元風,只要你出現,就是代表整個元風部。”
元風初寒淡淡一笑,“隨他們怎么想,總之以后草原的事與我無關。”
沈云臨伸手握住他的手臂,擔憂地道:“可是如今天下,到處都是戰事,你要如何獨善其身?”
元風初寒看著她道:“那要看你了。”
沈云臨一愣,“什么意思?”
元風初寒沒有回答,而是饒有深意地看著她,道:“等見了你大哥再說吧。”
“好。”沈云臨輕聲道,也不知他心里在盤算什么,便也沒有再追問。
一時間,兩人便再也沒有交流了,而是舉目望著大雪飛揚。
一個一襲黑衣正襟危坐,一個墨色狐裘冠發飛揚,一幅柔美的雪夜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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