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榮王
綺羅部少主達(dá)拉第二天在近水樓上高喊了一百遍“我是丑八怪”，這一回，算是丟盡了臉面。
阿依慕的馬車從驛站駛出后，換好裝扮的沈云臨和元風(fēng)初寒便從后門離開了。
兩人走進(jìn)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這里的一切對沈云臨來說還是那么熟悉，甚至連一磚一瓦都未曾改變。
她抬頭望了一眼頭頂?shù)拈w樓，忽然間想起這里是她和元風(fēng)初寒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她便看向他，輕輕一笑，“我們在武城的時候不太愉快�！�
元風(fēng)初寒道：“是啊，我在這第一次見到你，你正在打架，說起來你還沒好好謝謝我�！�
沈云臨一挑眉頭，“好啊，你看上這條街的哪樣?xùn)|西，我買來送給你�！�
元風(fēng)初寒道：“我看中的早就有了�！�
沈云臨好奇地道：“我怎么不記得你有過大臨的什么東西�！�
元風(fēng)初寒看著她道：“你�！�
“沒正經(jīng)。”沈云臨笑嗔道。
“快！抓住他們！”
這時，前面突然冒出一隊巡城官兵，指著兩人的方向大喊。
沈云臨一驚，元風(fēng)初寒忙抓住她的手往后退了退，只見這隊人徑直沖了過去。
“走�！痹L(fēng)初寒拉著她繼續(xù)朝前走，卻見越來越多的巡城隊從四面八方涌出來，圍著店鋪和深巷，像是在找什么人。
今日兩人要去問樓見石玉，沒想到會碰上這么多巡城隊。
“先回去�！痹L(fēng)初寒不做停留，轉(zhuǎn)身離開，卻聽身后傳來呵斥聲：“你們兩個站��！”
二人同時駐足，因為他們都清楚這個時候無論是不是叫他們都不能跑，可身后的聲音確實是沖著他們來的，因為腳步聲正在向他們靠近。
沈云臨為郡主時多在城中走動，這上下的官兵不少人見過她的樣子，沈家的事雖事過境遷，這些人對她或許不會再留心，可若面對面盤問，恐生變故。
手搭在了元風(fēng)初寒的肩上，“勞煩二位轉(zhuǎn)過來。”
元風(fēng)初寒正欲動手時，忽聽有人大喊：“抓賊啊！抓賊�。∥业臇|西被偷了！”
肩上的手頓時松開了去，兩人回頭邊看見一男子指著遠(yuǎn)處大喊，那些巡城隊的人朝著那個方向急速跑去。
“大人，您丟什么東西了？”那男子的隨從緊張地拉著他四處查看。
“沒丟沒丟，這些人擋在這，我要什么時候才能到酒樓，快走快走，去晚了好酒便沒了。”他邊說著邊轉(zhuǎn)過身來。
二人一愣，這男子不是別人，而是那陳林部的使臣—冉申。
“走吧�！痹L(fēng)初寒和沈云臨繼續(xù)朝問樓走去。
問樓是武城一座青樓，雖是青樓，也是雅樓，有別于娼院。這青樓建在城中內(nèi)湖上，一條曲折迂回的紅木長廊連著汀岸，木質(zhì)的燈籠隨意放在護(hù)欄下，即使是在白天，也點著紅色的蠟燭。你時時能見到還未到那青漆粉飾、高低相接的樓閣前便筑了一塊平臺，臺上坐著四五個青年，席地而坐，瓜果豐盛，暢談古今，一女子則在旁撫琴助興。
整個十幾米的水上長廊上來來往往的人中，多是一男一女，或相談愜意，或把酒言歡，或一歌一舞，人人相敬如賓。
不同于以往的是，今日問樓那番詩意盎然的畫面沒有了，反而多了許多官兵，想來這兒就是源頭了。
兩人并沒有離去，而是在沿岸的一個茶攤前坐了下來。
沈云臨多給了茶攤老板一些錢，好奇地問道：“問樓今天是怎么了？我們今天約了聽曲，看樣子是進(jìn)不去了。”
茶攤老板一邊熟絡(luò)的將錢揣進(jìn)衣袖，一邊解釋道：“小榮王在里頭呢，聽說被偷了一塊寶玉，這才驚動了巡城營的人，把這給圍了�！�
沈云臨故作疑惑不解地道：“小榮王？”
茶攤老板道：“外地來的？”
沈云臨點點頭。
茶攤老板像是來了興致，低聲說道：“這小榮王是我們皇帝陛下最小的兒子，跟天上的龍王一樣脾氣大呢，這次回京，天天泡在問樓里，這賊人真是吃了豹子膽了，要是被捉到了就慘咯，里面啊，指不定在拷打呢。”
沈云臨笑道：“謝謝老板啊，看來我們只能改日再來了。”
“吃好吃好�！辈钄偫习蹇涂蜌鈿獾卣f著，轉(zhuǎn)身去照顧其他人了。
元風(fēng)初寒看向問樓道：“要等嗎？”
沈云臨點點頭，“再等等看，要不了多久�！�
如沈云臨所料，不出半個時辰，問樓外的官兵突然撤離了，他們走后不久，那長廊又恢復(fù)了以往的熱鬧。
兩人見狀，起身朝里面走去進(jìn)了屋內(nèi)后，正中央的一顆參天大樹格外惹眼，樹枝繁茂，掛著一塊塊木質(zhì)牌子，即使沒有風(fēng)，也會慢慢的搖動，鑲在木牌上的鈴鐺便會叮叮作響。樹兩旁擺放著簡單的桌具，幾乎滿座無虛，雖有來來往往穿梭不停的女子，卻沒有擾人清閑的媚聲媚骨。
沈云臨道：“每月十五入夜，無論男女老幼都可以聚集到這里玩猜名頭，就是猜那些木牌子，那牌子里頭裝了些新奇玩法，你若贏了游戲，便指定一塊牌子，這里的人會將牌子取下，若是里頭裝的是酒，你便可以與自己心儀的姑娘敬一口酒�！�
元風(fēng)初寒對這里似乎不太陌生，沈云臨看著他道：“你來過？”
元風(fēng)初寒點點頭：“來過�！�
沈云臨抬手指了指那木牌，“贏過？”
元風(fēng)初寒立馬否認(rèn)著搖頭。
沈云臨不禁抿唇一笑，繼而看向一間房道：“我們先去會會那條龍王�！闭Z罷，她正欲抬腳時，忽見一熟悉的面容朝這邊走來，那女子似乎也瞧見了她，只是不確定，所以加快了腳步。她見狀不妙，立馬從桌上抓了一顆珠子彈射過去，那女子絲毫沒有留意腳下，一腳踩在珠子上拌了一跤，正好抱住被她推過來的元風(fēng)初寒。
沈云臨趁機(jī)抽出身來，抬腳往樓上走去。她來到那間房前，推門便走了進(jìn)去。只見房內(nèi)帷幔滿天，原本笙歌漫舞，此刻卻滿地瓷器碎片，打罵聲一片，更是跪了滿地的隨從和這問樓的舞女。
“��！”
忽聽一個氣呼呼的叫聲，一拿著鞭子的少年一屁股坐在地上罵罵咧咧，繼而又爬起來對著那些隨從一腳接一腳地踹，“你們這些狗奴才，平日本王好吃好喝地待著你們，你們倒好，一個賊人都防不住，本王今天就是累死也要先把你們踹死！”
那些隨從想來挨揍慣了，只是伏在地上默默承受著，一聲都不敢吭。
沈云臨站在門口好一會里面的人都沒有察覺，見他好像沒有要停止的意思，便開口道：“你們都下去�！�
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蕭信一跳，這才看見帷幔外站著一個女子，“誰站在那？！”他跑過去，掀開帷幔怒視著，卻在看到沈云臨的臉時，頓時晴天霹靂般，嚇得張大了嘴巴就喊，正好被跟進(jìn)來的元風(fēng)初寒一把抓住捂著嘴巴。
蕭信瞪大的眼睛充滿驚恐，整個人都掙扎起來，奈何徒勞無功。
過了一會，元風(fēng)初寒將他扳過身去，他嚇得不輕，抖著雙唇道：“你你你們，滾出去！”
“是�！睗M地的人慢慢起身，半彎著腰逃也似的退了出去。
蕭信立馬撒腿就跑，順手抄起桌上唯一一個沒有被他砸碎的花瓶對著兩人強裝厲害道：“你是人是鬼�。�！”
“你說我是人是鬼？”沈云臨背著手朝他走去，微微一笑時他嚇得整個人都蹦了起來，舉著花瓶和鞭子一頓神魔亂舞。
“閉嘴！”沈云臨一把奪過他手里的東西。
蕭信頓時合上了嘴巴，一動也不敢動。
沈云臨將東西放好，蕭信這才反應(yīng)過來，湊上前道：“你沒死啊？”
沈云臨道：“你很失望？”
“不不不�！笔捫胚B忙擺手否認(rèn)。
沈云臨拿起地上的一塊碎瓷片扔給蕭信，“給，你的寶玉找到了，讓巡城隊別在城里亂抓人了�！�
蕭信看著手里的碎瓷片呆若木雞，好半天才開口道：“這不是我的……”
“嗯？”沈云臨斜眼看他。
“是是是，寶玉寶玉�！笔捫挪磺椴辉傅膶⒛撬榇善旁谧郎希^而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元風(fēng)初寒，又看了一眼沈云臨，愣愣地道：“你沒死，你是回來找三哥嗎？”
沈云臨道：“太子身份貴重，不是我能見的。”
“什么意思��？”蕭信又看了一眼元風(fēng)初寒。
沈云臨道：“你別管什么意思，總之你讓巡城隊別折騰就是了，還有，出了問樓，你便沒有見過我�！�
蕭信轉(zhuǎn)著眼珠子糊里糊涂地點點頭，好奇地問道：“你不找三哥，那你回京做什么？”
沈云臨道：“與你無關(guān)�！�
蕭信悻悻地伸手撓了撓脖子，然后放下了手，乖乖地站在她面前道：“你家出事的時候我在海里趕不回來，云染哥他，他救過我，我沒能趕回來……”
沈云臨打斷他的話：“讓你的人進(jìn)來收拾屋子�！闭Z罷，她和元風(fēng)初寒便離開了房間。
蕭信那乖順的模樣漸漸散去，他扭了扭脖子，嘴角揚起一抹難以猜測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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